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是有些不习惯。”萧玄珏点点头,压下心头苦涩,轻抚着云衍瘦削的面颊,“以后你叫我玄就好,子晏这个名字不适宜让太多人知道。”
“玄…?”云衍沉吟一声,轻唤:“玄。”
“行之…”萧玄珏叹道,附身爱怜地吻上那人唇角,“你以后有气就对我发,再不要一人闷在心里了。”
“好…”云衍应道,缓缓退下萧玄珏的衣衫,“其实我从未真正生过你的气,你的性子再清楚不过,真要动气,早就气死…唔…”
一吻结束,萧玄珏沉声道:“不许再说那个字,我说过会找最好的药,你一定会没事的。”
“……”见对方一脸的认真,云衍不禁莞尔,“好,我不说。以后我们谁也不提那个字。只要我们现在还在一起,就够了…咳咳,咳咳咳……”
“恩。”萧玄珏沉声应道,低头吻上对方的精致锁骨,“行之…”
“啪啪。”
屋外传来敲门声,萧玄珏皱了下眉却没回应,只将唇瓣向下移,含住人胸前的一点粉樱。
“嗯呃……”云衍□□一声,下意思扭动身体向对方迎合。
“啪啪。”敲门声再次响起。
“不…不要…恩呃…玄…”那根被对方掌控已经有抬头的趋势,云衍难耐的轻哼,“恩啊…”
“行之,舒服吗…”一句爱语尤未说完,门外又响起一阵敲门声。
“啪啪。”
云衍张开迷蒙的眸子,静心倾听门外的动静。萧玄珏气急,只怪门外那个扫兴的人。
“谁?”萧玄珏不耐烦地吼道。
“王爷,是我。”张德胜轻声道。
萧玄珏皱了下眉,翻身从云衍身上下来捡起衣服披上,用被子将人盖住,才道:“进来!”
“王爷。”张德胜推开门小步迈进屋,轻声道:“宫里来了人,说今日花灯节,皇上备了宫宴邀各大臣皇子去赏灯猜谜。”
“此时进宫?”萧玄珏看看门外已经黑下的天色,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云衍,“你怎么看?想不想去,恩?”
“我听你的。”云衍轻声道。
“啊!云…云公子,您醒了!”张德胜这才看到云衍已经醒了,激动得音调提高许多倍。
“咳吭!”萧玄珏咳嗽一声提醒他安静些,转而对云衍道:“你也躺了这么多天,出去透透气也好。若回来早了,还能看到夜间的灯会。除夕我没能陪你一起守岁,花灯节合该一起过了。”
“好,那我们就一起进宫,只要你不嫌弃我现在的病容丢了你的面子。”
“说什么呢。”萧玄珏笑着捏了下他的腮帮子,“你肯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又对张德胜吩咐道:“你去备车,要防风的。”
“是是是,嘿嘿,云公子醒了就好,这样您就不用每天都神神叨叨跟丢了魂儿似的,估计人要是再不醒,您就要疯了……”
“还不快去!”萧玄珏拧眉,张德胜吐吐舌头,忙一溜烟儿小跑着去备马了。
“额…”萧玄珏尴尬地转过头来去为云衍找衣服,边道:“张德胜是看你醒了高兴,一时口不择言,其实这几天我才没有每天都…”
“恩,你不用解释,我不会当真的。”云衍淡淡应了一声,任萧玄珏将一件厚夹袄套在自己身上,只望着对方冒出淡青色胡须的下巴。
“我…”没料到云衍会这样说,萧玄珏突然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只笨拙地为云衍系着扣子。
抬手按住萧玄珏的动作,云衍轻笑道:“衣服我自己可以穿,你去把胡子刮一刮罢。”
萧玄珏一愣,下意思摸上自己的下巴,果然有些扎手。再怎么掩饰也好,仅是这胡须就可以将他几日来的不安出卖,聪明如云衍岂会看不出来?想到此处,萧玄珏反倒坦然了,既然二人已经释嫌,就该彼此毫无隐瞒真心相对。
萧玄珏又为他拉了拉衣襟才笑道:“好,你自己来,我去洁面。”顿了顿,似想到什么,复道:“今日毕竟进宫,又是年下,穿的喜庆些吧。”
“喜庆些?”云衍疑惑的望着萧玄珏,他向来喜爱素色,从没有喜庆的衣服,就算那日大婚,不也是穿了白衣么。
“恩。”萧玄珏笑着点点头,起身从床头的百宝架上取下一个木匣,“打开看喜不喜欢,腊八那日我找人定做的,本想留着除夕夜守岁时…后来……”说到这里,他便说不下去了。
云衍清楚对方的语塞是因为什么,除夕那日,他们正在历州城外的军帐中。
他没有说话,只轻轻打开匣子,里面是一件淡紫色流云锦织就的袍子,上面用颜色稍深写的丝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紫荆花纹。
惊喜自眼中一闪而过,不得不说,就算他喜爱白色,这件浅紫的袍子也很合他的眼缘。流云锦折射着窗外的月光,不张扬,带着些温润。轻轻抚摸着触感柔滑的袍子,云衍轻声道:“腊八那日去肉铺之前你说肚子痛,是不是就是去裁缝铺定做这个了?”
“经过那家铺子时,我见这锦缎料子不错,就算是宫里的贡锦也比不上,心想也许你会喜欢,所以就…”萧玄珏怕对方不喜欢,忙问:“怎么,你可是不中意?”
“它很好看。”云衍抬头对他笑了下,“今晚我就穿它了。”
“嗯。”萧玄珏开心地抖了下眉毛,又摸出一根同色的发带,道:“等下将头发也束起来罢,这样披着有失礼…”一句话未说完,云衍已经变了脸色。
“不,不要,快拿开!呕——呕——”
“行之,你怎么了?”萧玄珏大惊,忙将发带丢到一边,拉起伏在床侧呕吐不止的云衍,“是不是又难受了,要不要紧?”
“咳咳,没…没事…”云衍喘着粗气,苍白的脸颊带上了病态的潮红,轻声道:“可不可以…不用发带…我不想再记起…咳咳…”
他怎么忘了,云衍曾经用发带勒死了李安等人。让他用发带不就是在时刻提醒他在历州那些噩梦一般的日子么。萧玄珏心疼的将人拉进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对不起,行之,我忘了…对不起…”
☆、宫轮
最终云衍还是没有用发带束发,而是用了萧玄珏的一根紫玉簪子将长发挽起一半,垂下的发丝就披在肩头。
虽然几日来的病体让他整个人轻减了不少,但因为是冬天穿得后些,所以那件紫色锦衣穿起来倒也合体,比之以往的一身素白多了生机,衬得他的病容也消减几分。
萧玄珏则一改往日的黑衣装扮,也许是为了搭称云衍的紫色,他穿了件深蓝色的外衫。和煦如春风的颜色将他平日的冷俊遮掩起来,生出淡淡的暖意。
张德胜备好马车回来后见二人,开口便道:“王爷,您和云公子看起来真般配啊。”
“本王与行之是夫妻,岂有不配之理?”萧玄珏瞪了张德胜一眼,似是十分不满他排的马屁。
云衍只窝在萧玄珏怀里掩了唇轻笑,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弯起,分外明亮。因着现在双腿不能走动,萧玄珏便执意要将他从屋内抱上马车。
“你放下罢,还有好远呢。”云衍挣扎着要下来,“让下人找架轮椅来就好,我自己可以。”
“你又不重,我抱得动。”萧玄珏笑道,一步步走得平稳。
一旁的张德胜接口道:“就是就是,这几天公子你睡着不知道,其实王爷每天都抱你去后院的花园里晒太阳呢,他可不嫌累,再说您这么瘦…”
“就你多嘴!”萧玄珏飞起一脚踹在张德胜的屁股上。
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张德胜回头对云衍吐吐舌头,低声道:“看吧,王爷力气可多着呢,你就让他可劲儿抱吧。”
“呵呵…”云衍被他主仆二人之间的拌嘴逗得忍不住发笑,“呵呵,咳咳咳…”
萧玄珏微微皱眉,再次瞪张德胜一眼:“就你话多。”
“我没事,呛了风了而已,并没有什么不舒服。”云衍笑道,又朝萧玄珏怀里缩了缩,用低到只有萧玄珏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张总管如果不说,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这几天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恩?”
“咳吭…”萧玄珏干咳一声,没有答话,见马车就在眼前,他加快了脚步。
云衍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对方的侧脸,就着皎洁的月光似乎在那人脸上看到一丝红晕。心情突然愉悦起来,他忍不住勾起唇角,轻轻笑了起来。
其实,抛下一切奋不顾身地爱一次,也很好。云衍想着: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绝不会答应当初的那场交易;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这次的幸福可以持续的更久一些,虽然自己只剩下一年的寿命。
子晏,我永远不会让你知道,云行之是用怎样一个血淋淋的心,爱着你…
~~~
宴席备在毓钦宫的观月台上,只有五六桌,宴请的都是些正三品以上的官员和皇亲国戚。
观月台名曰台,却是间不折不扣的屋子,并不是什么四面无墙只有几根柱子支撑的高台。而它之所以叫做望月,则是因为它确实是整个皇宫中最高的建筑。
楼有百尺,手摘星辰,不过如此。
萧玄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云衍抱着入席的,对群臣的目光没多在意。云青城也在场,因为他是宰相,在东莞属从一品,与萧玄珏这个王爷平起平坐,除了太子之外,是众臣中位分最高的,所以他的席位就在萧玄珏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