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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郡王见闻录 番外完结 (华飞白)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与御史中丞已经端坐于堂上,闻声起身见礼。他们也接到了圣人的口谕,给李徽与李璟准备好了略微靠后的位置。胡床、茵褥、凭几一应俱全,只差再添一个隐囊,再挪来一个置满山珍海味的食案,便能舒舒服服地“边吃边喝边督案”了。
  堂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看来,三司的主官确实将他们当成了寻常的纨绔子弟,只想着将他们“招待”好而已。其实,所谓“督案”,许多时候都不过是走一走过场罢了,只有真正受到重视的谋逆之案,才需要可信之人逐一督查,不容有失。此次“督案”究竟是走过场,还是真正的历练,取决于他们两人的态度,亦取决于他们今日的行为举止。
  “公堂之上,自然只能放该放之物,否则有损公堂威严,也似乎与礼不合。”李徽微微抬起眼,“诸公以为呢?”
  “是啊,胡床、凭几,放在此处像什么样?我们兄弟二人可是来督案的,不是来看戏的。”李璟很是默契地接道,摇了摇首,“诸公可别将我们当成寻常的少年郎哄。我们是奉了叔父的口谕来督案的,绝不能教叔父失望。”
  三司主官听罢,略说了几句话以示歉意,便命人将那些“不该放”之物撤下了。新安郡王与天水郡王这才终于得以端坐在书案后,举止庄重而肃穆。李徽又要了笔墨纸砚,打算随时记录他认为重要的字词。李璟瞟了他一眼,不久之后,缓缓地伸出手,悄悄地从他的书案上扯了一张纸,铺在自己案前。
  审案其实相当枯燥,不同的犯人说着相似的证词,时而互相推诿,时而泪流满面地求饶,不多时便重现了当时他们肆意污蔑,李徽愤而怒起的场景。紧接着,三司又将杜重风等证人传唤上来,确定所有的证词准确无误之后,便判定了涉案的犯人罪行轻重——逆殴以及辱骂新安郡王者罪行最重,出言侮辱长宁公主、新安郡王、天水郡王等宗室贵胄者其次。
  “逆殴以及辱骂宗室郡王,怨谤贵主与郡王等,均涉大不敬之罪。但念及大王并未受伤,谤言并未四处流传,不可以十逆之罪断之。经三司会审,判逆殴案、流言案二罪并罚者,流放八年,并日后不得入仕;侮辱贵主与郡王者,判流放三年,且日后不得入仕。”判罚之后,大理寺卿转身望向李徽与李璟,“二位大王以为如何?”
  “逆殴之案,孤并无异议。”李徽回道,巡睃着那群垂头丧气的举子,“但流言之案,孤以为绝不能如此轻判。诸公认为,‘谤言并未四处流传’?孤却不这么想。这些流言究竟是否人尽皆知,将京中的举子们唤来一问即知。”
  “这……”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御史中丞互相瞧了瞧,“京中的举子并非案犯,将上千人拘进大理寺,实在有些不妥,也不合咱们大唐的律法。大王昨日受到冒犯,某能够理解大王对这些举子的不满之意。只是,案犯已经审理判决,又何必牵连所有省试的举子?何不让此案就此了结?”
  李徽抬起眉:“孤也能够理解,诸公想早日结案的急切之情。此案看起来实在太小,根本没有必要劳动诸公来审理,必须尽快结案呈给叔父——诸公兴许一直都这般想罢?不过,叔父特地命孤与景行来督案,为的是甚么?诸公心里难不成不清楚么?”
  三司主官默然不语——他们当然很清楚圣人并不想草率结束此案——但这样的案子若要说成是“谋逆”,实在太过牵强了。圣人不过是因着女儿侄子都受了流言所累,一时忿怒才勉强寻了个理由让他们来审案。他们将案子审得清清楚楚,该罚的也罚了,而且还是从重处罚,还不够么?
  显然,新安郡王觉得远远不够:“不错,逆殴之案的犯人处置得很妥当,孤并不觉得愤愤不平。只是,诸公就不想知道,流言是从何处传开的?”说罢,他望向当初头一个胡言乱语说长宁公主看上王子献的举子,淡淡地问:“你是灵机一动想出这样的流言?以及,传王子献是祁县王氏子弟,受了越王荫蔽之人,也是自己想到的?”
  能够通过县试与府试,得到各州府解送资格的举子,便是再愚蠢也不至于抓不住这样的天赐良机。那两个举子一愣,立即大喊道:“不!不!在下绝不是自己想出的流言,而是……而是此前便在文会上听过!”“说王子献是祁县王氏子弟的,另有其人!说王子献与越王、濮王有干系的也另有其人!学生只是……只是将这些话连起来仔细想了想……”
  原本听得有些昏昏欲睡的天水郡王不由得怔住了,忍不住怒斥道:“甚么祁县王氏子弟?连王子献是琅琊王氏子弟你们都不知道么?难不成天底下姓王的都与祁县王氏有关?这可真是……可真是胡说八道!”
  李徽接着又问:“那你们是在何处文会上,听何人说起来的?可能指认出来?可有人替你们作证?若是胡乱栽赃旁人,罪加一等;若是事实如你们所言,孤会替你们说几句好话,给你们减一两年流放之刑。”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能指认!当时也有其他人在场!!”“只要容学生仔细辨认,学生就一定能认出此獠!”
  御史中丞深深地望了一眼这位平日里深居简出的少年郡王,道:“大王只负责督案。”
  刑部尚书的目光也在这两位郡王之间移动着,仿佛想到了甚么。大理寺卿则不由得一叹:“大王不必再问了,我等会继续将此案审下去,追根究底。”
  “孤确实只负责督案,诸公请继续罢。不过,这并非随意牵连,亦绝非孤因一己私愤而为之。只是,圣人等着一个真相,而孤也不愿平白受了骂名而已。而且,其他举子完全不必以案犯之名传唤过来,只当是作证便足矣。”李徽道,复又沉默起来。
  李璟则终于从方才他问的几句话中嗅出了些许不对劲,低声问:“堂兄,这案子得审到什么时候才能结?将传流言的罪魁祸首找到为止?那些人究竟是怀着甚么心思,说出这种不堪一击的谎言?只要是稍微知晓些内情的人,都会觉得这种谎言简直可笑之极!”
  李徽沉吟片刻,才答道:“……唯恐天下不乱而已。景行,许多人只愿意相信他们想信的言论。至于真相是甚么,他们并不在意。流言之害,你我算是并未伤及,但对于悦娘和子献而言,却绝不能轻忽。”文人好名,女子需名——就算才华横溢,就算身为天家公主,也逃不出声名的束缚。
  分明清白无辜,却无端端被人污蔑,若是一时不慎,说不得终身都须得带着这样的污点。作为挚友,作为兄长,他如何能容忍?不将罪魁祸首揪出来,给王子献和长宁公主正名,他誓不罢休!
  “仔细想想……之前我好像模模糊糊听人提过一两句,问我怎么突然举荐了一个不知名的士子,是否是自家亲戚……我当时没有多想,几句话便混过去了。”李璟想了想,又道,“还有人挤眉弄眼地说燕家大郎怎么怎么着,当时也没仔细说……”
  李徽心中暗道果然如此,便叮嘱他:“仔细盘问那些人,他们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些胡言乱语,再打听打听流言都已经传到何处去了。”就算传到了成国公府,燕湛应该也不是那等随意轻信的蠢物罢?
  这一日之后,原以为很快便会结束的流言之案愈演愈烈。杨家别院带走的一群举子只不过是开始,越来越多的举子被金吾卫带到大理寺作证。当然,许多人很快就被放了出来,但不少人却是再也不曾走出大理寺公廨。
  一时间,京城之中所有赴考进士科省试的举子皆人人自危,不敢再随意赴甚么文会、诗会。众人都不断地回想,究竟是何人传开这些流言的,集近千人之力,总能想到蛛丝马迹。此外,为了给自己正名,为了洗脱自己四处传流言的罪名,被暂时关在牢狱中的举子们也不得不将隐藏在深处的人一层又一层挖开,直至无处隐藏——
  
  第125章 贡举弊案
  
  夜色已深,李徽与王子献相对而坐,各执黑白,随意地落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二人皆是宽袍大袖,披散着长发,随意而又自在。然而,当李徽垂眸,从白玉制成的棋笥中拈起黑色棋子的时候,却并未察觉对面的人已将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骨节分明而柔韧的手指,因习武之故而带着一层薄茧。饶是如此,白玉般的指头从棋笥中夹起乌黑的玉石棋子时,仍带着惊心动魄的美感。王子献轻轻地揉着指中的白玉棋子,目光不由得微微沉了沉:他必须做些甚么分一分神,方能勉强克制住自己内心深处浓烈的渴望。
  昔年天各一方的时候,心中思念难耐,原以为那便是对自己的折磨了。然而如今朝夕相对,亲密如斯,他却越来越不满足,想得到的越来越多。他终于明白——这方是最大的折磨。他渴望得到面前这个人,渴望与他长相厮守、耳鬓厮磨,然而一切尚未准备妥当,尚不到水到渠成之时,依然不能冒险。
  何时才能得到他?何时才能毫无顾忌地吐露心底的言语?何时才能拥他入怀?也许,他已经等不到水到渠成的那一日了。到了那个时候,他会失去他么?不,他绝不容许失去。再忍一忍,再忍一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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