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过了一炷香后,一老一少的两个身影从山间慢慢完整的出现。拖着一大捆柴火的溪蓝,跟在老爷爷的身后,狭窄的小道走的异常稳当。风带着微微湿润,牵引着衣带,穿身而过的柔软抚平满身的辛劳,刮得很是舒心。溪蓝突然间想让一切都停留在此刻,永恒静止,什么都不想要,愿意以命为换挽留住此刻、此时、此地。
“快点来吃饭吧,昨天你们来的太晚都没什么可以招待了,今天呀鸡啊,腊肉啊快来快来”老人家热情的呼唤道众人。
花无尘很随意的坐在一条板凳上,溪蓝和余穆习惯性的两个人坐在一块,风知儒只好把花无尘往旁侧推了推落座。“他呀,就只知道干活,饿的不行了才知道回来。故意让大伙等着他一个人”老妇人止不住的埋怨道,似是被忍了很久仗着家中有客一吐而尽。面对老伴的控诉,老丈人也不多说话,两到眉毛挤成了倒八字,胡子被重重的呼哧声吹得左右晃动。
“你们在外面跑来跑去的肯定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吃一顿了,都多吃点”。老妇人话语不断的抱怨声伴着来回为老伴盛饭,夹菜的脚步声。听在余穆耳中只是静静的埋头吃着碗里肉片,旁侧人辨不出半分情绪。风知儒为这老妇人别扭的心思淡淡的笑了。花无尘似是不喜这过重的油味,一双筷子不住的挑拨木碗,斜眼注视到溪蓝狼吞虎咽吃相,嘴角高挂起米粒的旗帜。许是旁侧两眼火光大盛灼得溪蓝终于有点感觉,瞄了眼花无尘。淡定的扫视一番后,笑眯眯的伸出两只爪子将花无尘吃了几口的米饭划出一大半给自己,继续开心的吃菜扒饭。风知儒实在无法克制心中的笑意,太过用力抓着的筷子竟被折断,一个闪神直接被花无尘推出凳子,跌倒在地,余穆似是被米饭呛住捏着鼻子不停的咳嗽。老丈人急忙扶起风知儒,老妇人则立即倒了杯水给余穆。登时一片忙乱,溪蓝在这突然的变动中一双眼睛不明所以的左右观视,顺带砸吧几下口中的肉片。
饭后四人休整片刻,准备赶路。老夫妇把人送到门口的时候,老妇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忙说了句等一下,急急忙忙的转身跑向屋内。此地距离扬州城甚远,花无尘不由得催促着大家快点,风知儒向老先生抱拳道别,余穆拉着溪蓝离开。因为余穆重伤,溪蓝不会武功,只好风知儒带着溪蓝,三个人开始轻功急速赶往扬州。只听得风声里不断传来的等等。溪蓝急切的拖拉住风知儒“停下来,快停下!”
“你又整什么幺蛾子”花无尘被这突然打断的行程很是不悦。
只见远处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正在慢慢靠近。
“爷爷,你怎么来了?”
“老婆子说,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连把梳子都没有,实在是不太便利,先拿着这把梳子凑合一下。”溪蓝愣愣的看着手上的物什,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传到手心的湿热灼烧着整个人,认认真真的将它放好在怀里,轻轻的道一句:“爷爷……再见”。想说珍重却又想着一定会再次路过这里,有些缘分注定能重逢。
每一个人在心里许下承诺的时候都愿意相信自己是真的会去实现,即使明知很难,总有那么一段路,一些人会让你懂得觉得命运本就应该强求而来。
☆、江南酒楼:肆
十月的扬州,繁花似锦,城外的农田,金黄色的水稻放眼望去是一张张华丽的锦毯。天蓝稻海,风暖花香,不远处传来的狗吠声伴着阵阵惊吓而起的鸡鸣,一切都显得无比生机勃发。溪蓝开心的从这里跑到那里,从对面又折转回来,欢快而愉悦。花无尘很不客气的打破旋转在这美好风景中的溪蓝“别瞎折腾了,我们还要快点进城呢!”
溪蓝在后面冲着花无尘的背影做了一个凶狠的咬人表情,却又不乏乖巧的应道“是”。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花无尘心思咯噔一下,眼睛里盛满盈盈笑意。余穆和风知儒相互一望,会心的笑了。虽然没人说过,但四人都是心思通透。
花家的根基就在扬州,在这里即使是当今帝王都要给花家几分薄面。到了别人的地盘,即使是强龙也不敢欺压地头蛇,何况花家在这里就是龙。以往有余穆这个强大的盾牌,呼风唤雨虽然没有,但也是威风凛凛。狐假虎威是溪蓝的长处,蹬鼻子上脸也是她的手段;暴虎冯河,不自量力从来都不是她的行事方针。只要不踩到她的雷区,铮铮烈骨皆可全抛。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扬州的美人,看到花无尘那张脸,你就能知道这里的水能养出怎样柔美的容颜。虽然溪蓝总是咒骂花无尘阴险,恶毒;却还是会为那不经意的一笑,默默吞咽着口水。余穆见到花无尘的时候,虽然对方未报姓名,身份,却也瞬间明了。
扬州的丝帛绸缎,花无尘全身上下都透着贵气般的富裕。花家的丝绸皆是可媲美皇家的上品,绣于其上的针线皆是无一废用,即使皇宫的妃嫔,身上所穿的衣裳都比不得花无尘过市的招摇。兰花有神,牡丹有韵,有一次溪蓝偷偷的抽了花无尘衣服的一根锦线,就被花无尘一眼识破,对站着抱住自己锦衣的溪蓝教训道“画龙点睛四个字如果不知道怎么写的,就快点到大招寺找根粗点的鱼锤,晚了可就一世哀哉了”。余穆自是不解问道为何?
溪蓝气的将衣服紧紧勒住余穆的脖子“你是不是故意找茬的!”
“因为敲木鱼积功累德,下辈子不用再出来丢人现眼”
花家在扬州的历史比当今赢朝建国还要久,有人说如果有人想造反,中原必争,中原之要在扬州,得花家则可得扬州。花无尘本就富贵之家,一掷千金不过是戏弄众生的一点趣味罢了。衣食住行向来皆非凡品,众人眼里的珍宝奇珠于他不过"身外之物"四个字而已。他拥有普天下除帝王外的财富,深厚的家族实力,更重要的是他的姑祖母曾是前任赢国皇后,当今皇帝的生母。对着从小到大艳羡、垂涎、巴结、奉承的嘴脸,从骨子里了种植了高人一等的傲慢。家族规制,夫子,父母,宗室费心教导中长大的花无尘你可以说他目中无人,心高气傲,胡作非为;但这也是他的资本。何况,即便没有花家这个本钱,花无尘一身奇门遁甲、医术杂学的本事也是江湖一大头疼的要害。
溪蓝从迷雾森林出来的时候第一个念想便是扬州的美酒佳酿,只可惜被人追杀逃亡的一路不是深山就是老林。这还未入城,便可感觉到她整个人已经口水泛滥成灾了。
“花大侠,你今天要带我们吃什么好吃的!”溪蓝兴奋的冲着花无尘问道。惊得前面的人一个趔趄,简直不忍直视的回过头看着溪蓝,余穆用手拂拂胸口缓和下差点被呛住的肺,风知儒也难忍风度的的笑了。
“……”溪蓝,苦处难说般神色很是局促。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呀,总不能有求于人还飞扬跋扈之态吧。花无尘很给面子的没有讥讽溪蓝,倒是风知儒忍不住说道“我觉得万世千秋,可能只有你一人会这么称呼无尘”。略一停顿后补充一句“原来溪蓝和无尘一样’独具慧眼’”。
“……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哦,我刚才还在想你都溜须拍马称我为大侠了,是否请你去鸿锦酒楼吃顿好的,原来你是’开玩笑’!”
“花公子”
“花少侠”
“花无尘!”
“怎么”
“请顿饭,你会死啊”
“会”
“我带溪蓝你们去”花无尘、溪蓝、风知儒齐刷刷的盯着余穆看,一身破布衣裳,兜里只有三文钱,扬州城里买个馒头都不剩的人,想去江南最大的酒楼吃饭,只怕门都没进就被踢出来了。
“……余穆,我觉得我们还是低调的好,虽然霸王餐没什么不好,但是咱们还是低调点好”
“我付帐的”
余穆坚定的表情,溪蓝不置一词的想上次也是付账的,只是鉴于霁月剑的凶煞不敢要罢了,可是看着余穆如此坚韧执着心中不忍戳穿。思量:干嘛要这般畏首畏尾的,不就是一个大酒楼,谁没吃过霸王餐!再说此命未知时长;跑来跑去早就两腿生风,而最近总是一堆麻烦跟着少有几回称心如意,再说不是还有花无尘这个变态。想着有另外两个大财宝陪着,余穆都开口了,压着嗓子故意粗粗的声音憋成豪迈之音摇头晃脑念道“一日吃穷鸿景楼,做鬼不入此风流”。冲着花无尘甩去一个大大的藐视之眼,“我们快走”拉着余穆向前跑,半转身对着花无尘和风知儒说“风大哥,花无尘,你们快点,余穆鸿锦酒楼请客”。清亮的笑声里带着无限的满足和快乐。
是谁说过,你觉得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恰巧富拥万里山河。余穆你何其有幸!落在最后的风知儒忽然在这一瞬间感到落寞,明明是自己帮持余穆为何觉着自己多管闲事。
花无尘回头看到越来越落后的风知儒不由得催促道“风知儒,你倒是快点”。
对着前方的呼唤,隐藏住心里的苦涩笑着应和。
远处招摇的双手,被宠爱着的幸福里,带着无限的感染力,溪蓝,你知不知道,无论是谁和你处在一起久了,总是很容易被你感染。紧紧的跟着的步伐,不超越,也不落后,随时精准的半步距离。半步距离,你无限自由的伸展和永恒依靠的信任,无论何时,永远不早不晚,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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