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担心我会对首领不利。”周权冷笑一下,神色颇为不悦。
“我看夫人寄人篱下,怕是没有那个能力吧。”大汉见周权未有首领庇护,便将心中的怨言宣泄了出来。首领甚为爱惜周权,或许真会为了周权心甘情愿伤害自己。
“既然如此你就请回吧,不要留在这里打扰了首领休息。”周权面色异常阴沉,他伸手合上了房门。
“首领不过小睡一会,我刚刚巡山回来未有什么事情,倒不如留下等待首领醒来。”大汉抬步迈进门槛。
周权的脸色微有些动容,他抬头对上大汉略有些狰狞的脸,“我看不必了,首领睡得很熟,一时半刻也未能醒来,你还是回去等待吧。”
“夫人这般紧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大汉随口讽道,他亦不知此句说中了周权的心事。
周权不觉向后退了一步,他刚想张口反驳,房门外隐约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不好,有官兵进来了。”大汉的面色瞬间变了,山口守卫重重,官兵又是如何突破险要的山间闯入的。
大汉未在意神情紧张的周权,转身奔出了房门外,他还未走出多远便被众人拦住了。
“不可能,你们是如何进来的。”大汉看着脖颈上寒光森森的刀剑,溢满了不可思议。
“是你。”大汉望着房间中高挑的身影,好似想明了什么,眼中流露出一丝憎恨,“首领多日用心关照你,未曾亏待过你一分,而你却引来朝堂官兵,你又有对得起首领待你的心意吗。”
早先他就劝阻过首领,但首领眼中满满是周权的身影根本未听进半分,如今他们整个山的人都毁在了周权手中。
周权低下头不敢回身望向床上的人,一丝愧疚涌上了心中。
“这些时日让你受苦了。”翎霖走近周权,深色的衣衫染上了斑斑血迹,漆黑的发丝随风飘扬,周身间的寒意尚未散去,俊美的面容异常冷峻,明亮的双眸似反渗着淡淡的血光,冰冷而绝艳。
周权微微摇头,“若我早看出林将军的奸计,王爷亦不用亲自赶来龙虎山。”
“你勿要再自责了,此事亦因我的疏忽。”翎霖看着周权暗淡的双眸,误以为他在因此事忧伤。若他早知此次水深,他绝不会冒然让周权前来。
“王爷,我们速回京城,此事亦耽搁了多日,我担心若在迟些时日恐会让,”周权眼中有一丝忧虑,他不知如今可否还来得及,但王爷进山的如此顺利,应该避开了林将军的锋芒。
“不急,此事我自有定夺。”翎霖微摆了摆手,张口打断了周权的话,他虽是偷偷潜入,但刚才刀剑之声恐怕早已惊动了林将军,若想在偷偷回京亦难上加难。而二皇子如今根基尚未稳固,倒不会拼劲全力与他殊死一斗,来日方长,他亦可稍退半步。
“我听暗月说你手臂受伤了。”翎霖抬手按上周权的衣袖。
“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周权间翎霖神情自若,虽心中仍有些不安,但亦不在多说什么了。
他刚想开口询问翎霖如何处置孙晖,远远看见门外的一干将士,为首的林将军身着铠甲气宇轩昂。
翎霖轻拍了拍周权的肩边,示意他不用担心。
“末将参见王爷,”林将军单膝跪在地上,“末将来迟请王爷恕罪。”
“林将军快请起。”翎霖抬袖虚抚了一下。
“是末将失职,让周大人受苦了,”林将军抬头看向周权恳切的说,“那日袭营可曾想是军中出了奸细的缘故,我近日来多次想救出周大人,但苦于山中险要,未能攻破。”
林将军轻叹了口气,一切皆怪他失策未料孙晖竟会突然反叛,若非与孙晖的多日周旋,他恐怕早就回京复命了。
周权冷冷的看着林将军略有些憔悴的面容,恐怕林将军是苦于局面不好收拾的缘故吧。
“不知王爷是如何攻破山中防守的?”林将军眼中有一丝疑惑,若他能闯入山中将周权掠走,他也绝不会留在这里干着急。
“本王自有妙计。”翎霖微张薄唇,面容冰冷。
林将军闭口不在多问,他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的孙晖,疾步走了过去,暗中运气内力击向孙晖的胸口,“此人烧杀掠夺,关押朝堂命官,罪大恶极,实不该留其性命。”林将军恐孙晖醒来将实情吐露,恨不得让他永远闭口。
“慢着。”周权忙上前拦住林将军,却仍是迟了一步。
“将军怎能擅自处决他的性命,不应由吏部关押按刑罚处置吗?”翎霖挥袖卸去林将军的五分掌风。
“我刚才一时气急便有些冲动了,还请王爷责罚。”林将军看着翎霖冰冷的双眸,心间猛然一惊,转身退到角落中,或许王爷早已得知了实情,不过是碍于二皇子的面子罢了,而孙晖实在是祸害,他必须要借机除去。
孙晖缓缓起身,抬袖轻按胸口,嘴角的鲜红止不住的流淌而下,落在衣襟上晕开了一片,英俊的面容异常苍白,好似毫无半分生气,眼帘微微垂下,隐去眼底的伤痛。
周权下意识的走上前去扶孙晖的手臂,却被他抬袖避开了。
“我对你不好吗?”孙晖抬头望着周权冷漠的面容,心间似乎已经痛得麻木了,他误以为只要用心待周权,就可以留住他。
他看到周权的转变,真的很欣喜,甚至甘愿雌伏在周权身下与他长相守,但未想到周权却是这般回报他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相处了多日,又有多少恩情。你当真没有一丝不忍吗?”孙晖喃喃道,微白的指尖紧紧搅住衣衫。
“你不要瞎说。”周权面上似有一丝羞愧,他忙开口道。
“是我奢望了。”孙晖微闭上双眸,他为了自己的私念还连累了随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一干兄弟。
孙晖虚弱的声音,宛若重锤一般狠狠击在周权的心中,痛楚渐渐蔓延。“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在多想,我答应你的事情必然做到。”
“周大人莫不是在房间中被关押久了,真的对土匪产生了私情。”林将军听见周权的话语,面上猛然一紧,他真担心孙晖动了私情会将信物交给周权,不过幸好他也有所防范。
“林将军。”翎霖冷冷看了他一眼。
“末将一时情急口误。”林将军低下头退向了一旁。
“占据龙虎山做盗匪皆是我一人之念,与他们无关,求王爷宽恕放他们离开回家务农,我愿一人承担全责。”孙晖缓缓起身单膝跪在地上。
“惩罚与否自有刑法来定,若他们当真未曾做过丧尽天良之事,吏部亦可减轻对他们的责罚。”翎霖冷声道。
周权看向孙晖的面容,那双明亮的眼眸异常暗淡丝毫无任何感情,心间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
“王爷,此事拖了些时日,我们尽快回京复命吧。”林将军走到翎霖身边。
“好。”翎霖点了点头。
“来人将他带走。”林将军摆了摆手,示意士兵走上前。
士兵用力按住孙晖的肩膀,手臂不经意击在孙晖的胸口上,他不禁闷哼了一声,光洁的额上布了一层密汗。
周权抬头望向孙晖惨白的面容,眼中溢满了担忧之色,他走近孙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缓缓闭上了口,神情异常落寞。
翎霖轻击掌心,一道黑影低头静立在他身侧,他低头耳语了几句。
“谢谢王爷。”周权隐约听见了几句,紧蹙的黛眉稍稍松开了几分。
翎霖轻摇了摇头,他只是担心林将军暗中加害于孙晖才命令暗影守在他身侧,但如此看来周权被囚禁的这些时日确实与孙晖有些什么了。
可周权身为朝堂命官实不该与盗匪有半分关联,况且如今孙晖被捕,罪行严重恐怕无十余年关押亦走不出牢房,翎霖看着周权眉眼间的一抹忧郁,劝阻之言缓缓咽了下去。
“王爷。”周权微张了张口,孙晖召集百姓占山为王,纵然未曾做过丧尽天良之事,但亦难逃其究,而他实在不忍看着孙晖被砍头。
“先回京吧。”翎霖似知晓周权的言辞,摆了摆衣袖示意周权不必再说了。此番声势浩大惊动圣上,他亦不能擅做主张留下孙晖的性命,况且林将军与孙晖暗中私通,又岂有让他活着走出牢房之由。
☆、第 40 章
第40章
几碟精致的糕点摆放在桌边,飘散着淡淡的香气,但却无人问津。萧琅低头奋笔疾书,握住狼毫的指尖颇用了些力道,墨迹浸染了纸页。
他抬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干涩的唇间尚有一丝红润,额边的碎发滑落掩去了细长的黛眉,脸颊微微苍白,一双眼眸略有些暗沉。
林琛站在房门外看着萧琅伏案的背影,微微摇头,抬步走到萧琅身侧。这些时日萧琅是未曾时常向他过询问王爷的安危,但却将自己闷在房门中,勤奋清算账册未停歇过半刻,他看在眼中亦不知该如何劝阻,如今王爷回来了,萧琅也该安下心了。
“萧先生。”林琛见萧琅迟迟未看见他的身影,轻声唤了一句。
“管家。”萧琅起身颇有些歉意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