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让烟六通知既明的。”斯年起身,“天色不早了,你也要早些回宫才是。”
若华也赶紧跟着站起来,却时不时地瞟着斯年。他本以为,斯年手上的权力应是架空得差不多了,至少军事的事情应是无法插手的。虽说他也知道,斯年手下肯定是也有一批耳目眼线,可为什么边关这种事情,他竟会是最早知道的。这事情发展,怎么好像又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齐光也站起,对斯年微微俯身,而后说:“启华在门口,侄儿就不远送了。”
斯年没说话,俯身而拜便走在前面下了高阁。若华见状拜礼说了句:
“多谢殿下款待。”
齐光挥挥手,若华赶紧起身跟上去斯年。
看他们二人走后,齐光又坐回椅子上,侧头看着一直没说话的既明说:
“你安排的那人现下可在都城小有名声了?”
“恩。”
“那明日便找个机会把这事办了吧。”
“我今晚去安排一下。”
齐光没说话,看着自己对面桌边上空空的蟹壳,勾起嘴角笑了笑,带着点玩味地说了句:
“向若华……”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章和螃蟹过不去了……
你们感受到薄荷对大闸蟹的渴望了么QWQ
☆、请兵
——各地推举的举人大部分秋分前就入了都城,虽说其中多是富贵乡绅之流,但还是不免有一些真正有学识的寒士才子,而这其中以马纯阳尤为出名。
马纯阳自入都城,便每日在市集上贩卖字画,言语不多,穿戴也极为朴素但是一身粗布青衣却硬是穿出了几分贵公子的感觉。最初几日来他的字画摊子的,多是被他的样貌所吸引或者有所好奇,而渐渐的他的画被都城中一些颇负盛名的文学泰斗看到,纷纷称赞,甚至有位大家不惜屈尊讨教,他这个字画摊渐渐名声大噪了起来。
这一批举人中,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马纯阳定能被选入内书房。然而殿试前几日,马纯阳竟然死在了他入住的客栈内,而且是被毒身亡。
差使一番调查后,进入过马纯阳房间的只有同为举人的方平,且有人说前些日这二人就在街头发生过口角。方平这人平日行事跋扈,仗着家中有些钱便目中无人。且随后就在方平所住的地方搜到了□□。虽然方平极力解释,他并未谋害马纯阳,他去马纯阳那里,只是想为前两日的事情道歉。但物证确凿,方平的辩驳也显得只是推脱之言。
本以为方平会被缉拿归案,可不知怎么,他进了府衙半日就被从后门放了出来,还好巧不巧地被人看到。这事闹得更加沸沸扬扬。
眼看殿试临近,这日早上,齐光收到了宫外递进来的纸条:
“战报昨夜已入都城。”
齐光将纸条扔进焚炉,从书桌上拿起一道准备好的折子,理了理衣襟,便向大殿走去。
这天上朝,皇上虽还未说话,但却看得出面色不佳。齐光站在一侧,心中了然。
于是叩拜之后,退了一阶递上请奏的折子:
“儿臣有一事要请奏。”
皇帝面色不悦,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儿臣请准内书房设立之事延后一年。”
皇帝皱眉,面色似是更加不满:
“各地举人皆以入都城,岂容胡闹。”
齐光微微抬头说道:“近日都城中一举人被人下毒致使身亡之事已传得沸沸扬扬,而下毒之人同为举人却因有人包庇逍遥法外。此次改制,本应肃清朝局,但这还未成立内书房受贿包庇已然成风,连这杀人之罪都可包庇,那若是这些人入了内书房,怕是欺君之事也有人敢做。且虽是要求推举有才能的寒士,但是因为没有统一的标准,所以各地方许多推举的人选都是当地的富贵乡绅,这些人多没有真学实才。所以儿臣请旨,内书房之事推延一年,且在各地推广孝德贤等书文,来年用以作为举人的依据。”
皇帝表情微微有些松动:
“你可查出是谁包庇了罪人。”
“包庇犯人方平之人,正是吏部御史。儿臣以为,连儿臣所管理的吏部都有人敢做出这般事情,此事所牵扯的绝不单单这一人一事这么简单。还望父皇可以彻查。”
皇上眉头皱起,似是在思考些什么,过了半晌说:
“此事朕会派人彻查,你所说的选举依据朕会考虑。”
“是,父皇。”齐光没再多说,将折子递给了一旁的公公,便又站了回去。
“朕今日收到了战报,北齐屡屡犯我楚平边境,此事诸位可有什么看法?”
“臣以为此事决不可再忍,应派兵迎战。”说话之人正是三品军侯王彻。
成凛侯武栢长上前一步道:“王大人此言太过鲁莽,北齐虽犯我边境,但始终未曾大战,臣以为还应继续派兵驻守便可,不宜轻易开战。”
“武侯说的是玩笑话么?未曾大战?难道要等他北齐宣兵而战,我们才反击么?”王彻嗤问道。
“臣也以为,当下不宜宣战,”兵部御史邢期说。
“懦夫之言。”王彻不满道。
“王大人倒是英勇,”刑期反笑道,“也不知你这把老骨头若是应战能顶多久,到时候若是在战场上摔下马,才真是笑话。”
楚平现在确实处于比较尴尬的境地。
楚平近些年都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战事。以前的老将大多年岁已高,北齐距楚平距离较远,一路路途颠簸,怕是还未到就得去了半条命。而新将中,大多未曾带兵上过战场,有经验且有名望的根本没有,若是直接指为将领,难以服众。
朝堂一时间争论不休,皇帝的面色也越发难看。最后呵了一声退朝,便挥袖而去。
关于派谁去北齐的事情最终也没个定论。
若华听了一这番争论心中有了个想法,下朝后便向兵部走去。
“大人今日前来,可是因延王有事相商?”煜月在兵部门前看到若华,以为他是因为斯年看了自己写的的信笺而派遣来的。
若华心中顿时明白,怕是这个茂王暗中找过斯年了,但是斯年没有理会。
于是若华便开口接道:
“延王虽未曾明说,但是有些话我想还是该让王爷您知道。”
煜月微微一笑,侧身说道:“还是进兵部细说吧。”
“叨扰王爷了。”若华俯身而拜。
“大人可是想说关于太子今日所提之事?”煜月微微扭头,看着自己身后方的若华说道。
“王爷,下官斗胆问一句,此次行贿举人,兵部可有牵扯?”
煜月听了,只是抿了抿嘴,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若华拜礼道:
“皇上既已说要彻查,且不说皇上派的人会不会查到兵部,但是太子怕是手中已准备好了一份名单。他既然连自己的御史都肯推出来做这个□□,此事定是不会罢休的。”
“即使查到兵部又怎样呢,本王又没有参与行贿之事,况且我又不能时刻看着手下的人都做了什么。”煜月有些恼意地说。
“王爷,您是否做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若华俯身拜礼,“此次改制是您提出的,内书房也是您的主意。若是此次行贿的事情查到兵部,皇上本就多疑,若是误会是您想借由这个机会安插自己的人在他身侧,即使这次不发怒,以后也会与王爷您有所嫌隙。”
煜月站定,转过身眯起眼睛盯着若华,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意说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如此。”
若华未抬起身子,继续说:
“下官若想对王爷不利,起初便会将说与太子的改制之策说与您了不是么,何必大费周折。且马纯阳之事纯属意外,即使我精于谋略,这等杀人之事也是做不来的。”
煜月微微放缓的神情,但语气依旧有些不快地说:
“事情既已如此,若是我此事再去附和同意延后,岂不是显得更为故意。”
若华听出了煜月此时的急躁,微微抬起头:
“王爷无需理会这件事。”
“无需理会?难道就等着太子查到本王头上?”煜月此时已无平日里那般亲善礼贤的样子,声音也不直觉地高了很多。
“王爷只需做些其他事,让皇上不再追究这件事与您的关系便好了。”
“其他事?”煜月稍稍收敛了情绪。
若华站直了身子,说:“王爷是怎么看待此次北齐骚扰边境之事呢。”
“无非是试探和挑衅罢了,这样的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正是这样的事,才更让皇上为难。”
“你是说……”
“当今朝中无可用将相,此事王爷应比下官更清楚。北齐屡屡骚扰,无非是因为边境军心怠惰,又无有威望的人可以指挥。若是王爷肯走这一趟,应是效果显着。”
煜月没有接话,皱起眉头似是在思索。
若华见状,继续说道:“王爷也知道,北齐只是骚扰,并不会真的举兵而战,所以虽说是战场,但也不会兵戎相见,肯定不会伤了您。而且您虽然掌管兵部,但却无真正的战功,若是此次能稳住边境,这便是大功,想必更能赢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