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忙道:“等等,说什么?”抬手示意麒麟再重复一次,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麒麟不鸟他,接着说:“于是刘备又去投奔荆州刘表,没多久刘表病死了,接着刘备趁机收拾了荆南,孙权又来讨荆州,刘备就说‘荆州是刘琦的!’,接着过了不久刘琦也死了。投奔谁谁死,没了。”
“……”
吕布大笑道:“从何得知?这都是以后的事?侯爷呢?侯爷如何?”
麒麟按到吕布手腕,二人虎口握在一处,笑吟吟地看着吕布,缓缓道:“几年,或者十几年后,这一切都会发生。你的事儿,我说不准。”
天色昏暗,帐中油灯绰约,灯光映在麒麟清秀眉目间,只见其唇红齿白,脸色白皙,双眸中闪烁着充沛的灵气。
吕布蹙眉,眼神中多了股厌恶之色,翻掌,扣住麒麟手腕,冷冷道:“你是断袖?”
麒麟浑然不料吕布这思维跳跃幅度如此大,愕然道:“不是,问这做什么?”
吕布这才狐疑地松了手,目光从麒麟脸上移开,再度陷入沉思中。
麒麟道:“侯爷在想何事?”
吕布顺口答道:“在想晚上吃什么。”
“……”
吕布说漏了嘴,怒道:“想这次回京该如何做。”
麒麟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又道:“你需要一名谋士。”
吕布心不在焉挥手道:“你是本侯帐前谋士了。”
麒麟哭笑不得,只觉先前一番话都成了对牛弹琴,摇头起身。
虎牢关弃守,一夜间成了空关,唯余几面诱敌用的将旗在关城上飘荡,天空中闷雷阵阵,仿佛是暴雨即将到来的前兆。
麒麟与高顺坐在一辆马车里,麒麟看了高顺一眼,悉悉索索地展开张纸。
高顺蹙眉问:“要写什么?”
麒麟嘴角略翘,答道:“不是通敌的密信,一点小东西,高大哥别担心。”
高顺笑了起来,又道:“纸笔相传之物,易招猜疑,还是勿留过多的好。”
麒麟点了点头,以小炭棍在纸上写写画画,那宣纸薄软,颇不受力,高顺看了一会,转过身,把背脊朝着麒麟。
麒麟就着高顺的背,开始写信。
亲爱的太师父:
回到三国好几天了,很想念您。
吕布的心思很难琢磨,有时候我怀疑他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笨,不过今天我还是成功地得到了他的信任。
通过与刘备三兄弟的战斗,他开始学会习惯性总结每次失败的缘由,并意识到兄弟结义,部下的忠诚,以及他人的协助这些因素。
我制定了一个计划,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或许可以循序渐进地达到目的——帮助他在乱世中占据立足之地。
然而如果计划中的某一环出了差错,或许我就要选择其他的人,重新开始。
我打算在计划的第一步中,慢慢改善他的名声,这家伙的名声实在太差劲了,简直可以用声名狼藉来形容。所以我觉得:初期不应该急着让他获得过多的战果,反而利用一些争执中的让步,来换取好名声要来得更划算。
有好的名誉,下一步才能着手为他建立政治班底,毕竟光靠我和高顺,还有未来即将出现的陈宫,是远远不够的。
顺带一提:高顺大哥是个不错的人,我正趴在他的背上,给您写信。
祝您安好。
——小黑
高顺瞥了那信一眼,诧道:“这是什么字?”
麒麟笑答道:“方块字。”
麒麟正要搓个火球烧信,忽地意识到一件很麻烦的事,高顺正看着。
麒麟讪讪道:“大哥有……火折子么?”
高顺疑道:“火……折子?”
二人面面相觑,麒麟伸手,开始在高顺身上乱摸。
高顺一脸茫然,最后麒麟从高顺怀里摸出两块石头,释然道:“啊哈!原来你们是用这个。”
麒麟拍了几下打火石,火星四迸,同时暗自催动仙术,轰的一声喷出一大团火。
“……”
“怎么回事!”
高顺瞬间下巴掉地,自出娘胎至今,还是头次见到打火石能敲出一团火球来。
麒麟赔笑道:“高大哥这玩意儿真厉害!神石!”
信纸燃成灰烬,高顺的疑问简直要炸开,接过那打火石使劲摩擦,却不见方才那奇迹再度发生。
麒麟扬手,信纸烧成无数灰烬飞出了马车外,吕布在不远处充满疑惑地看着,并听到风里传来麒麟的笑声与高顺的嚷嚷。
第6章 汉长安董卓掳献帝
袁绍势大,董卓被迫放弃虎牢关,连夜班师,逃回洛阳。
回到洛阳的当天凌晨,董卓连喘息的机会亦不给众将,便召集起文武百官,把酣睡中的汉天子刘协架上早朝,宣布午后开始迁都。
迁都前,董卓更亲口吩咐吕布,去将汉帝陵墓掘开,带走所有的陪葬品。
一时间整个洛阳阴风惨淡,乌云蔽日,龙脉地气涣散,汉代四百年先皇之灵卷成一片黑雾,冲上天际。
麒麟摇头唏嘘,叹了口气,钻进车内。
吕布亲自前去掘坟,吩咐麒麟留在大部队中等候。
不片刻洛阳城门大开,文武百官依次出城,各个恸哭流泪,悲痛欲绝。董卓部下则凶神恶煞地在城外侯着,呵斥声不绝,将官员们押上了车驾。
高顺前去调度并州军全队,唯剩麒麟一人孤零零地坐在车上,他扒在车窗旁,好奇地朝外张望。
“天亡我汉朝江山呐——!臣子无能!愧对先帝呐!”一老人仰天大哭,哭得声嘶力竭,扑倒于地。
一西凉军将领上前吼道:“哭什么丧!快走!耽误了时候!”
那是谁?麒麟心想,观其官服颜色,腰带,是名大官……难道是……麒麟忙掀开车帘,正要下车,高顺便匆匆赶来,喝道:“休得对王司徒无礼!”
果然是他!麒麟伸长了脖子眺望,却不见那老者身旁有女人,料想家小都已起行,高顺把那老者扶上车,朝并州队看了一眼,便转身行来。
“那是王允?”
高顺点了点头,答道:“司徒大人是忠臣。”说着坐好,朝外发了号令,并州军即刻起行。
“吕布呢?”
“……”
高顺随手拍了麒麟脑袋一巴掌,训道:“要叫主公!”
麒麟忙不迭地告罪,高顺又道:“主公着我带你先走,他随后赶到。”
麒麟忽道:“王允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高顺疑惑看了麒麟一眼,道:“王司徒鳏居多年,膝下无子,怎么?”
麒麟又问:“你知道一个叫貂蝉的女人不?”
高顺蹙眉道:“不知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正说话间,赤兔长嘶一声,吕布翻身下马,追了几步,钻进车中,高顺忙躬身行礼,让出座来。
吕布看了高顺与麒麟一眼,漫不经心道:“你下去。”
高顺应声去了,吕布打了个喷嚏,全身是墓室内带出来的尘,便在马车中脱靴更衣。
麒麟上前伺候,吕布脱了外袍,露出纠结健美的背肌,问道:“在说什么?”
麒麟不答,只道:“你为什么不先找我商量?应该找个借口推掉这事的。”
吕布微一愕,继而道:“推不掉,董贼说此事关系重大,必须让我亲手去做。”
麒麟道:“你刨了献帝祖坟,这档子事可是惊天动地,来日都得算你头上。”
吕布漠然道:“无妨,本侯名声原就够臭。”
麒麟啼笑皆非:“董卓让你做这事,便是要你声名狼藉,只得与他站在同一边。”
吕布沉吟片刻,点头道:“明白了。”
吕布随手交给麒麟件首饰,道:“这是从殉葬品中私藏的,你好生保管着。”
麒麟接过那物,见是对白玉蝴蝶,一大一小,栩栩如生,仿佛展翅欲飞,便好奇道:“死人身上来的?”继而凑到日光下翻来覆去地看,道:“这是殷商时的古物,当可卖不少钱,送我了?”
吕布换好便服,不再理会麒麟,攀在车窗边,一声呼哨,赤兔马神骏如风赶来,吕布跳出车去,稳稳当当骑上马,朝麒麟吹了声口哨,得意洋洋地骑马走了。
“去哪!我还有话没说!”麒麟想起一事,忙大喊道。
“守天子座驾!”吕布遥遥答道。
黑烟滚滚而来,董卓最后的迁徙队离开洛阳,千年京都,銮殿广厦尽数被点燃。
全城大火熊熊,灼气于一里外仍能清晰感受,夏、商、周三朝故都,大汉京城,伏羲故里,便如此付诸一炬。
纵是早知历史,麒麟看在眼中,仍忍不住唏嘘道:“真是造孽。”
车行一天,麒麟无事可做,玩了会玉佩,便将其小心收好,蜷在车内睡了。
山路崎岖颠簸,麒麟睡得不太舒服,半醒间也不知是高顺还是吕布上了车,将一袭温暖的薄被盖在自己身上。
忽然车外叫嚣,混乱将他彻底惊醒,火把之光从车帘外映入,麒麟蹬开身上薄被,认出那正是吕布的战袍,便迷迷糊糊地抓在手中,车停了。
“怎么了?”
吕布片刻回转,勒停赤兔马,在车外命令道:“不可出来!曹操引兵前来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