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
见对方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许,黎蕴便开始抖匈奴人做的好事:「札释维们是匈奴人杀害的。」
「什么?」国王显然想象不出这个结局,一时之间竟愣住了。
月氏和匈奴结盟五年有余,匈奴人虽不是什么好鸟,但他们也不至于做在背地里捅刀子这种事啊!
「据打探,匈奴单于已经另找盟友合力攻打中原了,而且也想……灭掉月氏。」
国王虽然听得一愣一愣,心里却还是有自己的考虑,并不太相信黎蕴的言辞。
「什么新盟友?」
黎蕴不能把时逢供出来,便诬陷到另外的民族头上:「是东胡人。」
很久以前,东胡也曾经是月氏的盟友,他们一起对抗匈奴人在草原的掠夺,可是后来东胡慢慢衰落,月氏竟有和匈奴人化敌为友的趋势。草原民族的事总是变更得如此迅速,还没和盟友混熟,这会儿匈奴人又搭上了时逢。
「东胡人还有力气开战?」月氏国王显然不相信,将看向黎蕴的视线收了回来。
黎蕴低声笑了一下,说:「其实盟友都是幌子,匈奴人觊觎的是月氏的土地。」
国王对这个说法比较感兴趣,便示意黎蕴继续。
「在与大梁为邻的六国中,匈奴国是最为强大的,月氏其次,两国一起攻打大梁,所获利益必定要分成。几年前登基的单于是个好大喜功、野心勃勃之人,他开始不再满足现状。」
「他的坚持导致了南侵的次数更加频繁,而且有一点很重要,月氏兵和匈奴兵的比例是不一样的。」
国王听了不禁对大梁更加敬畏,原先还以为自己国家的情报工作做得非常好,充份掌握了敌国信息,谁知道大梁竟也如此清楚他们的。
匈奴人的确要求月氏派六成的兵,而且据前线反馈,匈奴兵也从没当过冲锋陷阵的部队。
「你是说匈奴人在消耗我们的实力?」
黎蕴不置可否,只继续之前的话:「显然对匈奴人来说,结盟就只是保存自己实力的一种方法,所以他们和谁都能结盟,甚至在打羌戎部落的主意。结集众小国的力量攻打大梁,他们的可获利益显然比较可观。」
老国王听得瞇起了眼睛,深深地看了这位年轻的使者一眼,不可否认他的确说得有道理。
「言下之意,大梁是要与月氏结盟了?」
黎蕴马上意识到现在便是事情的转机,他必须让对方知道大梁的确需要他们的力量,便在国王面前拉动林泱泱一同跪下。少女的视线一直在国王和他的守卫脸上流转,只能判断对方的情绪变化,却听不懂其言语,懵懵懂懂地被强行压下。
「望大王考虑大梁的提议。」黎蕴看得出月氏王在深思,便又给他加重压力:「匈奴人不日便要开战,大王再考虑可能为时已晚。」
国王十分动摇,却迟迟不答应:「使者快请起,月氏国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
黎蕴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连带林泱泱也不明所以地站直了身子。
「月氏只需挡住匈奴对大梁的攻势,他们不知道你们倒戈,必定没有防备,所以此事只有大王能办到。」
「月氏国倒不是不愿意帮这个忙,只是……这件事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最重要的一环来了,对于这种不坚定的草原民族,唯有利诱才是真理。
黎蕴一直跟在时肃殿下身边,胆子是肥了不少,现在更是完全把白思齐交代他的事情给忘了,只顾着说服月氏国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心里过了一遍大梁可以提供的条件,掂量着大梁的斤两。
条件这种东西,绝对不能一次全抛出来,否则就会被对方吃得死死,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首先,我们能为您击退匈奴,把他们往东边赶,这样月氏国的领土又能扩大。其次,大梁和月氏结为盟友,便会对月氏开放通商,双方都能获益。」
这样的条件显然不太吸引,月氏国王等着黎蕴的下文,却发现这已经到底,表情便不悦起来。
「这样的条件恐怕我们难以接受。」
在这个时候再给对方点甜头,他会觉得可获利益又增大了不少,而且感觉自己控制了主导权,谈判者会对自己的成就感到满足。
人一开心就什么都好说了。
黎蕴装得很为难,露出一个绞尽脑汁的模样,说:「月氏国一直与西域通商,可是道路崎岖,恐怕旅途诸多不便,大梁……可为月氏修建一条路。」
与西域的通商使他们获利不少,月氏国王果然马上大喜,笑逐颜开。
「好,好。」国王大手一挥,叫了个随从过来:「来人!替大梁使者准备房间……」
黎蕴却打断了国王的话,站了起身:「大王不必费心,因战事紧迫,下官还要回去复命,便不打扰了。」
「如此,那我就差人护送你们回大梁吧。」
「感谢。」黎蕴向国王作揖,国王回以同样的礼仪。
直到走出宫殿,黎蕴的脑子才晕乎了起来。这场谈话虽然异常顺利,可仍叫他过得胆战心惊,堪称度午如年。
☆、战争前夕
就在白思齐他们进城的那天,时逢便把要开战的信息用信鸽传给匈奴国,而今天这个信息终于到了他们单于的手里。和时逢沆瀣一气的匈奴人当然欣然地照令办事,只是他们不知道,旁边的月氏人已经盯上了他们……
边境军营里,匈奴将军乌昔在台上训话,为明日出兵大梁作准备。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与大梁交锋了。
这是乌昔做大将军的第六个年头了,他带领着匈奴人屡败屡战,不打到弹尽粮绝就绝不会放弃,休养生息过后再卷土重来。他知道这大大小小的战争接二连三,不仅扰民,更是对匈奴的国力一再打击。
所以,乌昔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和大梁的战争。
虽然中原人答应了他们的单于,只要牵制住西北这一片的兵力,就割让北方三郡给他们。
可是真的这么简单就能捡到这么大的便宜吗?
乌昔不相信,而且,他想为国家争取的远远不止这些。
「明天我们将面对一场至关重要的战争——」
台下的士兵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将军,谁也没有注意到混在匈奴士兵当中的巴里——大月氏在匈奴安排的眼线。
「我们将经白道度阴山,但与以往不一样的是,中原将有接应。」
巴里悄悄从队伍中离开,回营账找自己的信鸽,把刚才所听到的消息传给月氏。
而在白思齐他们救走张仓的第二天,时逢也发现了张仓失踪这个事实,他倒是不至于勃然大怒,但总难免要斥责一顿手下的大臣,竟能让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从宫中逃脱!
……至于白思齐花的那四两银子也十分值得,因为他们偷的棺材被整整齐齐地停在了徐府门口,完棺归徐。
被这些事弄得头痛欲裂的时逢传令下去通缉张仓,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发现。
而张仓的逃走让时逢更加加紧脚步追击时肃,可惜他的人在咸阳城外的荒郊找了一遍又一遍,却什么也没找到,时肃和他的军队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过皇天还是不负有心人,在时逢孜孜不倦的追捕下,他手下的人竟发现了那两个本是留给白思齐和林子晏的记号——三行三列的三角形。第三列第二行的三角形跟其他的方向不一样,头顶的尖是向右指的。
符号的意思当然就是九龙山了,而且还给他们指了方向——向东走。
但时逢的人看起来领悟力也没那么强,直到这份图案传到徐运那儿,意思才被破解。
徐运连忙拽住急着去下命令的时逢:「殿下可知道九龙山是个怎样的地方?」
「这有什么重要的?」
徐运抬头对上时逢的眼睛,看见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还是忍下了心中的暴怒。当初他会扶时逢上位是看中他的愚蠢无知,可不时也难免被他的不学无术给气着。
「九龙山一直是军事要地,因为它沟壑连环、纵横交错,群山犹如天然的屏障,易守难攻,是个绝佳的藏兵地点。当年……」
徐运话还没说完,可时逢并不想再听他絮絮叨叨当年的历史,便打断他:「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围而不攻,久必自破。」
「什么?知道了他们在哪还不打?」
「高处难攻!走上去已消耗了一定的体力,更别说我们的人能不能走得上去!他们随便投石子、放箭对我们已经有极大的伤害!」
「那……除了等他们粮绝援绝呢?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陛下何苦急于一时?匈奴人马上就要攻打北方了,陛下以为他们能调多少兵下来呢?若陛下真如此不放心,可令人火烧九龙山,不过……」
这次时逢同样没把徐运的话听完,急匆匆地去找郭茂去了。
徐运盯着他十分不稳重且仍在一蹦一跳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
另一边的时肃他们同样在商讨拖延战术。今日已是离开太原的第六天了,算算日子,黎蕴他们应该是昨天才跟月氏王谈判完。若是顺利,他也还需要四五天时间,若是跟月氏王谈不拢,怕是还要再撑个十天,黎蕴才能带兵赶到。但最坏的情况是,月氏王根本不相信黎蕴的片面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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