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枣哥却用“你要是护在卫玠身边,傻子都能看出来这车里坐着谁好吗”的理由,把拓跋六修远远的打发走了,每天都要拓跋六修和卫玠保持至少半个车队的距离。
牛郎织女都没这么惨的。
拓跋六修知道卫璪一定是故意的,因为卫璪根本就没掩饰过对拓跋六修的不喜欢。这么说吧,卫王两家人中,最抵触拓跋六修的,唯有卫璪这个大舅子。这与拓跋六修是不是在和卫玠搅基没关系,而是在于拓跋六修给了卫玠一个卫璪根本没办法再超越的爵位,拓跋六修破坏了卫璪小时候的梦想之一,这仇比天高,比海深,不共戴天!
卫璪对拓跋六修看不顺眼的程度,甚至让武贤法师终于从当年的兰陵关外侯事件里解脱了出来,不再被卫璪钉在“耻辱柱”上。她亲自对拓跋六修表达了感谢。
拓跋六修:“……”
于是,拓跋六修就只能一边默念“那是卫玠的亲哥,你不能砍死他”,一边将有限的愤怒,投入到了无限的战斗里,砍瓜切菜一般的收缴着敌人的头颅,每次都很辣的仿佛对面那人长了一张卫璪的脸。
这天,他们又一次全歼了敌人。
己方有伤患,无死者,只要一点参了万物草粉末的特效药下去,晋疾医就敢和阎王叫板抢人。不过晋疾医是个死抠门,对药物中万物草粉末的配比是越来越吝啬了。
他本人对此痛快的给出了三个相关解释:
“一,药方总是不断改进的。随着我对万物草药效的掌握越来越清楚,我肯定会更加有效的利用起万物草的价值。尽量少的粉末,发挥出尽量大的药效。这是好事,你该心存感激。
“二,万物草基本就是用一点少一点的不可循环再生的物品,我们是不是该省着点?
“三,我就是这么抠门,不服你咬死我啊。”
说完后,晋疾医就给了卫玠一个“你能接受哪个答案,哪个答案就是真相”的冷漠眼神。
卫玠默默回看了一下由晋疾医和江疾医亲自保护的一车干枯的万物草“遗体”,再想了想拓跋六修已经派人去取的据说还有漫山遍野的“遗体”,实在是不明白他们到底要节省什么。
万物草和大部分的草一样,具有群居杂生的特色,一片又一片,要生就生一万株,要死就死一万株,跟神经病似的。救活卫玠的草木精华,来自万物草中的王草,具有独一无二的属性。王草深谙木藏于林的精髓,将自己小心翼翼的隐藏在它的大家族中,它若生,则万物生,它若死,则万物死。这便是万物草这个名字的由来。
除了王草那一滴具有玄幻作用的精华以外,王草和它的家族成员就没什么其他区别了,药用价值是一样一样的。
拓跋六修能找到王草,还是托了王草快要枯萎的福。只有在王草快要枯萎时,它才会显得与众不同,它是整个家族枯萎的源头,一山万物草中,衰败的最严重的便是它。
在带走王草的时候,拓跋六修顺便抄了万物草全家,以免王草旅途寂寞。最起码拓跋六修是这么对卫玠说的。
他们如今根本不用担心浪费的问题,用到下辈子都够了。
晋疾医却随便卫玠怎么说,反正他是不会改变心意的,吝啬到底,绝不回头。他觉得他才是对的,他可是在给卫玠节省,却连个谢谢都得不到!
卫玠:“……”你认真的?
第188章 古代一百八十五点都不友好:
晋疾医不想和卫玠这个大金库闹翻,只得转移话题:“发现了吗?又有人在埋伏。”
此时卫玠等人正在路边休息,准备烤些野味解决午饭。为了抄近道回京,除了需要补给的时候,一般都很少入城。好处是免去了不必要的绕路以及地方上官员无休止的应酬,坏处则是他们只能像在吃食和住宿上凑合了。
如果赶一下路程,今天晚上应该能赶到下个驿站,过上个相对来说舒服一些的夜晚。
不过,如今看来是没办法了,又要被劫匪耽误了。真是一点都不懂得体谅人,为什么不能明天再劫囚呢?晚一天会死吗?
卫玠在心里叹了口气。
晋疾医也很无奈:“这些人敢不敢换点新花样?一天之内的第三次?今天连上午还没完全过去。”
晋疾医想快点回京,好投入万物草的研究之中。路上这些天,研究出来的只能是那些匆匆忙忙、一点都不严谨的结果,会严重影响到他在业内的名声!
卫玠:……你已经很厉害了,真的。
“他们换过。”卫玠忍不住提醒晋疾医道,“还记得吗?就在前不久,你师兄还救治了一个‘重伤昏迷’的‘无辜又可怜’的女子。”
话说到这里,卫玠的脸已经快要笑裂了,晋疾医的脸却黑了。
因为这个故事后面的发展并不是正常套路里的“江疾医被骗,险些泄露军情,晋疾医英雄救师兄”,而是那“柔弱”女子不识货,没认出干枯后的万物草是什么,面对一车的宝贝,只以为是寻常杂草,觉得这车上的两个疾医不是有猫病,就是不受宠的边缘人物,连骗一下的感情都懒得浪费在他俩身上。
说实话,连卫玠都有点不敢置信万物草干枯后,会那么……丑。
“被人看不上才是最好的伪装,你们懂什么?”晋疾医顿足捶胸,这个颜控党统治的天下还能不能好了?
晋疾医嘴上逞强,但其实内心也在动摇。难道他自傲了一辈子,就是为了把全部的黑历史都攒起来给卫玠看吗?摔!
好一会儿,晋疾医才重新挂起了嘲讽的冷笑:“这次埋伏不太一样。”
车队如今已经进入了司州的汲郡地界,京城近在咫尺,敌人的手段跟着不断升级,战争变得更加激烈、更加残酷。
卫玠对此很是重视,虚心求教晋疾医:“以你的经验来看,会是怎么个‘不一样’?”
晋疾医也没和卫玠玩虚的,直奔主题:“你哥不见了。”
“艹!”卫玠差点摔了手中的琉璃杯。卫玠再也顾不上什么伪装不伪装了,直接推开车窗,特命身边的护卫去把拓跋六修叫过来,“快!”
拓跋六修正在车队的后面骑马来回巡视,只为能正大光明的看着在车队中间停靠的属于卫玠的车厢。见卫玠在日头高照下露面,都不需要谁来叫,拓跋六修就已经双腿一夹,驱动跨下枣红色的烈马快速朝着卫玠跑了过去。他先是将卫玠的脑袋摁回了车窗里,然后才隔着帘子问:“发生了什么?”
“你看到枣哥了吗?”卫玠焦急询问。
拓跋六修一愣:“他没和你在车上?”
拓跋六修心知肚明自己暂时没办法和大舅子和解,就选择了尽量不出现在卫璪眼前,他不想卫玠难做。
结果,乌龙就这样出现了。
卫玠以为闲不住的卫璪出去跑马了,拓跋六修却以为卫璪一直在车里和卫玠传播最爱的八卦事业。攒了整整八年的往事,可有的卫璪说了。
“你别着急,有可能他只是去了附近,我先派人去看看。”拓跋六修对卫玠道。
“恩。”卫玠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枣哥只是去了附近。
但在卫玠的内心深处,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忍不住脑补了很多恐怖的画面,好比枣哥被那些埋伏的人抓住了;又或者是枣哥被别的藩王抓住,想要借此来要挟卫家;更有甚者,在他们与歹人搏斗时,枣哥自己遭遇了什么意外,却无人能够去帮助他,他眼中的色彩在绝望中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呼吸!”晋疾医特殊的手法,快速的点了卫玠周身几个大穴,帮助他不作死自己。
久违的心疾再一次卷土重来,犹如昔日的噩梦重现,就在卫玠觉得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犯心脏病的时候。他的情绪起伏还是修炼的不到家啊,特别是涉及到他的家人的时候。卫玠颤抖着下唇,忍耐着那份因为许久不曾体验而变得更加无法忍耐的痛苦。
“我师兄和你说过什么?”晋疾医用温柔的声音在卫玠耳边道。
“任何事都要往好的一面想。”卫玠复习着小时候江疾医一遍遍在他身边轻声耳语的安慰,“下雨了,那就坐在廊下欣赏烟雨朦胧的美;喜欢的东西找不到了,就去卖个更喜欢的;亲朋失约了,就想想下次你该怎么‘敲诈’他们回报你。你的世界没有烦恼。”
晋疾医撇嘴,对他师兄这种过度积极乐观的心情不太赞同,却还是顺着说了下去:“对的,不要想什么遭遇不测,也许仲宝(栆哥的字)只是看到哪里的景色很美,流连忘返。他回来时候,说不定还会带给你一捧最甘甜的果实、最清冽的泉水……”
“如果是这样,倒是不错。”卫玠也努力的配合着晋疾医,扯动嘴角,让自己尽可能的不要再胡思乱想。卫玠不需要很快乐,他的心疾不会允许他乍喜乍悲,他只需要驱赶掉心头那种仿佛要压垮他的沉重感就好。
几组深呼吸后,卫玠进入了冥想状态,其实就是什么都不想,这是当下最适合他的理想状态。
武贤法师很快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卫璪的失踪,还是卫玠在车里的情绪不稳,整个队伍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拓跋六修看了眼武贤法师:“你的掌控欲有时候很吓人,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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