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我呢?”玄翎在她们身后叫着,他现在要干什么呀。
“太子您啊,就在自己房间等着吧——”昔桃女官如是说。
玄翎看着她拽着自己的准新娘一路笑着离开,再看看身边那些憋着笑的女官们,只好一个人回房间了。
外面好热闹,他这里却好清静。
玄翎反手关上了门,呼出一口气。疲倦,还是疲倦。先前的劳累还没有恢复过来,两个月来又是飞廉的事,又是大婚的事,一直都没有消停过。也许过了今晚,能好一些。过了今晚所有的事情就能澄清了。
“哈哈!”冷冷的笑声从阴影的地方传了过来,“太子殿下今天好漂亮啊。”
玄翎转身就想推门离开,心魔终究不会冒被天界查知的危险在众人面前现身的,而在这种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可就危险了。
“你想去哪里啊,太子殿下。”心魔冰冷的声音从耳边传过来,“我有这么不受欢迎吗?”
玄翎可以感觉到,心魔的气息在变,变得非常危险。
他转过身,心魔的面容几乎就近在咫尺。
“你想做什么?”他反问心魔。
心魔凑得更近了,玄翎把头低下,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扑到自己的额头上。
“那种气息……”心魔低声说着,“那种气息越来越重了。味道真是太好了……”他的獠牙渐渐伸出了唇外,“枉费我去撬动那个人的谋反和憎恨之心,还不如我直接过来呢。”
玄翎慢慢地从他身下移动出去。冷不防地,被狠狠扣住双臂扯了过去。
卷一 青雷 第九章 婚宴(上)
第九章 婚宴(中)
心魔血红的瞳和锋利的獠牙都近在眼前,本来就无法和魔抗衡的玄翎此时还在霜雪诀修炼中功力全失的阶段,怎么可能对抗魔化了的心魔。
“……真是让我胃口大开……”他伸出手来,一把扯下了女官们辛辛苦苦帮玄翎盘好的发誓,玉石的冠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玄翎的头发披泻了下来,被心魔牢牢抓住,头皮的疼痛让玄翎不得不仰起头来。
“那个老家伙可是想让你不得好死呢。我可是好心来帮你忙的,让你不要死得那么惨。”心魔在他的脖颈间咧开了嘴,“你要死得那么惨,还不如被我吃了——”
心魔的獠牙都已经接触到了玄翎的脖子,那血腥的气味弥散开来,玄翎却是连转动一下脖子也不行。
眼看着那锋利的牙齿在脖子上切出了印记,红色的血从伤口流了下来,剧烈的疼痛反而让玄翎从心魔的钳制下稍微松脱了一点。
这家伙,大概是以为志在必得,所以连手上的力道也放松了一点。
玄翎的手指轻轻动了一动,似乎是将什么东西弹到了心魔身上。正准备享用到手的美味的他起先没有注意到,随即,一种灼烧一般的疼痛从他被击中的地方传了过来。
心魔松开了手,退后。
“你——”黑色和血红色的恐怖魔影在他身后出现,双手已经完全不再是人类双手的模样。
几声轻微的声音在心魔周围响起,玄翎顾不得自己脖子上的伤,连着把一些和刚才伤到心魔同样的东西弹到了他的身边。
这是——
玄翎也不多言语,迅速地结着手印。
“不动明王法印!”心魔尖锐的啸叫声并没有办法穿透玄翎布在他身边的法印,“你竟然有佛舍利!”那伤到他的,和弹到他周围的一个个灰褐色小颗粒,就是应该供奉在北琉太庙中的古佛舍利。这对魔来说,还真是针锋相对的东西。
心魔在里面和看不见的佛力相抗衡,但到底是措手不及,再加上先前又被突然弹射过来的舍利子伤到了,很快,那法阵就逐渐缩小了,心魔人类的模样里逐渐出现了黑色与红色的光影。那才是魔的真实面目。他的全身都在变化着,缩小着,唯独那双血红色的瞳眨也不眨地盯着玄翎。
舍利子发出了金色的光,将他罩在中间逐渐压缩,终于变成了一颗金色的珠子掉落到地上。然而他被封印之前那恶毒的诅咒还萦绕在玄翎的耳边——
“……总有一天,我要你生不如死……”
“在那之前。”玄翎明知他听不到了,还是说了出来,“你还是先在里面待着吧。”
一下子失去了力量,玄翎坐倒在了地上。好累,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在这么差的状态下竟然还能把心魔封印起来,玄翎还真想佩服一下自己。封印心魔的法阵一结束,外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糟糕——
房门被大力踹开了,几个黑影散发着血腥味出现在了那里。
“在这里!找到太子了!”
明晃晃的刀刃就在眼前,情势一时间急转直下,就连玄翎也没有估算到心魔会突然到来,让他全然没有时间去布防——
兵戎相见的场面,这一次还算是小规模的。原本该防卫京城的各方部队突然冲进了宫内,打着剪除逆党的口号大肆抓捕前来参加宴会的官员们。有些更是杀入了内宫,打出了震王飞廉的口号说是太子玄翎不是琉家之人要清理琉家血脉。几个气氛不已出口大骂的官员险些被恼怒的兵丁砍死,幸好是来到大殿的震王阻止了他们。
“杀一儆百,这可是必要的事啊。”琉穆表示了对飞廉的行为看不过眼。
飞廉有他的应对,“我想我们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琉穆眸光一闪,“你说得也对。”等到那个时候,你这个震王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被刀剑押着的文武官员们投来了怨恨和恐惧的目光,这让琉穆心中极为得意,总算等到了这一天了,总算可以名正言顺地得到属于他的位子了。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凑巧,本该出席宴会的列帝感到身体不适,为了保证明天参加大婚的体力,他没有选择来参加筵席。
这时候,宫里的某一处喧闹了起来,“找到太子了!找到太子了!”
飞廉身形一动,就消失在了大殿里。明武王也立刻追了上去。
这个时候的他应该知道他不该跟过去,他该待在原地控制住局面,让这些人知道谁才是皇室正宗的血统。
可是,玄翎……玄翎……
只要想到能够亲手杀了玄翎,明武王就觉得血都沸腾起来了,他明知道那种感觉是外来的,强加的,可就如上了瘾一般,就是控制不住地去想。心魔被封印了,他所附加在人心上的魔咒却没有消失,被心魔的力量沾染后扭曲的人心只会越来越扭曲。
飞廉赶到的时候,玄翎正被逼到房间最里面的墙角处。散乱的发,受伤的脖子,还有踉跄的脚步都预示着他的情况不太妙了。让飞廉诧异的是这个时候居然有个人站在玄翎面前勉强抵挡那些要上前砍杀的谋反兵丁。
“你是——”他记得,是那个曾经半路遇到的名叫刘殊的年轻人。
“还不快走!”刘殊的武艺只能算是中等,在包围之中受了不少伤,这个时候他还能朝身后的玄翎喊话大概也是到了强弩之末。
然而玄翎只有苦笑,“还能往哪里走。”失算之下都陷入包围中了,他还能往哪里走,朝飞廉那里看上一眼,满满的无奈。
飞廉皱着眉头看看混乱的场面,再看看地上散落着的佛舍利。这不是先前玄翎祭拜太庙的时候以大婚中间可以添加福气为由向主持大师借来的吗?还有,这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奇怪的气息,让人感到不舒服……
在琉穆气喘吁吁地到来的时候,眼睛里没有看到飞廉,甚至也没有看到其他人,他通红的目光里,就看到了玄翎。
红色的,真像是血……
这位老人用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行动力抢过了围着玄翎的兵士手中的刀,向退无可退的玄翎砍了过去。
那神态,简直就是先前疯狂的心魔的翻版。
“我要你死——”砍下来的刀锋反射着寒光,刺得玄翎的眼睛别转开来,早就没有力气的他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了。
“爹——”刘殊终于叫了一声,侧身将玄翎拦在身后,看着那满目血红的人手中的刀刃迟疑了一下后依旧落下——
呛——
飞廉的剑堪堪架住了落下的刀。
琉穆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死白,而后又不顾自己根本不是身手了得的飞廉的对手,又把刀狠狠地劈了过去。他已认不得眼前是他期盼已久的儿子,也不记得他的所有野心和权谋。心魔的咒已将他折磨得疯狂欲死。
飞廉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在周围的兵丁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大喝了一声,“还不动手!”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周围突然涌出了大批的黑衣人,谋反的兵丁们猝不及防,很快就被拿下,这批黑衣人又向潮水一样涌了出去,打开皇宫的各个大门,将早已等候着的禁军们放入宫内,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在准备上,这些远不如禁军的兵丁们都只有失败的份。很快,第二阵的喧闹也很快平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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