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为何这家的桂花拉糕做的如此与众不同?”齐光又落下一子,似是随意的问道。
“应是因为加了牛乳吧。”若华伸手又拿了一块,确实是好吃。
“既然都能吃出加了牛乳,为什么别的家不效仿呢?”
“这……”若华一时也想不出,虽说他十分喜爱吃食,但是对其中的做法却从未了解过。
“这是因为啊,人人都能吃出加了牛乳,却无人吃出里面还加了其他东西。这东西加的妙可以与牛乳和桂花的味道相和又不盖其味道,自然就好吃;但若是加的不好……”说着,齐光落下的黑子与之前的相合,围住了若华的白子。
齐光以食指和中指夹住那被围住的白子,然后晃了晃手指,带着些笑意看向若华。
还在嚼咽的若华愣了一下,又细细回味了一下。口中还是偿不出这其中还加了什么东西,但是齐光说的话他却揣测出一二。
近些日子以来,六部的权力越发分散,越来越多的折子都要先地道皇上身边亲信的宦官手中,再由他们交给皇上。虽说皇上未明确给宦官任何实权,但是长久下去,宦官的权力迟早会一步步扩张到朝政上。
但偏偏,对于朝堂之外的百姓来讲,他们所知道的只有皇帝和大臣,所以也只会对皇帝和为官的大臣满意或是不满。至于到底这朝堂是怎样运作,是谁执行的法案,是谁提出的谏言,百姓不可能知道。
又因为百姓平日里接触不到皇帝,所以最直观的就是朝中这些大臣,下至百姓父母官,而上至就是六部了。
若华身处礼部,自然感觉得到六部并没有太多实权这件事,也清楚其中的弊端。不过虽说上一世他身为皇帝却愿意将权力下放,那是因为六部中无人与他争皇位。而楚平则不同,一个年轻的王爷掌管着礼部,太子掌管吏部和户部,茂王掌管兵部。几个重要的部门都由皇室掌管,但凡权力大了,将皇帝架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些事若华之前就想过,只是没想到太子今日会向他提起。那番话中,应是将牛乳比作皇帝,桂花比作六部,而那些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比作了宦官。这番比喻,倒也是十分恰当。
不过也正好,他原本也想找个机会利用一下这件事的,现在倒不用他刻意制造时机了。
若华落下一子,又拿起一块拉糕,咬了一小口:
“若是吃不出暗藏的东西,那便加一些看得见的东西改变味道。我倒是觉得,若是在此基础上将桂花碎进行腌制直接洒在最上面,倒也是别具一格。”
“桂花碎?”齐光拿着棋子微微一顿。
“恩,”若华又吃了一口,“将桂花碎直接撒在上面,任何人都可以看到,这样的桂花糕更名副其实一些。”
“即使如此,味道又会有什么变化呢?”
“目前的味道还是挺好的不是么,为什么要急于改变呢”若华又落下一子,“只不过加上这层桂花碎可以提醒人,这是桂花糕。若是将桂花的味道遮盖掉,这份糕点也就失败了。您认为呢,太子殿下?”
齐光捏着棋子,陷入深思。而若华则是看向外面。
不远处能看到斯年正和既明在空地上比试着。虽说一直知道斯年的武功应是很好,然而亲眼看到却是另一回事。两人赤手空拳的对打,即使在这百米开外,都能感觉的二人充满压迫感的气势。
斯年的拳法和步伐都是很标准的那种打法,但是胜在几乎没有任何漏洞。每一势都十分扎实,防守和进攻也配合的□□无缝,几乎不给对方突袭的机会。
倒是既明,虽是接触不多,若华本以为作为太子的贴身侍卫,加上平日沉默的性格,应是那种很死板的进攻式打法,毕竟侍卫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子,说白了真遇到危险就是当肉盾用的。但是既明的招式却十分多变而且随性,就像是想起什么就出什么招式一般,而且躲避的十分灵巧,一点没有身为侍卫的的风格。
两人几百招下来,几乎不分胜负。而且二人似乎也感觉不到疲惫般,脸上还是那般不动声色的表情。只能听到带动起的微弱风声。
“你觉得这桂花碎放多少才合适?”齐光想了许久,终于在棋盘上落下棋子。
“取拉糕中桂花的一半最为合适。”
“怎样选取呢?”
“那自然是择优而选,而且”若华重重落下一子,“一定要是与已有的桂花是一体的才可。”
若华顺手拿走盘中最后一块桂花拉糕,然后笑着指着棋盘说:
“这次,又是我赢了。”
齐光看了看棋盘,笑着摇摇头说:
“还是我棋艺不精。总是输给你。”
“太子谋的是大事,”若华咽下口中的东西,“而我也只不过是摆弄些吃食棋子罢了。”
若华将被困住的黑子拿出,推到齐光身前:“毕竟这一局走或不走,还是太子决定的。”
齐光拿过棋子放在手掌中摩挲,而后抬起头对若华说:
“棋在手中,岂有只看不下的道理。”
说完,将棋子再次按在了棋盘上。
若华看着太子的动作,勾了勾嘴角:这一局,确实是我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嗷~~南京又到了桂花泛滥的季节啦
桂花拉糕真的是太好吃了ヾ(≧?≦*)ゝ
最近确实事情有些多,所以才断更了QWQ
真的是十分抱歉QWQ
☆、鬼剑
“说起来,这都城中竟然还有这么一片地方。”若华环顾四周,这宅院真的算得上是闹中取静,而且十分隐蔽,在外面的大路上完全看不到,连正门都开的这么隐僻。
齐光轻笑:“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好奇了许久。”
“这竟不是您亲自造的?”若华本以为这样的宅子定是齐光为了做一些事或者见一些人隐蔽行踪而特殊建造的,谁家没事建一个这样的宅院。
“我可未曾说过这宅院是我的。”齐光伸手想拿一块桂花拉糕,才发现已经没有了,不由得有点可惜。
“那……”在都城这么好的地段建这么一个宅子,而且里面的院落布置也十分精巧,这是一比不小的花销。难道是太子手下哪位大人的私宅?
若华还没来得及细问,既明和斯年这时正好走了回来。
“小叔,你的身手倒是还如从前那般好。”齐光对走来的斯年说。
“既明倒是稳重了许多。”斯年直径进屋,拿了两杯水,递给既明一杯说道。
齐光换了个坐姿,用手支着下巴,偏头看着既明:“我倒是觉得既明以前那样,看着更好看。”
“你觉得好看又怎样,”斯年放下杯子,“他那般留在你身边太招摇了些。”
“小叔你还是这么严肃,今天不留你吃饭了,省得被你一直念。”
斯年看了一下太阳,也已是正午了,于是倒也干脆:“那我和若华先走了。”
“启华应就在外院,你们还是坐马车出去,我就不送了。”齐光伸了伸胳膊,打了个哈欠。
若华也起身,行了个礼。便和斯年往外走去了。
齐光懒懒散散地靠在矮塌的软垫上:
“还是这院子呆着最舒服。”
既明走过来,坐到了若华之前坐的地方,一边收着棋盘上的棋子一边说:
“你若喜欢,我送你便是。”
齐光轻笑,把棋子都推向既明那边:“现在和不是我的有什么区别?”
既明顿了一下,没说话,继续收着棋子。
“不过若说宅子,我还是更想要那年冬天带温泉的那座。”
“那是我留作娶亲时用的。”既明收好了最后一颗棋子,抬头看着齐光。
“你可能还要等很多年。”齐光微微错开了眼神。
“我等得起。”
齐光叹了口气:“若不是我,你现在还是那个万人敬仰的海云涯鬼剑。何必圈在这方寸朝堂。”
“我从未后悔。”
“我知道,只是……”
既明起身,走到齐光身前,将他的头轻轻揽入自己怀中。
“若是你不在,于我来讲,哪里都是不过是画地为牢。”
齐光把头抵在既明的胸口,轻轻说了一句:
“明卿……”
既明身子一僵,继而将齐光抱得更紧了些。
一阵风过,院子中的花落了一地。齐光微微抬起头,向外看去。恍惚间像是看到了春日里海云涯的那棵海棠花落。
然后深深呼了一口气:
“既明,帮我把笔墨拿来吧。”
“你要写什么?”
“六部改制,也该开始了。”
而另一边,若华和斯年乘马车离开,行至大路上。斯年扣了扣车板。
“王爷,有什么吩咐。”启华减缓了马车速度。
“去一趟鲜堂阁。”
“是。”
随后马车转了个方向,继续向前驶去。
两人很快就站在了鲜堂阁的门口,竟是个三层高的酒楼。若华来了这么久,倒还真是第一次来这个朝代的酒楼吃东西。之前出来无非只是去茶馆吃一些零碎地吃食。
这鲜堂阁就在每日王府到皇城的路上,若华看见过许多次,也眼馋了许久,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斯年今天竟带他来这里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