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许仙也要走,白素贞忙拉了许仙的衣袖道:“你真是糊涂。”用手指了指他腰间“也不挂点配饰。”
许仙见腰间确无一物,倒不以为意“平日里,也没有挂那些劳什子,倒不必麻烦。”
白素贞怎么可能这么就放许仙走了,她叫他先进来,自己在雕花的小柜子里略翻了会儿,就找出一个银色锦缎的香囊。
“今儿,怎么也是过节,这辟邪的香囊自是要挂的。”白素贞帮着许仙挂着香囊,许仙脸上害羞,他本来是要自己挂的,可白素贞却没给他说这话的机会,就已经俯下身帮他系着香囊。
系就系了,可是白素贞系的时间好像太久些。
许仙不知道眼睛看向哪里,只好看了看身下的白素贞,她伏着头,看不清她今天画的什么妆容,只见她半截雪颈露在外面,秋香色的衣衫一称,更显得肤白细腻,不知为何许仙就这样看着发神了。
等白素贞说“好了”,许仙略吓了跳“好了吗?那就出去吧。”忙如见鬼一般,也不等白素贞,直接走了出去。
白素贞愣了下,这人又是怎么了?
但她眼珠子微微一转,露出个了然的笑容,含羞带怯。
而到了前堂的许仙,心中狂跳,自己最近总是这么神神经经的,不是好事,莫不是自己跟白素贞相处久了,真生了什么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想想就可怕。
于是许仙打了自己一巴掌,没有用多大力,只为自己清醒些,心中一直说,以后只能以礼相待白姑娘,要不然人家要知道自己的真身会恨死自己之类的话来。
就这样,白素贞到了前堂来,许仙一上午也刻意地与白素贞保持约莫一尺半的距离。
许是上午事多,白素贞又在端午节甚是难受,倒未曾注意许仙的不正常。、
忙到晌午,准备好的礼品大都已送给来店里上门赠礼的邻里,白素贞身子实在也不堪忍受这满街的辟邪物之气,正要趁晌午跟许仙说去内房歇息一会儿,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汉文!”来人是宋宁,他也换了新衫,人也清爽不少“今儿,你倒比往日更风流几分了。”他戏谑道。
许仙见是熟人,也是欢欣忙出去接了道声好,又直说“现在你才来,我们家的粽子都剩不了多少了。”
宋宁笑道:“没有粽子,那就舍我点雄黄也好。”笑声爽朗,让人听了就高兴。
“你家不也是药铺,还向我来讨雄黄?”许仙眉一挑,故意问道。
宋宁正要回话,又想起自己手中提的东西,也不打趣直说道:“今儿我可是带了好东西。”话音落下,就将手中的一壶美酒放在台上说道:“这是我家自酿的雄黄酒,还请汉文弟一家品尝一杯。”
许仙听了好笑道:“怎么才一杯,你也太扣了吧。”
只见宋宁笑了一声,这笑颇有些诡谲“多了,怕你也受不了。”见许仙迷惑又说:“这是我爹往年端午都要叫各家品一杯的规矩,和百衲衣一样,讨个喜气又避避邪。”
许仙听了,心下明了正要饮时,却被宋宁拦住“汉文,你怎么忘了你家娘子?”
许仙恍然大悟,叫正想回内屋的白素贞一同来饮饮这美酒。
白素贞半扶着额头,天已是晌午,日在三刻,她很是难受,浑身冒着汗,但听了许仙的唤声还是强忍着不适出了门来,见是宋宁,也笑着施了一礼。
但听到要饮酒,白素贞画的柳眉皱了一下,但想了想若是普通的酒,她还能挺过,也就接过许仙递给她的酒。
只见这酒微微泛着红色,白素贞心道不好,面色不显问道:“这可是雄黄酒?”
宋宁微笑说是,只等二人喝完酒。
许仙早已经饮下这酒,但见白素贞拿着酒半天不曾动口,面色泛着苍白,便问:“娘子,你莫不是不能饮这酒?”想起白素贞最近身子一向不适,怕是这酒对她猛烈了些便说:“不如我替你饮了这酒?”
白素贞也想应下这话,谁知宋宁无来由地来了句“怎么许夫人不敢喝雄黄酒吗?”他停了下来,故意呵呵几声“好像是妖怪一样不敢喝。”
这话不知有心无心,听的人却各起心思。
许仙当即皱着眉头说道:“宋宁,你怎么这么说?”
“我开玩笑的。”宋宁挠着自己的头,脸上俱是歉意,仿佛那句话真的就如他所说一般是玩笑。
白素贞现在心里满是‘妖怪’两字,又看着身边许仙皱着眉头,不由得自己的脸色也暗了几分,随即又笑道:“怎么会呢?这是宋大夫一家特制的美酒,我若不喝,倒显得我不知礼。”说完,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娘子,你没事吧?”许仙见白素贞喝了酒,脸色更红,便作此一问。
白素贞挥了挥手,可是腹中却如火烧一般,浑身泛烫,她就对许仙说后院还有些事情,便与许仙二人告了别。
留在前堂的许仙对宋宁那句话还是耿耿于怀,不大高兴地说道:“宋宁,以后不要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
显然白素贞是听了那句话,才逞强喝了这酒。
宋宁却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说:“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开了。”许仙见宋宁眨的眼睛刚睁开,那眸子微微泛着蓝色。
许仙吓了一跳,这不是……
“你是?!”许仙没有将人名说出来,‘宋宁’就笑道:“许相公,我都说了我们有缘再见。”他又望了望挂在天上的日头,嘴角一抿“午时三刻,最能驱邪,许相公你快看看你家娘子吧!她现在可是不舒服呢!”又嘻嘻笑了几声。
想起白素贞刚刚那神情,许仙心下也一慌,也顾不得这‘宋宁’,忙跑进内院。
‘宋宁’见着许仙的背影,自满地笑了一声“许仙,一定要想起来啊……”
进了内院,见卧房处半掩着门,许仙连叫了几声“娘子”,却无人反应。
心下有点疑惑,但还是推开门,只见屋内盘着一条吊桶来大的白色大蟒蛇,吐着蛇信,“嘶嘶”地响着,鳞片泛着银光,原本还有些暗的屋子,此时如白昼一般亮堂堂的,好不可怕。
许仙见了自是害怕,不过他知道他怕的不光是眼前这大蟒蛇,而是心中更深处的一层恐惧。
他胸口闷着,很痛苦,心如火烧,又如刀绞。
这恐惧不是几日,也不是几年,而是更远,甚至是上千年。
“你是……”许仙用手半摸着自己的头,他现在脑中无数似曾相识的画面闪过,一瞬间,他的头要炸裂了“我认识你!”他的眼圆圆地瞪着,紧咬着唇,唇已被咬到半白。
这话声嘶力竭,又透着藏在内心的恐惧。
许仙头痛欲裂,他的脚往后退着,“碰”地一声,他被门槛绊了,头直接与地上的那颗石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鲜血直流,再无生气。
30☆、前尘不忘
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这个问题由现在的许仙回答,再适合不过。
死的时候, 一瞬间会痛一次。
然后陷入长期昏迷, 不过只是在外人眼里看来是昏迷。实际上, 自己脑海里会如走马灯一样闪现生平的画面,于是许仙回忆了他短短二十年的人生。
在与白素贞相逢之前还是比较正常的人生, 相遇之后,自己好像比往日更倒霉, 这真是神奇。
回忆了半晌,尴尬的是许仙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那段记忆像被上了锁一般, 自己却没有钥匙。
想要强行打开的时候, 却被人把灵魂拉了出来,毫不留情。
嘶,抽离魂魄那一刻,意外地疼, 仿佛皮肉活生生地相互剥开一般。
这滋味, 许仙不想再尝试一次。
不过魂魄离开身体还是有好处, 至少许仙能够看到现在他所在景象。他看见小青回来了, 正惊恐地看着自己躺在地上的尸体,而白素贞则跪在自己身边不住地哭泣,满是悲戚。
她们似乎在说些什么, 不过许仙听不到,他的耳朵像被人蒙住一般,身边静地可怕,
许仙想碰一下白素贞,看她能不能察觉自己存在,不过他的手还没碰到白素贞的脸,他就被人用锁链拉走了。
勾魂的是黑无常,没有画像那样张牙舞爪,只是个身着黑衣,面色铁青,不苟言笑的三十几岁的男子,而他身边较为年轻的白无常则是拿出一个小册子来记录着什么东西,大概是自己的名字,寿命之类的琐碎事,许仙如是想道。
“我死了?”许仙抱着一丝希望地问这两位黑白无常。黑无常冷冷地点了点头,白无常可能见自己这么年轻就离开人世,有些同情便说道:“你还不是死的最年轻的,就不要再眷恋人世了。”这大概是无常特有的安慰人的法子?
若是他人知道自己身死,必要大闹一场,再怎么也要留在原地多呆一会儿,好再感受下这红尘的人气。意外的是,许仙没有任何抵抗,而是顺从地跟着黑白无常去往该去的地方。
哭?恼?闹!
以上几个法子,不过是落入蛛网的小虫最后的垂死挣扎。
许仙自一看到黑白无常,他就知道自己应该打不过他们,就算趁他们不注意,溜进自己的身躯,估计也会被他们用勾魂索给抓出来,又何必再做些丑态惹‘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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