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我这个师父?”司徒凛月看了看满桌子的珍馐佳肴,他倒是怎么也不会亏了自己的胃。
左玄歌赶紧接口道:“徒儿时刻记着师父呢,这才提前来这儿订了这桌酒菜,为师父接尘。”
司徒凛月看着桌上唯一的一副碗筷没有说话。
左玄歌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见了自己面前的白瓷碗,他双手端着碗筷毕恭毕敬地递到司徒凛月的面前:“师父请。”
司徒凛月毫不客气地接过,看着他抬箸夹菜,左玄歌突然意识到那可是自己用过的筷子,上面……有他的口水……
他手伸在半空想去阻拦司徒凛月,司徒凛月看了他一眼:“怎么?”
“没事没事。”左玄歌连连摆手,“您慢用慢用。”
左玄歌支着脑袋偷笑,反正又不是他吃……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师父,您先吃,我跟野狼去找新马车。”
“不用找马车了,找三匹马,行车目标太大,下面的路程我们骑马,也可加快速度。”
左玄歌站在原地没动,面色有些难看。
司徒凛月停下手上夹菜的动作,有些意外:“你不会骑马?”
……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左玄歌还是躲躲闪闪遮遮掩掩地“嗯”了一声。
“……那就,只找两匹马吧。”
不仅司徒凛月,野狼也惊得不清,出了酒楼他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左爷……您、您居然不会骑马?!”
这不是开玩笑么,左家那可是在马背上叱咤风云的啊。
左玄歌愠怒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需要会骑马吗?”
“当然不用!”野狼恍然大悟,也是,左五爷出门向来前呼后拥,八抬大轿,他还真不曾看过他骑马。
“司徒凛月跟你说了什么吗?”野狼对自己的称呼突然由“五爷”变成了“左爷”,让左玄歌有些奇怪。
“司徒先生只是奇怪您出生三口之家,我怎的叫你五爷……”
“你跟他说我的事情了?”左玄歌突然冷下来的声音,吓得野狼一个激灵。
他忙不迭地摆手:“没,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暴露五爷您的身份啊……我只说道上都这么叫您。”
左玄歌稍稍松口气:“那他说什么了?”
“哦!他确实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他说‘就不知是黑道白道,还是魔道鬼道……’”
左玄歌摸着下巴,思考着他这句话的深意,突然扬了扬唇笑了:“管我是白道黑道还是魔道鬼道,只怕都不会是他司徒凛月之道。”
牵着两匹高头大马往回走,野狼忍不住问道:“司徒先生只让我们带两匹马回来是什么意思?马车咱还找吗?”
“找什么找,你没听见他说只找两匹马啊。”左玄歌心里正在为这事犯难呢,三人两马还带他这么个不会骑马的人,这分明是要让他跟他们其中一人同骑的意思啊。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两个大男人共骑一马的样子,无论让他坐前面还是后面都不堪入目难以想象!
司徒凛月已经在酒楼外等着他们,他将一个包裹丢给野狼:“路上的干粮。”
从左玄歌手中接过马缰:“徒儿,想跟野狼同乘还是跟为师同乘?”
左玄歌看了看正抓着一张油饼狼吞虎咽,吃得衣襟上油渍斑驳的野狼,别过了脸像吞了苍蝇一般难受:“徒儿愿与师父同乘。”
左玄歌翻身上马,司徒凛月看着他又郑重道:“骑马不比乘马车,一路上颠簸疲累,徒儿可要做好准备了,若是想打退堂鼓也还来得及,现在就去找马车咱们回珩羽山。”
左玄歌笑得单纯而无害:“师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徒儿觉得能历练一番也是很好的。”
司徒凛月默然上马,当他前胸贴着左玄歌的后背,双手绕过他的腰才能握住缰绳的时候,司徒凛月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
原本只是想让左玄歌知难而退放弃出关,可是没想到,却把自己给坑了。
两人衣带厮磨,随着马儿的奔跑上下颠簸,脸上都飘着一抹异样绯红,谁都没有说话,都将身体挺得笔直。
若是曾经的左玄歌知道有朝一日,他会让一个男人环着腰骑在马上,他想他一定会把环着他的那个男人碎尸万段,然而现实是,他脸红得堪比天际的晚霞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司徒凛月原本是想让左玄歌在马上吃点苦头,逼他放弃出关,可是,当他紧贴着左玄歌坐在马背上的时候,身前这个身体有丝毫异动,他都会忍不住放慢了马速。
所以左玄歌很快就习惯了与他同乘,甚至觉得……好像比坐马车还舒服一点啊……
☆、诸多讲究
大道上两匹骏马扬蹄疾奔,掀起阵阵风尘在烈日的炙烤下絮絮纷飞,其中一匹青骢马格外吸引人的目光,不在于马儿的矫健强壮,而是马上坐着的两名男子,一个眉目清朗俊朗张扬,一个白衣翩跹丰神俊逸,均是引人注目的好看皮相,又同乘一骑,实在是引人浮想又赏心悦目。
左玄歌突然将手放在司徒凛月的手上:“师父,等一下。”
“嗯。”手上传来的温热让司徒凛月愣了一下,过了半晌才接道,“怎么了?”
左玄歌的手从他的手上松开,司徒凛月心头一轻,又有一种难言的感觉涌上心头。
左玄歌指了指前方迎风招摇的长幡:“前面有个茶摊,停下休息一会吧。”
“好。”司徒凛月将缰绳往左边拉了拉,马儿靠着路边缓缓朝着茶摊而去。
身后的野狼见势也放缓了马速,往茶摊靠了过去。
司徒凛月和左玄歌下马后,野狼牵着两匹马一面往茶摊走一面冲着小二吆喝:“小二哥,上你们这儿最好的茶,和最好的吃食,越快越好。”
那小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阴阳怪气道:“哪儿来的贵公子啊,当这儿是京城的沁心楼呐,有叶子给你们泡着喝就不错了,还要好茶?”
野狼也不与他计较:“得,你们有什么上什么吧。”
三人甫一落座,小二就提了个茶壶和一盘馍馍端上了桌:“慢用。”
野狼给左玄歌和司徒凛月斟了茶,然后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灌了一大口下去,哪知茶水才刚入嘴就被他“噗”地喷了出来:“呸!小二!你这茶怎么是凉的!”
“这大热天的,还是凉茶解暑啊。”
“我呸!你奶奶的茶都馊了,解个屁的暑啊!”
野狼站起来作势要打,左玄歌按了按手:“坐下坐下,出门在外的,哪那么讲究,茶不能喝少喝点便是了。”
“是……”野狼颇有些不甘心地坐下,“我这不是担心左爷你喝不惯吗……”
“喝的惯喝的惯。”左玄歌一面说一面从身后掏出一个水壶,拔出壶塞“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野狼哭笑不得地端起面前的茶碗,左五爷的套路简直防不慎防啊。
司徒凛月向左玄歌伸出手,左玄歌看了看他又晃了晃手中的水壶:“师父,你要喝?”
司徒凛月不由分说地将水壶从他手里夺过来,左玄歌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仰头喝下了一大口。
左玄歌只得闷闷地道:“师父,你就那么喜欢吃徒儿的口水?”
“咳咳……”司徒凛月被呛到了。
见师父的脸色不大好看,左玄歌赶紧解释:“当然啦,师父啊,我不是嫌弃你啊……”
司徒凛月将水壶推在左玄歌的胸口,左玄歌伸手接过:“师父,你不喝了?”
司徒凛月沉默。
“哦,那我继续喝了。”
司徒凛月继续沉默。
左玄歌怕他憋得难受又多加了一句:“其实,师父啊,喜欢吃别人口水也不算什么的,谁还没个怪癖不是。”
司徒凛月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左玄歌缩了缩脑袋,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我不说了。”
野狼一大碗茶水下肚,走到茶棚外从马儿身上取了一个包裹下来,解开包袱露出了里面圆润饱满的白面馒头,他跑到小二哥身前:“小二,借你们蒸饼的笼子给我家爷热热馒头吧。”
他好言好语地说着,一面还掏了锭银子递了上去:“帮个忙帮个忙,谢了啊。”
那小二不动声色地收了银子,挪了挪屁股将蒸笼前的位子让给了野狼:“还真是矜贵啊。”
看着野狼忙前忙后给左玄歌热吃食,司徒凛月随口接着小二的话道:“确实矜贵。”
左玄歌对他话里带刺恍若未闻,手指轻轻叩击着木桌,敲着不知名的节奏。
野狼捧着馒头回来才将这师徒之间尴尬的沉默打破:“左爷、司徒先生,您们慢吃。”
左玄歌和司徒凛月各拿了一个白馒头,野狼才随手拿了个馍馍啃起来。
司徒凛月看了看他:“你怎么不吃?”
野狼看着司徒凛月盯着自己手里的馍馍,知道是问他为什么不吃馒头,他憨厚地笑了笑:“司徒先生你别看你们吃的只是馒头,那可是金玉堂的珍珠馒头,咱们就带了这么点上路,到下一个城镇前得先管着你们的。”
“你们五爷的胃就这么矜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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