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双眸子里映出来的一切都是那么干净,那么坦然。
最终司徒情漠然别过眼,没有再看唐靖,淡淡道:“你不必耍花样了,我不会再信你。”
司徒情别过眼的那一瞬间,唐靖眼中显出几分喜色,但司徒情的这一句话又彻底将他打入了冰窟里。
不过好在唐靖知道司徒情向来口不对心,于是便强忍着心中的落寞,收回了匕首,默默笑了笑道:“那便多谢教主不追究之恩。”
司徒情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看着远处不知道哪个角落,而唐靖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也不知道两人相对沉默了多久,司徒情心中烦躁,忍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氛围,便冷冷道:“既然没话说,你可以走了。”
唐靖听到这句话,又看到司徒情略显不悦的神情,心中憋屈,忽然就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然后他便闪电般出了手。
司徒情听到脑后的风声,警觉回头,便清清楚楚地看到唐靖想要点自己的昏睡穴,然而司徒情手脚皆被缚住,行动范围有限,即便是出了手也没能挡住唐靖。
所以最终司徒情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唐靖点中昏睡穴,然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唐靖默默叹了口气,眼明手快地伸手轻轻搂住司徒情倒下去的身子,看着司徒情即便是闭着眼都略略皱起的眉头,唐靖微微有些出神。
等唐靖回过神来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好轻。
司徒情居然会这么轻。
明明跟自己身量差不多,但身子却轻得宛如女子。
愣了一会,唐靖默默收回自己的思绪,低头将司徒情拦腰抱了起来,然后一步步小心翼翼地从牢里走了出去。
·
司徒情醒来的时候是第二日的清晨,他手指略略动了动,发现自己的穴道已经被解开,但乌金手铐和脚链都仍在,想来唐靖还是害怕自己逃走了。
司徒情勾勾唇角,讽刺一笑,便自己坐起身来。
而司徒情这么一动,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默默低头,目光就落到了趴在自己身侧打盹的唐靖身上,半晌,司徒情神色有些复杂。
也没等司徒情出声,唐靖便已然被惊醒,只见他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抬起头。
四目相对,唐靖还微微有些迷糊,司徒情只是跟他对视一眼便静静将目光收了回去,移向别处。
这下,唐靖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他微微苦笑了一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便起身去唤人进来伺候洗漱。
司徒情看着门外有丫鬟端着水盆和毛巾进来,顿时便皱起了眉头,他虽然没有洁癖,但平生却最讨厌跟别人有直接的肌肤接触,若那丫鬟真的要伺候自己……
就在司徒情皱眉的时候,唐靖便已经走了过去,站在脸盆前拧了毛巾开始洗漱,一旁的丫鬟就给他递上皂角和青盐等物。
唐靖洗漱完毕,那丫鬟便忍不住问了一声:“王爷的绷带该换了?”
唐靖微微一愣,其实他自己都忘了这茬,倒是被丫鬟提醒了起来。
沉默两秒,唐靖目光一动,然后朝司徒情的位置悄悄看了一眼,末了他勾勾唇角,偏过头对着丫鬟笑了笑,道:“你把东西拿来,我就在这里换药。”
丫鬟领命而去,唐靖便自己端了洗漱用的残水,出门去泼了。
过了一会,丫鬟拿着绷带和金疮药返回,唐靖也回来了。
在唐靖卧室的侧面有一扇镂空的屏风,屏风旁安了一面高大的铜镜,唐靖便走到那面铜镜前将外衣脱了下来。
因为屏风角度的问题,所以司徒情这边只能看到唐靖一半的身体,另外一半隐在屏风后,若隐若现。
唐靖习武多年,宽肩细腰,肌肉精实饱满,腰部线条柔韧而优美,腹肌并不突兀却线条分明。
一旁伺候的丫鬟只是瞥了一眼便忍不住红了脸,只顾低头捧着药在一边伺候。
唐靖低头一圈圈将腰间染血的绷带解了下来,随手扔到一边丫鬟捧着的盘子上,然后拿起金疮药,一点点小心地涂在伤口周围。
因为短笛并不是利器,所以唐靖的伤口边缘极其粗糙且不平滑,这给上药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原本唐靖是想呻|吟几声让司徒情心疼一下,可真正到了上药的时候他又临时改了主意,硬着咬着嘴唇,不吭一声。
好歹是个男人,若是为了这一点伤便哭天喊地,实在是丢人。
倒是一旁的丫鬟见唐靖把嘴唇咬得发白,忍不住低声道:“王爷若是疼——”
话还没说完,丫鬟便被唐靖瞪了一眼,顿时吓得低头噤声不敢言语。
第十章 入浴
司徒情本来对于看唐靖换药这件事毫无兴趣,可听到丫鬟这句话,却忍不住朝唐靖那边瞥了一眼。
唐靖背对司徒情而立,司徒情这一眼倒是并没有看到唐靖的伤口,只是看到唐靖线条优美的腰部,和那丫鬟捧着盘中的那一团染血的绷带。
司徒情知晓自己当时那一刺用了多大的力道,而这会亲眼看到唐靖换药的场景,倒让他目光中添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不过唐靖很快便上好了药,也迅速地穿上了外袍,他摆摆手,又低声吩咐了几句,丫鬟便捧着那盘染血的绷带退了下去。
眼见唐靖换好衣服,司徒情便不动声色地收回眼,自己坐起了身,准备下床。
唐靖施施然走过来,看到司徒情下了床,目光一动,笑道:“我已经吩咐人重新打水给教主洗漱了,这两日在牢里也是难为你了。”说完这句,唐靖又四处看了看,然后道:“如果不嫌弃的话,换洗的衣裳不如就先穿我的?”
唐靖这几句话说完,司徒情眉头已经皱成一团,但他一时间居然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不洗漱?
确实已经两天没有洗过澡了,即便司徒情没有洁癖,也有些难以忍受。
唐靖似乎是料到司徒情不会拒绝这件事,微微笑了笑,又道:“一会我出门走走,教主你若是行动不便,大可叫我帮你……洗漱。”
唐靖虽然是个厚脸皮,但话说到那两个字上也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舌头打了转,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而司徒情一听这话,立刻变色道:“不劳你费心。”
唐靖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但真的听到司徒情说出来心中还是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他便笑了笑,道:“也好,一会我吩咐好下人,便出门散心,教主也就不用拘束了。”
司徒情听到唐靖这话,心中微微动了动,眼神也温和了些许。但这只是瞬间的事,下一秒司徒情便淡淡收回了眼,看向对面的雕花屏风了。
很快,两个小厮便抬了大桶的热水进来,一旁的丫鬟则手脚利索地将雪白的浴巾和皂角等物都放在一边伸手可及的架子上,唐靖亲自弯腰伸手探了探水温,觉得不错,便吩咐了下人们几句让下人们退下了。
唐靖在忙碌的途中,司徒情往那边静静看了一眼,半人高的浴桶里白气缭绕,隐约间他还闻到些许药草的香气味,想来是药浴。
正在司徒情奇怪唐靖为什么还不离开的时候,唐靖转身去了里间,过了一会,他捧了一套素白色的衣裳出来。
唐靖一边将衣裳抹平折好,一边朝司徒情笑道:“这衣服都是王府里按规矩每年给我定做的,大部分我都没穿过,这一套也是,所以教主无需担心穿了我剩下的衣服。”
说完,唐靖又有些依依不舍地抚了抚眼前的屏风,最后他扭头朝司徒情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听着房门被扣上的声音,司徒情目光一动,也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失落感。
在床边静静坐了许久,直到真的确定唐靖没有在四周偷窥也确实不会打扰自己之后,司徒情默默站起了身,走到浴桶边,一件件将衣服脱了下来,挂到一边的木栏上。
因为手腕脚腕上皆有镣铐,所以司徒情行动有些困难,不过再怎么困难司徒情都没有想到去向唐靖求助。
浴桶中的水颜色微深还带着药香,但水质澄澈,看不到一丝浮沫和药渣的痕迹。司徒情没料到唐靖在这种细微之处也会这么用心,一时间微微有些触动。
但一点点触动对于司徒情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很快,他就将自己整个人都泡进了浴桶中。
微凉的肌肤接触到温热的水,司徒情手指不经意地颤了颤,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副极其久远,久远到他几乎忘记了的画面。
七岁的男孩被绑住手脚按在滚烫刺鼻的药水里,水温和药效的刺激下男孩总会生出一种自己浑身上下的皮都被人血淋淋地扒下来的错觉,那是一种深入神经深入骨髓的痛楚。
可即便是痛得不能忍耐男孩也只能咬紧牙关在浴桶里瑟瑟发抖,不敢痛哭或是流泪,因为那样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这种药浴往往会持续三天三夜,期间男孩子不能吃任何东西,反而要一碗接一碗地被人灌着苦口刺鼻的汤药。
很多男孩子都没能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下活过来,最终坚持下来的,只有两个。
司徒情伸出手,默默按住了额头。对,当年活下来的,只有他跟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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