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啊?”
同一桌的一个人诧异,一个茫然,并不知道玉面狐狸是何许人也。
“这玉面狐狸是十多年前的风云人物啊,不过已经退隐多年,知道的人不多也挺正常的。”那人又开始解释。
“这玉面狐狸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而且是两个女人,据说她们是蜀中人士,但是很早就到了中原。当年啊,她们可是高手榜的前十。”那人也不知道有没有故意炫耀之意,但说的是很有意思,解释的也清楚。
“高手榜前十,是挺厉害的。”刚才那一脸茫然的人说道,“特别是女子。”
女人的体力天生要比男人弱上许多,俗话说一力降十会,能入高手榜前十,可见她们的武功是十分高强。
“可不是,听人说,她们的武艺要是放在男人身上,做这武林第一,也是有可能的。”
他们那边兴致勃勃地谈论玉面狐狸,韦静流在这边喝酒。他手边有杯子底下有一点点酒迹,若是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这并不是不小心漏的,而是因为韦静流将那酒杯捏得裂了缝儿,酒水才悄悄流了出来。
☆、少年游(五)
“那玉面狐狸也消失了十来年了,一点消息都有,怎么现在就又出来了呢,是真的么?可曾有人见到?”之前表示诧异的人问道。
“据说这玉面狐狸师承名门,情同姐妹,退隐江湖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成家去了,毕竟是女子。是有人见到过,不过不是认识,是因为她们的功夫。”
“那如今她们重出江湖,岂不是死了丈夫?”别桌有一人突然大声说道,一时间酒楼里笑成了一团。简陵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他下意识地去看韦静流,韦静流手里的杯子已经被他硬生生捏碎,没喝完的酒液也流到了桌子上。
“非礼勿言非礼勿言,怎么好这么说人家。”那讲述玉面狐狸故事的人皱眉道,“再说,玉面狐狸武功高强,神出鬼没,大家言语还是要谨慎些。”
“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两个女子,退隐多年养了孩子还能有多大本事?再说,这玉面狐狸重出江湖的事也只是传言吧,有没有真的出来还不一定呢,只看功夫有什么用,万一是假的。”之前说不敬之语的人哼了一声,但脸色已经是隐隐发白,不过还是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嘴硬了几句。
之前讲述那人摇了摇头,低头喝酒,没再说话。刚才还欢声笑语的酒楼因为这一段对话而安静了下来,大家说话的声音也刻意压低,好像生怕玉面狐狸会突然出现,取了他们性命。
不过玉面狐狸并没有出现。
之前那人却已经吃完,大摇大摆地往出走了,他想着本来玉面狐狸就不太可能回来,而且他说的又有何不对,女人本来就是要相夫教子的,打打杀杀哪有姑娘的样子?退隐十多年,要是过得好谁会再出来,现在出来不是死了丈夫能是怎么了?
他心里满满的不服气,走到门口,却突然听到一声破风之声,一道尖利的风滑过了他的颈项,划了好大一道口子,他一摸,一手的鲜血。
“是,是谁?”他顿时就慌了神,他也不是没有武功,相反,他的武功还算是不错,然而却完全没有感觉到这偷袭是从哪里来的。这现世报也太快了些。可能是因为他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那尖利的东西就只划破了他的皮肤,并没有置他于死地的意思。他也无暇去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忙不迭地走了。
酒楼里的其他人看了这一幕就彻底噤了声,连之前小声说话的都没有了,大家默默吃完饭默默地走了,看着说说笑笑进来的人,若是生人也不说话,若是熟人则拽出去和他说不要来,生怕自己也受到波及。所以也就没人注意,刚才划伤那人的,是一块碎瓷片,就是他们喝酒用的杯子碎了之后那个碎片,形状花纹完全相符。自然也没有注意到,简陵他们这一桌上,还有一堆碎瓷片。
而简陵也没有看到韦静流出手,也没看到那块碎瓷片,但看到韦静流的脸色稍微好了点,他也放下了心,继续安静吃饭,和旁人没甚两样。
他们吃完也就走了,本来今天韦静流话还蛮多,和他平时一点都不一样,简陵还觉得很有意思。可现在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甚至比以前还要冷面一些。简陵猜想是不是玉面狐狸和韦静流有什么关系,他心里千回百转,但并不敢和韦静流求证,只能安静如鸡,陪着韦静流一起走。
下午韦静流找了人将他们买的东西送了回去,然后去买了马车,带着两匹脚力的不错的马,又去买东西将马车布置得舒适很多,想必不会和别的马车一样坐起来十分难受,一路上颠簸来颠簸去不如骑马。
等到晚上,他们吃了彭城的小吃,在简陵没看到的时候,韦静流已经取了通行的文书,两人的身份证明。因为接下来走大路,沿途的城镇都是要进的,有这些才不至于被堵在外面。虽然侠者以武犯禁,但韦静流还是很遵守大周法律的,嗯,假造身份不算,这都是小事。
他们第一日就置办好了大半的东西,很多是吃的。本来简陵还觉得这吃的太多,他们到下个城市也不过几天时间,到时可以再做置办。不过事实上,在两个年轻小伙子的努力之下,第一天所买的路上吃的许多东西,在衣服送到的时候,被吃完了。
十分忧伤。
简陵看着还带着甜味的空了的纸包,绯色从脸蔓延到了耳根,然而一直特别关照蜜饯的韦静流未曾有一点点的心虚,把空纸包扔了,然后领着简陵,到之前去过的店,又买了一番。
这次比之前买的还要多,他们也大概了解了自己的战斗力,之前那点东西看着多,吃着也快的很。所以这次他们备的多了些。
简陵看着韦静流似乎是偷笑的脸,觉得,这可能都是韦静流故意的。
他果然是什么都能料到,又有些,可爱。
取了衣服,两个人又好好吃了几顿,好好睡了一觉,把之前赶路瘦下来的那些都补上了,就上路了。简陵之前身体还略虚,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运动的多,加上吃的多,感觉已经有了力气,他脚上,大腿内侧都被磨的很厉害了,脚上甚至起了茧子,却也更加适应在外面的生活,不再觉得痛。
甚至在坐在柔软舒适马车上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可以下去骑马走一阵子。
韦静流赶车,简陵当然不会这种事情,他当初学的是强身健体的武艺,因为传统也有骑射一项,不过只是看着好看。于是简陵有时在里面坐着,有时出来骑马,也没有去帮韦静流赶车。他们穿的虽然素淡,但是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的料子,加上马车着实不错,这么一眼望去,就看出这二人出身不凡,看起来是很有油水的样子。
于是,就有不知死活的人想要去会他们一会,反正看着也没有几个人,他们人多势众,总是能捞到些好处的。然而,并没有人去烦韦静流和简陵,因为在他们还未走到韦静流和简陵面前的时候,就被另外一伙人解决掉了。
敌人变保镖,这也挺有趣的。
接下来赶路的日子还是挺有趣的,简陵和韦静流走的比之前慢,但也是两三天便能到下一个城市休息。这次并不着急,反而是有种坐等敌人来的安逸感,他们在北上的路上顺便看看周边的山水,要是没有追兵,那就完美了。
他们这边当然也惦记着京城,简陵惦记着父皇母妃,希望皇帝能好起来,一切都回到原来的轨迹上。而韦静流想着和二皇子的约定,想着帮了二皇子该帮的事情,就脱身开来,再也不参这宫中的任何事情。
韦静流足够聪明,足够理智,不然也不会十五岁就能经营一个人员众多的帮会,更不可能有太高的武功,而除此之外,其实他读的书也不少。
不过他们到底还是轻松一些,此时的京城,暗流涌动,很多情况和他们所知晓的,猜测的并不一样。之前占优势的大皇子并没能扳倒二皇子,写了事态紧急的信的二皇子在自己府里悠然自得,儿子丢了的贵妃娘娘也没有慌乱,反而是守在老皇子身边,成了对于大皇子和二皇子来说的一颗尖锐的钉子,眼中钉。
枕边风是这事件最有效的东西,如今老皇帝虽然重病但并不是一直昏迷,也有清醒的时候。要是贵妃娘娘吹吹枕边风,老皇帝说不定就会把皇位传给简陵,昭告天下。大周历来传嫡不传长,要是把皇位给简陵,也不会遭到非议,只要将贵妃变成皇后即可。
他们要是想要□□,就要被扣上大逆不道的帽子。
于是,大皇子坐不住了。
“皇上。”祁贵妃,也就是简陵的母亲,给躺在龙床上的皇帝喂了药,皇帝全天一大半时间神智都是不清醒的,太医每日都来看,研究对策,也没有成效。旁边宫女递过来帕子,祁贵妃接过来给皇帝擦了擦嘴,站起来。
“好好照看陛下。”祁贵妃道,说着便向外走,要回自己的寝宫,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娘娘,您最好还是呆在里面陪着陛下,不要乱走,这样我们都好做,请不要为难小的。”门口一个年轻侍卫拦住了祁贵妃,祁贵妃抬头看着他,他也看着祁贵妃。祁贵妃貌美,即使已经三十多岁,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但保养的很好,气质也浑然天成,仍然美得不可方物,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软些。不过即使是这样,那侍卫也好不松口,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看着蛮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