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最小的少年安悦嘟着嘴埋怨道:“以后说什么我也不来这破大漠玩了,你们瞧,刚一进大漠,骆驼就跑了,真是出师不利!当时我就说要回去了,江南多好呀,为啥来着破地方?臭徐芳仪不听,就算搭了行商的顺风车,谁想到半路又碰上打劫的……我的银子都没了呀!”
另二人面面相觑,都用责怪地眼神看着徐芳仪,拿着折扇的王易之暗暗嘲讽,“芳仪兄,你看你,没准备好也好让安悦来冒险,他才多大呀?”
白庭生也点点头,啧啧看着徐芳仪,“芳仪,你这下把我们害惨了……”
“停停停停!”
徐芳仪赶紧打住这三人的埋怨,甩了甩额前的一撮长发,一脸嫌弃地说道:“你们三个有完没完?我也没说过要带安悦来好吗?小气巴巴还挑剔的要命的臭小鬼,是你要跟着我的!”
几日来的风吹日晒,好些时候没洗脸的安悦此时脸上也是油腻腻的,平日里最臭美最自信的资本都被掩盖了,瞧见徐芳仪还不忘耍帅以及埋汰他,瞪圆了眼啐道:“呸!谁要跟你了!我是无聊的慌,才跟着庭生哥来的。”
白庭生有些为难,“是我要和易之兄商量着要来的……”
他说着低下头,还红了脸,徐芳仪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满眼惊恐,王易之摇起了折扇。往日的翩翩风采瞬间又回来了,虽然此时几人都是灰头土脸的。
徐芳仪挑眉问道:“王兄有何高见呢?”
王易之笑容顿住,折扇唰的收了回去,摸了摸鼻子说道:“没有……”
徐芳仪翻了个白眼,转身长舒一口气,而后拧过头来指着这几个人一个个的骂了起来。
“你!安悦,要不是你磨磨蹭蹭不愿意上骆驼,那骆驼能有时间跑了吗?还有你!王易之,拜托你下次出门别带这么多金银珠宝名贵玉器出来显摆好吗?整一个散发着我是有钱人快来抢我呀气息的小金人,人家那商队完全就是被你给连累的好吗!”
闻言二人都低下了头,白庭生看了眼王易之,为难的向徐芳仪说道:“我……”
“你还别说话!”
徐芳仪立马打断了他的话,恨铁不成钢地沉痛眼神看着他,“你到底是谁兄弟,居然都不帮我说话嘤嘤嘤~”
白庭生惭愧的低下了头,安悦眼角一抽,完全不能接受徐芳仪的理论,但无反驳的话可说,也只能闭嘴,想了想,没好气的怼了徐芳仪一句,“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身上就剩下几个铜板,难道真的要露宿街头吗?”
徐芳仪撩了一把额前的那一撮长发,俊朗的面上有些难色,“我还真不知道……”
安悦哼唧一声,抱着手臂嘲讽道:“徐芳仪徐大公子,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呢?”
一个爆栗砸在安悦白净的额头上,安悦抱着微红的额角直跳脚,怒指徐芳仪:“你!”
徐芳仪轻轻松松就握住他纤细的手腕,低头看着安悦得意说道:“我就打你了,怎么样小矮子,你跳起来看看能不能打我呀?”
安悦气得眼睛都红了,啊啊大叫着双拳双脚胡乱的打向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的徐芳仪,不出一息,安悦胡乱腾的双手双脚就被徐芳仪制住,将他小小的人锁在怀里,夹着腿搂着腰,安悦登时红了脸不敢动了。
徐芳仪嘿嘿一笑,低头凑在安悦耳边,格外嚣张。
“小悦悦,从小到大你就斗不过我,怎么还就这么坚持不懈乐此不疲的来招惹哥哥我呢?”
那流氓的语气让另外二人也非礼勿视的转移开视线,安悦顾着小脸,说哭就能哭出来,委委屈屈地埋怨道:“徐芳仪你是大坏蛋!跟我爹娘说好的会保护我,结果就你一个人在欺负我呜呜~”
这下麻烦了……徐芳仪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也就是他的未婚妻……
说起来,徐芳仪从小生在武林世家,而他的父母皆为豪侠,因为与安悦父母交好,所以在徐芳仪三岁那年,安悦还没出生时就定下了娃娃亲,谁曾想那安悦竟是个男孩子!
两家就再也没提过这婚事了,可就在三个月前,安家父母又重提了婚事。
要我娶这个小白脸吗?
徐芳仪低头看着这个刚过十六岁的小未婚妻,有些悲愤。爹娘说好的让我早日传宗接代,可安悦怎么给他生孩子?爹娘莫不是老糊涂了?
尴尬地将哭的抽抽搭搭还一边岔气的安悦放开,可对方哭的站都站不住,徐芳仪也就只能扶着他,一边无奈说道:“你追我也没用,咱俩总不能真的成亲吧?安悦悦,虽然你老是喜欢跟小姐姐们一块玩,什么胭脂水粉,什么可爱的小玩意,可你到底是个男孩子呀?”
徐芳仪语重心长地劝着,却被安悦瞪了一眼,泪水洗干净了白生生的小脸,红红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怨愤,他朝着徐芳仪怒吼道:“谁要你娶我了?徐芳仪你个大笨蛋!我才不要嫁给你!!”
徐芳仪摸了摸鼻子,觉得也挺好,放开了手,“那好吧,你自己说的哟。”
安悦愣了下,心里难过的想死了,好不容易来追夫,结果……才不要!他偏不信,自己这么好看这么贤惠(其实并没有),徐芳仪这个混蛋居然还要逃婚!讨厌讨厌讨厌!!就当没说过好了。
于是安悦一抹眼泪,哼唧了一声扭开脸,徐芳仪终于舒了口气,幽幽说道:“不知道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在这旸都里,我还有一个大表哥。”
说话间,那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打在徐芳仪身上,跟大漠上的饿狼一般幽幽发着绿光。徐芳仪暗自享受这这目光的沐浴,得意地抱起了手臂,等着他们来求他。
白庭生想了想,嗫嚅问道:“芳仪,你那大表哥如果在旸都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投靠他?难不成,你真的让我们露宿街头吗?”
徐芳仪竖起食指摇了摇,说道:“我那大表哥,虽然隔了几代关系是有那一么一点点的……远,但是只要我一见到他,报上我的名字,他一定能认出我来,不说虚的,他定会好好款待我们的!”
“切,说的跟真的似的,那你那个大表哥是谁呢?”安悦抽了抽鼻子,一边不屑嗤笑起来。
徐芳仪气结,决定不跟这臭小孩算账,继续说道:“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你们听说过三年前云王私藏兵符意欲谋反时,带兵对战所向披靡的几位大将军之一,金昊轩金将军吧?他呢,就是我那个远房大表哥了!”
“金昊轩?他不是战死了吗?这么多年都没听到有关他的传闻了。”王易之疑惑地说道。
徐芳仪点点头,“没错,虽然有传闻是说大表哥死了,但是实际上呢,他是厌倦了战争和尔虞我诈的朝堂,而心上人的死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打击,于是自请到了边关外的旸都,在这当上了个小小的六品同知,辅助知府办案。”
安悦愣愣的叹道:“金将军真乃性情中人也……”
徐芳仪斜睨他道:“那可不是,为了心上人退隐边关,否则,我大表哥在朝堂上可不得厉害去了。”
再说下去天色都要晚了,安悦意识到这一点,赶紧提醒了爱吹牛的徐芳仪,“我看你还是想想怎么找到你的大表哥再说吧,这天都要黑了。”
徐芳仪嘿嘿笑道:“放心,绝对不让小悦悦你露宿街头。”
安悦睁大了明眸,偷偷地笑了起来,突然徐芳仪又接下去说道:“要不我爹娘得骂死我。”
安悦圆眼怒瞪徐芳仪,心里骂道这讨厌的冤家!
可这话刚停下,城中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冲出了一匹矫健的黑马,一玄衣男子策马而来,在几少年身前勒马停下,黑马扬起前足,长于了一声。
那马上的玄衣男子帅气下马,身材挺拔,英俊阳刚的蜜色面皮,不笑时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长发一丝不苟的高高束起,周身散发着一股寒冷的肃杀之气,令几人不寒而栗。
不是征战已久的军人,身上不会有这样气质。
几少年齐齐愣住,却见那玄衣男子也在微眯着眼打量着众少年,倏而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周身冷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暖至心田的笑容。
徐芳仪回神,两步走了过去喜道:“大表哥……”
玄衣男子却在同时越过徐芳仪,笑着向王易之说道:“你是王易之吧?”
众人再次愣住,徐芳仪黑了脸,不可置信地跑到玄衣男子身边,问道:“你不是金昊轩吗?”
玄衣男子愣了下,点点头,打量着眼前俊朗的少年,“你是?”
徐芳仪赶紧喜道:“哥!我是徐芳仪啊,你的远房表弟,我爹是郑州的徐晴,我们小时候见过,你还记得我吗?”
玄衣男子,也就是金昊轩更是茫然了,面上有些犹豫,转向王易之,问道:“小公子可是王易之?”
王易之愣愣点头,金昊轩又笑道:“那就是你了,你兄长王明朗与我是旧友,当年他弃暗投明助我一臂之力,如今已有许多年未见了。王易之,你兄长知道你来到了旸都,特意让我来接你。”
“真……真的吗?”
王易之结巴道,不管一旁石化伤了心的徐芳仪,另二人忙冲着金昊轩巴结道:“金大哥,我们是易之的朋友,你可不可以,也收留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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