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方景驰压抑着身体和心理上的冲动,心里想着这些侍卫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时候怎么倒认真起来,搜查个没完?他不知道小豆子正站在一个刚好能挡住这个假山缝隙的角度指挥着侍卫,“哎,万一宫里有个贼闯进了太子宫可了不得,再把御花园好好搜搜!”接着便回过头,看着石缝里紧紧拥在一起的两个人,狡黠又满意的笑笑,“太子爷,小豆子只能帮您到这啦!”
☆、归去来
夕阳西斜,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方景驰背着离琛顺着一条僻静的路慢慢朝悦琴轩走去。
“景驰,放我下来吧,腿已经不麻了……”离琛搂着方景驰的脖子,在他背上小声的说着。今天真是太丢人了,先不说在石缝里全靠方景驰才撑下来,好不容易等到侍卫都走了,两个人从石缝挤出来,没想到自己的腿竟然麻的一步都走不了。离琛,你真是太没出息了。离琛暗暗嫌弃着自己。
“不用了,快到了。今天把你拉出来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是抱歉啊!”方景驰并不想把离琛放下来,离琛的呼吸在他耳边让他觉得痒痒的,但是他却喜欢这样的感觉。从前背方景行玩的时候,也是这样,他觉得背着一个人,就像自己会背起一个人的一生一样,就像背上的人就是自己的一生一样。
离琛把头伏在方景驰肩上,歪着脑袋看着斜阳,“不用抱歉,是我要谢谢你呢。”这样被人背着,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这样被人疼着,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从前我父……我爹也会这样背着我,他说他也是这样背着我娘把她娶进门的。”
“长相忆是他们定情的信物,我娘直到离开的时候都在抱着它哭。”
“你说,如果我们真的爱一个人,即使我们知道总有一天他会离开,也不会轻易接受这样的事实,也还是会难过,对吗?如果我们真的爱一个人,又怎么能接受他离开呢?我想我娘应该算是幸运的,起码我相信最后她一定是会和我爹一起离开的。那我呢?他们留给我的,只有这把长相忆。我守着它已经六年了,可是除了回忆,我什么都守不住。”
离琛很少说过去的事情,他不知道是因为方景驰结实的后背让他觉得心安,还是因为自己真的太需要一个倾诉的出口,他就这样伏在方景驰的背上,一点一点诉说着自己的心情,自己的寂寞。
“琛儿。”景驰把离琛放了下来,盯着他又一次饱含哀伤的眼睛。春天快要结束了,整个春天,他觉得自己正慢慢走进这个误闯入自己生命中的少年真正的内心。他为此感到开心,可是,越了解他,就越心疼他,离琛,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你还有多少事情我不知道。“让我陪着你,好吗?”
离琛没有说话,他只是把额头抵在方景驰的肩膀上,直直的站着一声不吭,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你还会陪着我吗?
第二天方景驰来到悦琴轩的时候,带了一把琴。离琛接过来看了看,只见琴头上也与自己的长相忆一样,刻上了同样的云朵,中间也有三个字——永相守。
“这是我的琴,怎么样?这样长相忆就有伴了,离琛和长相忆,方景驰和永相守,不错吧!”
离琛咬了咬嘴唇,他承认,方景驰这样做让他很感动,但还是用嫌弃的口气说了一声,“你的琴,名字太俗气。”
“管它俗不俗气,相守总比相忆好。”这家伙又高冷起来了,方景驰早已就惯,并没有放在心上,接着说道,“我写了一首曲子,可是后来写不下去了,你听听,帮我接上好不好?”说着,便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离琛身边,自顾自的弹了起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就变的这么熟了,离琛盯着那双拨弄琴弦的手,心里想着,既能习武又能弹琴,还真是一个有才华的人呢。
思绪慢慢回到了琴声里,里面满满的都是情意,有些落寞,有些眷恋,琴声如泣如诉的诉说着一个人的思念,这样的情感,与往日的方景驰并不匹配,他总是阳光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而这样的琴声,却那样的细腻与凄婉。
曲子只写了一半,琴声戛然而止,离琛拨弄着长相忆重复着几个片段,“很好听,我来帮你写完。这曲子有名字了吗?”
“还没有。”
“就叫归去来吧。”不知道为什么,离琛总觉得这首曲子让人想家。
“好,就叫归去来。”
在这之后的几天,方景驰忙于帮玄武王处理政务,一直没有来悦琴轩,离琛早已将剩下的曲子写完,急不可耐的想让方景驰听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就是想他,想见见他,想为他弹奏两人合作完成的这首归去来。
莫非是病了?还是被太子罚了?那天偷偷去听琴的事被太子发现了?时间一久,离琛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小豆子怎么也不来报个信?两个人一起都被关起来了吗?手指下琴声渐渐的乱了节奏。
丁伯缓缓走了出来,站在房檐下望着离琛。他知道离琛的心神不宁是为了什么,这一切他都看的清清楚楚,甚至比离琛还要清楚,这孩子喜欢方景驰,可是他自己还不知道。丁伯其实也很犹豫,因为他不知道如果这两个孩子继续下去会怎么样,是离琛能在这个宫里找到幸福,还是不得善终,活了这么久,有些事情还是看不透。
当丁伯看到离琛终于抱着琴站了起来,犹犹豫豫的走出悦琴轩的时候,这个老人并没有阻拦,他知道,上天安排好的事情,拦是拦不住的。丁伯望了望天,你一定对我家琛儿好一点,这孩子真的不能再苦了。
离琛记得方景驰对他说过,他就住在卿云殿里,这样太子想听琴的时候可以随时把他叫去。离琛凭着记忆兜兜转转的寻找着卿云殿,他知道这样做的风险,但是他担心方景驰,他也好想把归去来弹给他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只要到了卿云殿,哪怕被人发现,但方景驰一定不会让他出事。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但是却坚信无比。他现在需要做的,只是走到卿云殿而已。
至于迎接他的是什么,他全然无知。
☆、被捕
离琛抱着长相忆,一路小心的躲着各路侍女公公侍卫,虽然花了不少时间,但远远看到卿云殿的时候,还是兴奋了一下,就要见到景驰了呢。
离琛围着卿云殿高高的宫墙绕圈圈,每个门都有人把守,那天景驰带自己来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有这么多侍卫?想来想去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抱着琴怯怯的走到正门的侍卫面前,定了定神,“那个……麻烦通报一声……我找太子的琴师,景驰,方景驰。”
听到太子名讳的时候守门的侍卫着实吃了一惊,“你再说一遍,你找谁?!”
“我……我找方景驰。”
这次没有听错,侍卫马上脸色一变,大吼一声,“大胆,这个名字岂是你能叫的!来人,把这个小子抓起来!”
离琛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叫景驰的名字,难道在这个宫里,琴师的名字也不能随便叫?但是当下他却没有时间去想这许多,因为他们抢走了长相忆,自己也被绑了起来,蒙上了眼睛。六年来,他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恐惧,他不知道他和长相忆将会面对着什么,在黑暗中,他的脑子里只浮现出了一个人,不是父王,不是母后,不是丁伯,而是,方景驰。离琛觉得自己会死,他并没有奢求方景驰能够再一次救他,他只是想在临死前再见他一面,他还没有为他弹奏那曲归去来。
侍卫在书房外求见的时候,方景驰正翻着一本本奏章,学着父王批阅这些国家大事,这个土地上所有人的性命将来都是他的,他知道自己的责任,在天下面前,一切都可以放置一边。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去悦琴轩了,他心里想着离琛,但是却也绝不会抛下这些责任。有时候,方景驰会想,如果离琛知道自己是太子他会怎么样,一定会很吃惊,但还会把自己当知音吗?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留离琛在自己的身边,不离开他,也不让他离开。
方景驰正想着,就被小豆子的打断了。“爷,守门的侍卫禀报在宫门口抓了一个抱着琴的年轻人,说想要见太子的琴师,但却口出狂言,念着您的名讳……”小豆子说的并不顺畅,因为他心里□□不离十的已经猜到侍卫抓的人是谁了,“爷你看,这会不会是……”
方景驰倏地站了起来,案上的奏章撒了一地。“这些侍卫是怎么回事!上次御花园的事情我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能不能做点侍卫该做的事,整天给我添乱他们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吗!”
方景驰知道自己这脾气发的没有来由,这些侍卫没有做错,他只是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该怎么面对离琛。自己可以下令把他放了,但是这只会让人生疑,对于直呼太子名讳的人,断然是没有直接释放了的道理的,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行。
小豆子看着方景驰一圈一圈在书房里踱着步子,大气也不敢出,还没见太子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再说上次御花园的事,自己也逃不了干系。不过上次看太子抱着离公子挺开心的呀,今天这是怎么了,没抱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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