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隰看看这天色已晚,略有摇晃地走到醉倒不省人事的微生逆身边,推了推他:“阿逆啊阿逆,回家了....”
微生逆转个身,继续昏睡,顾隰无言,想到这无客客栈的掌柜,于是便架起微生逆向无客客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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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啊,你们家少爷醉倒了。”顾隰刚进到无客客栈便趁着酒劲大声嚷嚷。
无客客栈的众小二在就在蓝游的教育下完全认识了微生逆,小二听到少爷醉倒了马上跑到门前,看到他家少爷被顾侯爷扶着,连忙接过微生逆后想要跪下行礼
“不必多礼了,马上把你家少爷送回蓝府吧。”顾隰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离开客栈。
顾隰恍恍惚惚地在街上晃悠着,突然觉得有点冷,忽然感到有人的气息,只见十方就在咫尺,心头一跳。
“侯爷困了吗?”十方问道。
“喝了点酒。”顾隰笑了笑,“不然十方背着本侯爷回去呗?”
十方当即毫不犹豫地转过身道:“侯爷上来吧。”
顾隰又好气又好笑的,自己不过开了个玩笑,当即酒劲来了,跨步上前,一把把霍十方搂住,双手不老实地乱摸了起来。
“……侯爷?”对方一愣,也没作反抗。
“十方乖……让本侯抱一抱呗?”顾隰眉眼盈盈,喝了酒后更是极尽调戏的功夫。
霍十方算是默认了便让他这么抱着,些许后才闷闷道:
“侯爷,时候不早了……”
顾隰才缓缓回过神来,心里有点失落,只好道:“好。”
这时霍十方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件长衫来递给顾隰:“侯爷,晚上天凉。”
顾隰看着十方低眉顺眼的模样,心里一阵激荡起来,猛地扳过他的脸吻了下来去,极尽缠绵。
而顷二人才分开去,顾隰看着气息稍不稳的霍十方,压抑至极,哑声道:“回府。”
于是一前一后地消失在长陵城的夜空上。
☆、初见言初
次日。
【蓝府内】
微生逆虽然是宿醉但依旧被刺眼的阳光弄醒,起身便当初出岛时谬音交给他的信笺。
其实微生逆一直都把这信笺放在床头,只是这几天丝毫不想看到关于谬音的东西,但经昨日与顾隰的一番通宵买醉,渐渐也能放下。今日终于有勇气将信封拆了,取出里面的信,信上是熟悉的笔迹:
“伏仙游海,微易遥兮生逆水,言随情兮步初阳,师留。”
微生逆不知道的是这签文本有四句话,而谬音将这第四句话隐去......他反复叨念了几下那几句话也思索不出个所以然,他也知道谬音的话从来就不是他能读透的。
徒添兜转,天命莫违,三人之困。
门外的人听到动静便拿起热水进来为微生逆洗漱更衣:“少爷您醒了吗?小的可以进来吗?”
微生逆被来人的声音拉回现实,有了昨日的教训,他警觉的睁开眼睛,听到的是男子的声音,顿时松下一口气:“进来吧。”言罢将信重新装好,放到枕头底下。
房门推开,进来的是一个面容白净清秀的男子,朗眉星目。
“今日起由小人....照顾少爷的起居。”男子想到那被微生逆一掌拍伤的叶儿心里便忐忑不安。
“好。”微生逆好笑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你唤何名?”
“小的叫珞瑜。”那人说完便颤颤巍巍上前为微生逆洗漱穿衣。
“以后瑜儿不要用小的来自称了。”微生逆不放过调笑男子的机会。
听到少爷喊他瑜儿,珞瑜手下一抖,额上是细细的冷汗:“是的,小.....珞瑜遵命。”
“逆儿,叔叔来看看你了。”门外的蓝游大声喊着。
“蓝叔叔进来吧。”
“珞瑜先告退。”珞瑜慌张地离开,哆哆嗦嗦个不停,还差点撞到从门外进来的蓝游,怪可怜的。
蓝游进来看见微生逆一脸似笑非笑,心里便打起鼓来,不会又做错了何事罢?
“属下蓝游参见楼主。”
“起来吧,蓝叔叔知错能改,不错。”微生逆意有所指。
“属下斗胆,楼主来到帝都.....这...”蓝游突然想说何却不敢说,吞吞吐吐。
“有何话便直说。”微生逆走到桌前坐下,兴趣盎然地看着欲言又止地蓝游。
“属下希望楼主能早日适应帝都的生活......”蓝游小心地吐出这句话,而后紧张地注意这微生逆的表情变化。
“你是说要我适应有女子的生活,还有适应貌丑之人?”微生逆一针见血,表面无所波澜的说道。
“是.....属下并无干涉楼主之意,只是在这帝都之中.....”
“我会适应的。”
蓝游听到微生逆的话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而后正色道:“敢问楼主何时探查灵骨?”
“自从我进城来便有一人在暗中跟踪我。”谈及正事微生逆也正经起来。
“将计就计,不知可否与楼主所想一致?。”蓝游思考一下便回答。
“好,尽快查清此人背景。”微生逆自信满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遵命。”
“这里有什么寺庙比较出名吗?”微生逆突然想去寺庙走走。
“有个护国寺,那里的春日梨花名满帝都,如今正是梨花花期。”蓝游隆重推荐起来。
“然。”
【护国寺】
暮中,钟鸣,一声悠远,两声悠然,三声万籁俱静。
春末清雨撒彻天地,靡靡戏风,燕子□□去,掠过雨帘的隔阂,打乱了梨花的飘扬,如雪袅袅的诗意,掩尽了黄昏暮色,梧桐芭蕉雨。
依旧一身张扬热烈的赤红,垂至腰间的银发沾染些许春雨的淅沥,微生逆百无聊懒地踱步在郊外,一座恢弘的皇家寺庙出现在眼前,被柔和的昏黄包裹起来,千万雨丝落下,多少楼台烟雨中?
随心所欲地潜入那笼罩在黄昏中的寺庙,一阵淡雅的花香混着春泥的清新将微生逆包围。他衣袂轻晃便落下,眼前是一片繁茂的梨花之景,不下百棵梨花树摇曳绚烂在烟雨朦胧中,磬音万象,亭亭玉立,花色淡雅,叶柄细长,春风过时,临风叶动,响声悦耳。
微风拂过,花瓣凌乱,落英缤纷。
不知为何,心情尚好,微生逆举步迈入梨花林深处,衣襟系香,他不知,多年后,回想起这个画面依旧能让他的心漫起无数涟漪。
交缠千世的初见,子不语,吾不知。
头上的千万雨丝忽然没了踪影,一把素伞悄悄移到自己头顶上方,微生逆一愣,下意识转身,眼前的男子是他不曾见过的清澈。
对方浑身散着亲切气息,纤尘不染,明眸璀璨,灿若繁星,眉目入画,嘴边总是挂着一抹让人安心的阳光笑容,温文尔雅,清新温暖。
满林的纯白梨花比不上男子那一袭胜雪的白衣,漆黑的长发柔顺垂至腰间,一根白色的发带绑起几分发丝,黑与白形成鲜明的对比,简单不失儒雅飘逸,雅人君子。
“公子怎不打伞?”男子微微一笑,柔和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闯入微生逆的心中,带式典雅的书卷之气。
春雨似乎绵绵不尽,梨花飘扬在空中,洁白的小花瓣顽皮的落到二人身上,而春风缱绻,将二人的发丝吹起,竟在不知不觉中交缠凌乱,像是许下千世不离的承诺。
微生逆从沉思中回神,习惯地勾起几分玩味的笑容。
初见的情意无关柳下风月,无关世间繁华,无关天下乱世,注定了二人这一生说不尽理不清的牵绊。
“下雨要打伞?”微生逆问道。
“难道不是?”他轻笑几声,那笑容明朗纯净不掺任何杂质,
“不好玩。”微生逆不在意地回话,眼眸从未离开眼前这个随和若溪水、温和似冬阳的白衣男子。
“公子本就体寒,莫要如此淋雨,在下是大夫,若公子不介意,请让在下为公子把脉可好?”男子依旧温文尔雅,温润如玉。
“嗯。”微生逆说着便伸出手腕。
男子搭上微生逆的手腕,眼下虽是春末但也不是很寒凉,但指尖还是传来冰冷的触感,他秀眉微蹙,疑惑地抬眼对上微生逆冰寒空灵的瞳眸,温润道:“公子体寒,脉象却是与常人无异。
微生逆不语。
男子也不介意,他不赞同地看看微生逆身上的单衣红袍,继续道:“公子还是多加衣裳。”
“你是何人?”微生逆突然将话题扯开,一种心底的冲动。
“在下宋言初,幸会。”对方微微颔首,笑容也加大了几分。
“宋言初,言随情兮步初阳。”微生逆应声低吟而出。
宋言初惊讶了几分,给那温雅的容颜增了几分生动活泼,灿若繁星的眼眸盈盈带笑,如春日的温暖,颜如玉,他赞赏道:“公子文采出众。”
微生逆不由自主地深陷与对方纯澈的笑容里,淡淡地言道:“微生逆,字溯回。”
“微生公子,在下身系要事,先行一步。”宋言初优雅有礼地点了点头,将那素伞交给微生逆继续道,“下雨还是打伞好。”
“你要去哪里?”微生逆迅速抓住宋言初的手将他拉回面前,好像黑暗中的一丝烛光将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