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王思来想去,出卖他的都不太可能是贾谧。贾谧虽然是成都王埋在楚王身边的一个棋子,但贾谧断然是不可能知道成都王那么多秘密。所以出了问题的,只可能是他身边的人。
至于为什么怀疑是娃娃脸……
成都王不是怀疑他,他是怀疑所有的心腹,他把他所有在京的心腹都杀了。丧心病狂吗?也许吧,但是为了保全自己,他只能出此下策,让这些心腹尽最后一丝忠。
成都王看着拓跋六修,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神情:“这下,你还能找谁来指认我?”
王济发现的那些私兵身上可没有印着成都王的名字,又没有成都王的心腹作证,哪怕是贵为皇帝的晋惠帝,也不能空口白牙的说成都王造反。成都王依旧会是成都王,只要他活着,地位还有,那便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拓跋六修依旧是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他对成都王公事公办道:“皇上下旨,让我等搜查王爷的府邸,您没意见吧?”
成都王笑了,大大方方的摆了个“请”的手势:“不要客气,尽可自便。”
成都王可不是那种会留下证据的蠢货,他胸有成竹,甚至还有闲心一边逗兔狲,一边与拓跋六修闲话家常:“坐啊,搜查的事情让下面的人做就可以了。不知代王可知卫三郎最近如何?昨日未见他上朝,身体又不适了?”
拓跋六修挺直了脊背坐在成都王身后,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那只兔狲,眼珠子都仿佛一错不错。
府里突然多了这么一帮子武夫,成都王妃自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王爷?”
“无事。”成都王还是那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他正在让婢子给拓跋六修倒茶:“希望代王不要嫌弃。”
拓跋六修还是没说话,继续坐在原地,他也很沉得住气。
成都王妃正准备走到成都王身边寻求心安的时候,突变互生,刚刚还温顺的趴在成都王怀里的兔狲一下子暴起,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成都王的脖颈就猛的咬了过去。
伴随着成都王妃的尖叫,成都王措手不及,被咬了个正着,鲜血噌的一下就从伤口处喷了出来。
成都王猛地打开兔狲,双手握着不断流血的脖颈想要自救,但是拓跋六修带来的人不会救他,王府的人早已经被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该有何种动作。至于那些训练有素的成都王心腹,他们早被成都王亲手送下了黄泉。
等成都王妃想起来要站出来主持大局,命人去救成都王的时候,已经晚了。
发狂的兔狲一次次的朝着成都王扑食而来,曾经的温驯可爱早已经面目全非,只留下了犹如野兽般的咆哮。兔狲本就是野兽,是肉食性动物,为了捕猎可以长时间爬在冰上伺机而动,根本不适合饲养。成都王终还是被反噬了。
成都王眼前出现了一片墨点,越来越密,直至彻底归于一片黑暗,没了气息。
他在死前最后听到的是拓跋六修不咸不淡的一句:“王爷怎么了?这还真是我的失职呢。”
莫名的,虽然成都王临死也没有想通兔狲为何会如此,但他还是觉得这事儿和拓跋六修脱不了关系。
这事儿当然是拓跋六修做的。
一如成都王所言,他们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处死成都王的。但是那又怎么样?早在上门之前,拓跋六修就已经料到了会如此。他来,只是因为他的金手指【幻境】需要他近距离的接触别人,才能够施展。人的思想太复杂,他不能控制着别人去做自己强烈不想做的事情,但是他可以诱导动物。
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殊为可笑的。
他卑鄙吗?
卑鄙啊,他也没否认。
所以上门的是拓跋六修,不是卫玠。
后世的《世说新语》里最奇葩死法得主大概要换人了,从被看死的卫玠,变成被自己养的猛兽杀死的成都王司马颖。
拓跋六修一个响指后,士兵收队,他对成都王妃毫无诚意道:“王妃可要节哀啊。”
成都王因着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至今无子,没有嫡子,也没有庶子,只有一个光杆王妃,哪怕她有再强烈的报复之心,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更不用说这位也是个见风使舵的好手,对成都王根本没那么深的感情。谁会喜欢一个骗婚的基佬呢?她与他不过是各取所需,既然他没用了,那她也犯不着为他搭上性命。
发生在成都王府的一切,卫玠都并不知情,他只知道成都王的私兵被他舅舅抓了,成都王气数尽了。
当听说成都王是那样一个死法时,卫玠也只是惊讶了一下,然后便以此为例告诫自家小朋友(太子和卫崇):“所以一定不要随随便便圈养野兽,知道吗?这些野兽凶性未泯,你觉得它可怕,但是对于它来说那只是他正常的进食生活。不要做这种会轻易把自己性命丢了的蠢事,知道吗?”
两个小朋友一起乖乖点头,表示一定不会如此作死。
成都王的死并没在京中激起太高的水花,因为那年月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东海王、老楚王、贾谧等前后被处斩,引得阵阵叫好;也有名士才子在之前的洛阳之劫里不幸罹难,为人所惋惜。成都王在人们心中的印象,不够坏,也不够好,到最后自然只能落得一个平平淡淡仿佛他从未存在过的结局。没人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也没人关心他到底做过什么。
数月后,洛阳城内已经渐渐恢复了曾经繁华热闹的样子。
如今街头巷尾都在关注着相同的一件事:“卫家三郎的冠礼马上就要结束了,也不知道礼成之后,他会不会现身。”
“现身你就能看上了?笑话。”
“啊啊啊,三郎!”
璧人已过,只留一道头戴介幘、锦带挂剑的背影,在桃李夹道、垂柳成荫中渐行渐远。天空不知道何时下起了微微细雨,铜驼暮雨,历史如梦。
卫瓘:“此儿有异于众,顾吾年老,不见其成长耳!”
王济:“与玠同游,冏若明珠之在侧,朗然照人。”
王敦:“复闻正始之音,何平叔若在,当复绝倒。”
王导:“此君风流名士,海内所瞻。”
司马光:“美风神,善清谈;常以为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故终身不见喜愠之色。”
一片叶可知春秋,一条街可证岁月,一个人可述时代。
——全文完——
拓跋六修:……我裤子都没脱就完了?!
卫玠:你想给谁看你脱裤子?!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真的完结啦,这文已经是蠢作者写过最长的一篇文了。从6月1日开文到现在,未断更一天,有始有终,感谢亲亲们一路以来的支持与陪伴,话有千千万,但最能表达我心意的还是——爱泥萌。(づ ̄3 ̄)づ╭?~
第211章 冬至小番外
【前提:假设整个魏晋时代,都过上了现代君主立宪制的生活。
重点:帝国允许同性结婚。
背景:卫老爷子刚刚退休,卫玠还在为他和拓跋六修能不能在一起而“辛苦抗争”。】
皇历216年是玄幻的一年,例来走严肃路线的世界政坛,在一夜之间画风突变,一路朝着最不可思议的方向狂奔而去。
腐国脱欧,首相辞职;
棒国总理与闺蜜组了个连中二病都嫌羞耻play的“八神女”,仿佛要出道;米国总统大选,大赢家是一路躺赢的;
印度为打击黑钱,让500和1000的纸币大钞,在一夜之间作废;……
这年还未走到结尾,却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各国势力重新洗牌,洗了一次又一次,华夏的大部分人都属于吃瓜群众,前排强势围观,看热闹还嫌事儿不大的那种,但也有人为他国的大事小情叫苦连天的,好比对明年政治题完全抓瞎的高三生,以及……政治家。
卫老爷子作为政治家中的政治家,三朝在位,为国元老,本应该是最苦逼的,但是,他退休了啊=V=就在今年年初,做完交接手续之后,卫老爷子就欢天喜地的回家养兰草了。目前已经是全国最大的直播平台上一个人气还算不错的养花主播了呢,不露脸的那种,每天只定时和他的兰友们互相交流养育各种花花草草的心得,经常会得到打赏。
也就是说,在卫老爷子的后辈们忙到无语问苍天的时候,卫老爷子每天的生活却只是悠闲的刷个直播的时髦值,顺便在公园下棋的时候,和早些年因病提前退休的亲家王浑一起嘲笑一下如今政客的狼狈姿态,这届后辈不行。
耳边传来熟悉的广场舞音乐,亲家母钟氏正在就“广场舞未来的全面性与多元化发展”和曾经政府各部门的铁娘子们进行激烈的探讨。
其他退休了老朋友也常在这一带活动,提笼遛鸟,赏鱼观花,比各家的纨绔子弟还要会享受生活。
卫老爷子享受着这样的神仙日子,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家里的那个不孝子。
卫老爷子和妻子就生了一个儿子,起名叫卫恒,希望他能如诗经所言“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倾尽全力,望子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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