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若华瞥了眼斯年走去的方向,发现已看不到了。稍稍揉了揉混乱中被几个使臣踩到,现在还在发疼的腹部,便回房了。
若华回房不久,渥丹便准备好了热水。
若华泡在木桶里疼得抽着冷气。之前没注意到,这脱了衣服才发现不光是腹部,胸、前和后肩处也都是一大片淤青,膝盖处许是磕到石头还蹭破了。若华再次对这瘦弱的公子哥的身体感到不满,怎么稍微磕碰一下就这么多伤,要是以前的自己,摔一下无非粘些灰罢了。
若华看着这连点肌肉都没有的身子,不由得瘪瘪嘴:现在练功还来得及么。
沐浴后,渥丹引大夫来到若华的屋内。大夫为若华诊了诊脉,又看了下若华的外伤。开了一些消暑气的药和去淤血的的药、膏。
“公子今日许是在外面久了,暑气有些逼身,这是药方,喝一副应就没有大碍了。只是公子身上的外伤怕是需要调理几日了。”大夫将药方交给渥丹。
渥丹听到若华居然还有外伤,急得红了眼眶,送走大夫后便跑到若华的内室:
“公子,那些人究竟对您做了什么。怎么……怎么伤成这样。”
若华看渥丹因为着急而泛红的眼眶,甚至声音都带了点哽咽,反倒讶异地愣了一下。他虽一直对渥丹亲近,但无非是为了自己在王府更方便些。前一世他身边从不缺侍候的人,那些人对自己也是万分恭敬,但也只有恭敬罢了。自己伤病也有过,身边围着一群太医和宫人,恪守本分地侍奉自己,即使自己险些失了性命时,却也无人多说一句话。那么多年,自己对着那一张张恭敬的脸倒也是习惯了,帝王宫中向来如此。
所以看到渥丹因自己多了些淤伤就如此担心,为自己不平,若华反倒不知该如何反映了。
“公子,你若是受了委屈,定要说出来,王爷会帮你的。”渥丹看若华没说话,以为这个初入仕途的少年真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却不肯说,倒是更心疼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若华从不摆少爷架子,渥丹几乎是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来照顾的。看若华受了伤,渥丹心里也是真难受。
“姐姐……”若华有些语塞,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没事。”
“公子不要硬撑着,”渥丹走上前,“我为您上药吧。”说着就要为若华宽衣。
若华一下子红了脸,虽说侍婢上药很正常,他对渥丹也从未有过别的心思。可是自从他发现原来渥丹和上一世那些只懂小心谨慎,似乎全是一个样子的宫女不同后,就别扭了起来。于是赶紧一把拿过渥丹手中的药、膏:
“姐……姐姐,我自己来。”
渥丹看若华红了脸,不由得轻笑一下,然后微微屈膝:
“那公子有事再吩咐我便是了。”
若华点点头,看渥丹出去了,才松了一口气。他好像很久没有被人真心实意而且毫无目的地关心过了,一时间真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尤其是又想到斯年特意为自己准备的那套衣服,若华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种感觉……好奇怪。
若华敞开亵衣,用手指蘸了一些去瘀血的药、膏,然后在揉着自己小、腹和胸、口有淤血的地方。这些痕迹必然不是那些使臣无意为之,但还好他们也不敢太过分,就是趁乱踩踏了几脚,倒是不至于伤及太深。只是这细皮嫩肉的多了淤青,看上去似是严重不少。今日将淤血揉开了,再过两日应该也就全好了。
涂到后肩处,若华想反正屋中无人,干脆将亵衣脱了下来。只是怎么都不顺手,折腾了半天,若华都没把药膏涂好,倒是起了一层薄汗。
就在若华专心致志地够着后肩淤青的地方时,忽然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若华一时间吓了一跳,想往床里面躲去。
“别动。”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王……王爷。”若华没想到斯年竟然真的过来了,还偏偏这个时候。
“药给我。”斯年简短的说道。
“我自己来就好。”不知道为什么,若华一想到是斯年站在自己身后,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斯年也没再废话,直接俯身伸手拿走了若华放在内侧的药、膏。斯年低头时,头发还扫到了若华光、滑的后背。若华不由得又是一抖。
“淤血要揉开。”斯年轻重适度地揉着若华的后肩。
若华尴尬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低声“恩”了一下。
斯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若华,少年的身体纤瘦白皙,背脊的骨节都节节分明,斯年微微皱眉:有些太瘦了。
但手掌传来的光滑地触感还有少年低着头似是有些发红的耳朵,斯年眼神一暗,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加重了些。引得若华低低倒抽了一口气。
发现自己好像是弄疼了若华,斯年赶紧收回手,轻轻咳了一声:
“好了。把衣服穿起来吧。”
若华如获大赦般赶紧穿起了衣服,然后转过身:
“谢王爷……”
“恩。”
作者有话要说: 薄荷这几天身体一直不太舒服
而且还在复习
所以更新得有些迟QWQ
下周一定都恢复正常。
以及,说好的糖块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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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会好的
“王爷……今日……”若华低着头心里想着,该到秋后算账的时候了吧。
“你做得不错。”斯年坐到若华
若华都想好怎么诚恳地认错了,结果斯年居然说了自己,他做的不错?这是什么意思?于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若华又问了一遍:
“王爷,您说什么?”
“你做得不错。”斯年看若华满脸不可思议,平日里那狡黠的样子都不见了,倒是觉得有趣,“今日本就应有些差错。”
若华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的设计的差错不是这样的……”
“万事没有完全按计划进行的。”
“可是……太子……”若华想到太子被使臣发难,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你这般倒是帮了太子一个忙。”
若华有些诧异:“为什么?”
“铸铁术和军事相关,南炙本不会单单因耕种之事就拿来与我们交换。”
若华细细想了一下斯年的话,又想到今日发生的事,不由得明白过来。若是最后斯年没来解围,南炙国便可以此纠缠来获得更多利益,可是斯年既来了,将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南炙便不好再做纠缠。加上之前南炙使臣对太子那般无礼地态度,南炙更不好提太多要求。
若华看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斯年,不由得想,若这次全是意外倒还好说,但若是斯年和太子原本就计划好的……应该不会吧,若华又偷偷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斯年,今日之事怎么想都应是意外。若华稍稍放下心,一个一本正经的王爷一个温和的太子怎么会有这样的预见之谋略,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你且再歇两日,等伤好了再上朝。”
“多谢王爷。”若华明白,虽说是等自己的伤好,但其实应是等南炙国一行人离开都城。
“你以前的记忆可是恢复了一些了?”斯年突然问道。
若华心里一惊,莫不是自己露出什么破绽了?
“记忆还是很模糊。”
斯年想到今日若华被使臣刁难竟是没有丝毫不满和焦躁,自己去的时候,少年瘦弱的身子拖着浸湿了水的沉重礼服,就那么静静低头站在一旁,心里倒是不由得高看了若华许多:“你倒是能隐忍了不少。”
“今日之事,我若不忍着些,怕是会坏了正事吧。”
“也是难为你了。”斯年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若华愣了一下,但随即便说道:
“能为太子办事,是我的荣幸。”
若华说完这句话,斯年半晌没说话。就在若华在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有说错什么了时,听到了斯年低声喃喃了一句:
“为太子……么?”
斯年抬起头,看着若华问,声音似是比往日柔和一些问道:
“若华,你为何想入朝为官。”
“子承父业,也是天经地义之事。”若华不知为何,从斯年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些疲惫,好像隐隐藏着什么东西,却无法爆发出来。
“这般理由,你觉得我会信么?”斯年虽是这么说着,但语气倒是没有了往日的严厉和距离感。
若华胆子倒也大了起来,这位王爷并不是愚笨之人,既是这么问了,自己半真半假地和他聊聊也好,于是在床上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坐姿,带着些笑反问斯年:
“那王爷觉得我为何要为官。”
“你很聪明。”
“王爷这是夸奖么?”若华听斯年一本正经地说自己聪明,倒是有说不出的微妙感,“既然王爷都觉得我聪明,我又为何不能在朝堂上有一番建树?”
“以你的才智足以成就一番事业,又何必牵扯党争?”斯年想到若华这些日子对太子和茂王两方摇摆不定地试探态度,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若华轻笑了一下,倒也不加掩饰了:
“王爷在朝堂这些年应是比我清楚,所谓的中立,或许可安保一生,可永远无法看到顶端景色的。”何况自己是要站上最高位的那人,若华在心里说着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