秦怀风无奈苦笑,“不是故事,是真事。”
夏浅离面无表情道:“但这是本教主听过的最荒谬的真事。”
“你还是不相信吗?”
夏浅离神情复杂地睨着他:“我想相信。”
“想相信?”
“……我希望他还活着。”
这一句话使秦怀风心中顿时激起了千丈波澜。
他欺身上前,抓住夏浅离的手腕,顺势把对方拉进怀里,颈项上立马又多了一道血口子,但秦怀风并没放手,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没驯服的小猫果然容易抓人。”
威胁无效,又挣扎不开,夏浅离脸上寒霜更甚了,“你想死吗?”
秦怀风摇头,“不想死第二次了。”
夏浅离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本教主并没相信你编的故事。”
话虽如此,眼中却已经闪过动摇之色了。
夏浅离说想相信,说希望他还活着。这话背后到底有多深的情,多重的伤。
思及至此,他不禁把怀中的人抱得更紧。架在颈项上的剑眼看着也随之深入。夏浅离啧了一声,冷着脸放下了长剑。
秦怀风不禁心中窃喜,继续乘胜追击道:“你问过为什么我的武功和试剑门的相似,为什么知道试剑门的密道机关,为什么被试剑门的人捉去后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还有其他很多的事情,要是你能相信那个荒谬的前提,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夏浅离紧抿双唇,并没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思念的心上人就在怀中,秦怀风忍不住伸手抚摸那墨黑如漆的长发。触感柔软,仿若上等的丝绸一样,叫他爱不惜手。
从没被人抚摸过头发的夏浅离感到越发羞恼,冷冷拍开了那只不安分的手,“你在做什么?”
秦怀风甩了甩发红的左手,很诚恳地答道:“在等教主发完呆之前,找点娱乐。”
不经意间,他又用回“教主”这个称呼了。
夏浅离神情复杂地垂下眼睑,“我不是你的教主。”
“那么,浅离?”秦怀风很听话地改变了称呼。
接着又是一记恶狠狠的冷瞪,“你有资格叫吗?”
秦怀风幽怨地一瞥,“我以为我们两情相悦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话吗?”
夏浅离嘴唇微启微合,半响才缓声道:“若相信你……”
秦怀风满怀期待地等待下文。
然而夏浅离的语气却骤然转冷,“我只会更生气。”
秦怀风心想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滑稽,“不是高兴?”
夏浅离脸上神情更为冰冷了,一如
月下寒光,“放开我。”
秦怀风却加大了双臂的力度,“我甚至想抱一辈子。”
夏浅离眸色渐深,“本教主问你,为什么一直不说?”
秦怀风苦笑,“一开始我身在敌营,怎么可能说呢?”
“那后来呢?后来你都知道本教主的心意了,难道还会害怕本教主因你白道掌门的身份而加害于你?”夏浅离说得咬牙切齿。
秦怀风感到唇边苦涩更甚了,“我怕失去你。”
夏浅离冷哼,“还是说你对本教主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秦怀风心中一慌,连忙说道:“我可以对天发誓。”
夏浅离却说得更加激动了,“若是真心,又怎会任由本教主因女子的事而难过,为你的死而神伤?”
心头一紧。秦怀风心痛地握紧夏浅离的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上,“我说迟了。”
本想把一切处理妥当才对夏浅离坦白,却不料夏浅离虽然表面上冷漠如霜,心底却如此在意。此刻秦怀风的心情不能单单用“悔恨”两字形容。
夏浅离却冷冷抽回了手,“本教主如此伤心,你却仍然活蹦乱跳。本教主还真像个傻子。”
不好的预感闪电般掠过心底。
秦怀风不安地看向夏浅离,“教主?”
墨黑眼眸中的激动转为冰冷,仿若掉进不见底的寒潭一样,“也罢。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互不相干。”
秦怀风愕然,直感到喉咙发紧,“为什么?”
“因为……”夏浅离语气中的苦涩越发凝重了,“你让我变得太不像自己了。”
夏浅离用的是“我”,而再不是高高在上的“本教主”。在说话的,是以真心待他的夏浅离。
秦怀风温柔地看向夏浅离,“我也因为教主变得不像自己了。”
果然情会让一个人改变,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不愿自拔。
夏浅离捏紧了双手,“我不想再被你耍得团团转。”
“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是教主。”
夏浅离冷哼,“放开我。”
此时的话中透出不容抗拒的坚决。秦怀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怀中的人。
> 得到解脱的夏浅离转过身去,负手而立。明媚月光下,一袭白衣胜雪,黑发如墨,看得叫人心醉。
“本教主将会到开封去。”
秦怀风侧了侧头,疑惑地问道:“教主要去哪里,我自然跟到哪里。何须说出来呢?”
“因为本教主不许你跟在身边。”
秦怀风一愣,苦笑道:“能问一下理由吗?”
夏浅离垂眸,半响才道:“因为本教主需要静一静。”
单单一句话,却让秦怀风感到心如刀割。他欠这个人太多太多对不起。
“那我能独自赶到开封吗?”
“……可以。”
秦怀风大喜,双眼顿时一亮。
“但必须三天之后再出发。”
眼中亮光顿时黯淡下来了。秦怀风隐隐嗅到不好的气息。
“若你无法赶在本教主到达之时来到,以后就别再来见本教主了。”
果然。
这样简直就是刻薄小姑在刁难新进门的媳妇啊。
秦怀风委屈地低头对手指,“教主会走得很慢吗?”
“尽可能日夜兼程。”
“……其实教主无需如此劳累。”
“你干脆无需跟来了。”
秦怀风顿时语塞,好一会儿后无奈地苦笑道:“这是惩罚?”
夏浅离不语。清冷月光下,只见白衣一飘,那个他心心挂念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秦怀风依恋地看着夏浅离消失的方向,半天后才默然收回了视线,转身朝来时的方向掠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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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算盘
师弟说得没错。在夏浅离情绪激动的现在说出真相,果然招来了反效果,秦怀风可以预见之后自己的路会有多难走了,但他无法控制自己。在他看到夏浅离黯然神伤的身影那一刻,心中的天平已经失衡了。
他迟了说,不想说得更迟了。
夏浅离要他三天后才出发,没人监视,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守住了诺言。
在这三天里,秦怀风快马赶到武当,希望能够打消这帮“名门正派”讨伐魔教的念头,但那些人果然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在听到秦怀风信誓旦旦地表明夏浅离不会再找嵩山麻烦后,却仍然坚持他们的除魔行动。
“魔教作恶多端,我们白道一定要为武林除害。”
看着正气凛然地说着这些话的某某掌门,秦怀风想起了在幽谷之中,夏浅离跟他说过白道坚持讨伐魔教的真正意图。不过是为了分得魔教的一杯羹,却硬给对方安上罪名,而自己则高举着除害除魔的正义旗帜。
秦怀风听得恶心,但为了夏浅离,他还是强忍着和这些人周旋。在师父师弟的协助之下,多番努力,总算让这些人的计划延后了,然后第四天凌晨一到,秦怀风就马不停蹄地朝开封赶去。
夏浅离说过会尽量日夜兼程,所以为了补上三天差距,他只好昼夜不休地策马狂奔,等到来到开封后,他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下马的。魔教教主既然要到开封,自然是要住到自家分舵里。几番打听,秦怀风终于艰难地找到了魔教在开封的分舵——全开封最大的酒楼。
“请问夏教主到了吗?”生怕错过时间的秦怀风也没闲情兜圈,来到柜台后就开门见山地问掌柜。
掌门眯起眼睛,半响才低声道:“到了。”
秦怀风一惊,慌忙问道:“什么时候到的?”
“今早。”
提起的心总算稍稍放下。
和夏浅离同一天到达,幸好,幸好。
秦怀风又问道:“请问夏教主在哪里呢?”
掌柜低头继续翻账本,“教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秦怀风幽怨地瞥了一眼冷淡的掌柜,“我和夏教主有约。”
“教主有交代。”
秦怀风双眼蓦地一亮。
“若有一个看起来特别惹人厌的青年到来,就告诉他去一处地
方。”
秦怀风喜悦的脸色一僵,干咳道:“我只符合‘青年’这个条件,能不能还是告诉我呢?”
掌柜语气生硬地回道:“教主只愿见那人。”
秦怀风心痛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名叫“骨气”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了,“我就是那个看起来特别惹人厌的青年,还望掌柜告诉我该到哪里找夏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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