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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羽林军走后,拐角处一个小厮,三转五转,进了一旁的尚书府。
“大人,”小厮作揖禀告,“那群军爷已经走了。”
“嗯,”尹玉山应下,望着床上满身血渍的人,吩咐道,“让人备水,请郎中,悄悄的,别声张。”
床上的人,满身血污,眉头紧皱,嘴唇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白,似乎已经昏迷很长时间了。
“是。”小厮应下,眼前这人,是主子刚刚从街上偷偷顺回来的,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拐卖人口,犯不犯法。
小厮满脸愁绪,一会儿琢磨着去哪儿请一个能起死回生的大夫,一会儿又琢磨还得悄悄的,省的被人拿住把柄,说吏部尚书尹大人,私下买卖人口。
心思沉重的小厮一步一步的挪出屋子,浑然不知尚书大人床上躺着的,是何等人物。
却说那日,尹玉山与三皇子设计陷害谢无渊,谢无渊被一撸到底,尹玉山却屁事没有,非但没有,还平白得了皇上青眼。
距吏部尚书一步之遥的谢无渊,从验封清吏司最高官员,变成一介平民,而尹玉山却凭着及时拯救封爵大典的功劳,成功爬上了吏部侍郎的位置。
石跃今没有什么担当,皇上是不会用石跃今做吏部尚书的,这件事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尹玉山当然也知道,所以他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多的表现自己,吏部一共只有两个侍郎,石跃今不会再动了,如果非要选一个尚书,那侍郎升正的可能,比重新提拔一个的可能,要大得多。
尹玉山任劳任怨,辛勤工作的场面,皇上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考核了大约半年的时间,终于趁着官员官职大规模变动的时候,在前不久的百官回京叙职的时候,皇上将尹玉山正式升为吏部尚书。
尹玉山现如今是吏部第一人,自然有资格住在这达官贵人才能住的地方。
今日他不过出门遛个弯,没想到却瞧见三皇子的马受惊,一抬头不要紧,三皇子双眼紧闭,整个人摇摇欲坠,只剩下一双手死死抓住缰绳,手上青筋暴起,手背因为过分用力,而泛白。
尹玉山大惊。
受封的亲王回京,这是大忌!
三皇子在崇州呆的好好地,怎么这么个时间点儿上回来了?!
孔博远的事情还没过去,皇上正在气头上,三皇子要是让其他几家的人看到,这还得了?!
尹玉山正在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弄下来,那匹马就忽然受惊了。
正好。
马匹撞在院墙上,一撂后蹄,把三皇子给颠下来了。
尹玉山趁着大家不注意,抱起三皇子就往尚书府跑,也巧,尚书府隔着大街挺近,没几步就进门了。
尹玉山不放心,还特意留了一个小厮混在人群里,等那群人都走了,再回去跟他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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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骂骂嚷嚷的走在街上:“去他娘的,老张头个老匹夫,仗着自己是狱卒头儿,就瞎使唤人,大晚上乌漆墨黑的,换班换班,换他娘的班,”男人朝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踹飞石头,哄散围观的更夫,“滚滚滚,都给老子滚,别碍事!老子是去值夜班的男人,草他二大爷的!”
“草,”男人猛的挣扎起来,“谁暗算你二大爷!”
来人一声不响,一榔头下去,没把男人打昏,马上又补了一榔头。
“咣当。”
刚刚还骂骂咧咧的男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大牢。
皇上走后,孔博远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原本还有些盼头,可在接连发了三次求救信号都无人理睬之后,孔博远也渐渐放弃了希望。
对芪国来说,少了一个孔博远,虽然有损失,但也算不上什么大的事情,总还有各种各种的王博远,张博远顶上来。芪国在大梁朝的卧底不多,可也不少,实在是不缺孔博远这一个。
没人会在乎的。
狱卒来看了一次,又走了。
接连三天。
孔博远对这个狱卒产生了兴趣,那个狱卒似乎很不受狱卒长的待见,每次都是半夜来,清早走,从三更天到五更天的班,那个有着一道刀疤的男人,每天嘴里都骂骂嚷嚷的,一看就知道属于那种被生活所迫的阶层。
这种人,最容易收买。
孔博远脑海里浮现了几种计划,最后划定了其中之一。
房产、金银、女人,无外乎这三种。
而目前,孔博远能拿出来的,只有金银。
第四天开始,孔博远逐渐接近那名狱卒,可不论孔博远怎样用利益诱惑,那名有刀疤的男人都不为所动。
十天过去了。
孔博远还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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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尚书府。
三皇子在尹玉山的照料下,日渐好转。
“唉哟我的祖宗,”尹玉山拍着大腿,“你不在崇州呆着,你往京城里跑什么啊?!”
三皇子揉了揉额头:“我回来有事。”
尹玉山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三皇子:“什么事儿能比私自回京还重要?”
“你别管,”三皇子挣扎着下床,“给我备辆车,我从后门走,你假装从来没见过我。”
“我能不管吗?”尹玉山哭丧着一张脸,“祖宗哟,您这又是要去哪儿啊?!”
“我去找谢无渊,”三皇子难的正面回答了一次。
尹玉山大惊,慌忙拦住:“殿下您可不能去,谢无渊最近跟何家走的很近,您这一去,保不齐就是羊入虎口啊殿下!”
“没事,”三皇子推开尹玉山,踉踉跄跄的朝门口去,“我一定要去的。”
“殿下哟,您是不是忘了当年是怎么把谢无渊从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弄下来的了?!”尹玉山跟在三皇子身后,忙不迭的喊。
“说了没事了,”三皇子咳个不停,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喘息着吩咐尹玉山,“给我备车。”
“唉哟,”尹玉山愁得眉毛眼睛皱成一团,“殿下哟,您有什么事儿,给我说一声,我去给您传个信儿,您看成不?”,
“你去不行的,”三皇子摆手,低头咳嗽,半晌,叹息,“我去都不一定管用。”
“那您就别去了啊!”尹玉山急的跺脚,“咱在京里的人手,本来就不多了,您要是这会儿出了事,说句不好听的,我都没把握捞你出来!”
“要真出事就好了。”三皇子低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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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三皇子终于出来了。
☆、茶馆
何贺与谢无渊走在街上,闲来无事,随便逛逛。
与年少时的缠绵甜腻相比,现下的情况,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何贺的左手低垂,靠着谢无渊放在一旁的右手,宽大的袖子下,一左一右两只手,要搭着,却又恰恰没搭着。
平白透了几分窘迫。
谢无渊没注意,又或许,装作没注意。
何贺的手继续偷偷摸摸的靠过去,越来越近。
“这家铺子不错,进去看看。”谢无渊一个转身,堪堪错过。
“哦。”何贺摸了摸鼻子,收了手,跟在谢无渊身后进了一家店铺。
挺别致的一家糕点铺子。
谢无渊约何贺来的,正是先前跟孔博远谈事情的那家糕点铺子。
隐在暗巷里,做的又是这种茶水生意,里面还没有说书的,只有几个茶博士,然而生意却出奇的好,天天爆满,来晚了,连座位都没有,只能在大堂里站着,或者买了带回家去吃。
五六年过去了,谢无渊还是第一次再来这里,一进门,就瞧见菜谱上明晃晃的三个字,据说是这家店的招牌点心。
最近刚出的,做工精良,卖相极好,精选的核桃碾磨成粉,混在面粉中,一起揉成面团,再添以蜂蜜、鸡蛋,雕成核桃的模样,外面再配以一层酥脆的壳子,内里与壳子一起组成一个半开口的核桃,隔远了看,几乎能够以假乱真。
谢无渊吃过一次,口感绵软,偶尔还能吃到一两块未曾研碎的核桃块,配着这家茶馆的茶水,别是一番风味。
那天在这儿等孔博远的时候,谢无渊盯着菜谱瞧了好半天,心里感慨,拇指肚大小的一点儿东西,制作工序竟如此繁杂,光是听着这配料与方法,就让人食欲大增,谢无渊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改天带何贺过来尝尝,还真别说,长这么大,谢无渊第一次瞧见这么做核桃酥的。
而后,谢无渊慢半拍的意识到,他跟何贺之间,早就已经不是之前那种亲密关系了,他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带何贺吃这些东西了。
或许因为小时候练武经常吃苦,何贺打小就喜欢吃甜食,偏偏还自诩“男子汉”,说什么“不能吃那么娘们兮兮的东西”,谢无渊瞧着好玩,老喜欢带他去一些卖甜食点心的铺子,何贺眼巴巴的瞅着,偏生开不了口。
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之后,谢无渊自嘲的笑了一声,合上菜谱,开始盘算待会儿要跟孔博远说什么。
何贺将谢无渊从回忆拉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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