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了一会儿,他有些不可思议,这怎么像是.......顿了一下他刚想离开床边便发现卫泠煜枕边有东西,小心翼翼地取出那用绸布随意包起的东西,犹豫了一下后便如豁出去般打开。
果不其然,瞧见那绸布包裹下的一个小箭矢,他连忙拿出自己拾来的那小箭矢与其对比,其结果不出意料,果真是一模一样,只是那卫泠煜的那箭矢颇有些陈旧生锈。
难道卫泠煜还和左丘颉有关系?
卫泠煜习武之人,很快便有了些许知觉动静,宋言初回过神来急忙将东西放回原位,再为其盖上被子。
“叩叩”一阵敲门声,而后便是程傲的声音道:“宋大夫,听说卫老板病情有异,不知程某可否相助一二?”
“是啊,宋大夫,卫老板若是重伤需要内力调理我们可以帮忙。”付炯也大方道。
宋言初深吸一气,知道外面有不少人,他不紧张反而有些放心,面色镇定地走去将门打开将四五名掌门引进来,最后感激地看了一眼听情。
卫泠煜渐渐苏醒,迷迷糊糊地撑开眼睛便看到一群人围在他床边,他迅速找到宋言初,怪异地看着他。
“卫老板对不起,方才在下施针不小心下错针了,如今已无大碍。”宋言初歉意道。
“诶,卫老板怎会介意,何况如今也无大碍,宋大夫莫要内疚。”付炯帮着开脱道。
“怎会介意,我想休息会儿,诸位请回吧。”卫泠煜笑道。
众人闻言便嘘寒问暖一下便纷纷离去,听情替宋言初挡去卫泠煜严寒刺骨的目光,提高警惕送其回到房间。
深湖下秘密,渐浮水面。
☆、长陵风云
【长陵城·四皇府】
兰花的幽香氤氲了整间书房,素衣之人安然坐在软榻之上,手上是一沓沓呈上的文案,那纸上竟都是近来朝中所有重臣做的琐碎之事,姓名、时间、公事,都列在其中,一眼便可以看出其中的蹊跷。
冰雪聪明如左丘懿,一目十行便看穿。
而一旁的潘永霜则耐心等候,毕恭毕敬,待左丘懿审阅完最后一张,便开口道:“四殿下,自从五皇子死后,皇上就很少让玉君侯参政......”
“不止,”左丘懿勾唇,“父皇将大大小小的事碾成碎片,分给个个重臣。十年一事,便是叫东厂之人前去协助常辽,结果不力;而此次下江南也未叫玉君侯同行,反倒是将一些无关紧要的帝都琐事留给他,形同虚设。”
“看来,皇上和玉君侯之间......莫不是发生了什么?”潘永霜就着左丘懿的分析推断下去,而后便大胆道:“有否可能,是皇上发现了玉君侯和左丘衍私下勾结?”
“不会。”左丘懿一言否定,“和皇子之间相互勾结,不至于将其搁置,且玉君侯也未全心全意帮助左丘衍,这点本殿可以看出。”
“哎?那这可难想了。”潘永霜也摸不着头脑,便用敬佩的眼光看着左丘懿。
“虽然本殿不能肯定,但直觉来看,这肯定与前朝有关。”左丘懿眼神凌厉起来。
“前朝?”潘永霜惊呼,继而又想起来道:“四殿下可否记得微生逆......”
“自然,”左丘懿不动声色地将桌上的纸窸窣捏碎,纤长的手指攥紧碎片,青筋清楚可见,潘永霜看得呆了呆。“灭吞云寨,雨中酗酒.......微生逆与顾隰的关系,绝不简单。”
潘永霜也意识到了左丘懿所指,便大胆道:“要灭左丘衍,从玉君侯始?”
“玉君侯玩忽职守,腐化堕落,趁天子南巡之际,利用帝都管事之职权,侵吞钱庄上缴到国库的白银数笔,以勾结前朝余孽,妄图变天,罪该万死。”左丘懿闭上双眸,指尖在案几上轻巧出清脆的撞击,胸有成竹。
潘永霜听闻立即拱身道:“不愧为四殿下!”心中洋溢着满满的激动之情,他的思绪也开始飘忽起来。
正当永霜内心激昂澎湃,春心荡漾之时,一阵娇美柔弱的声音立即打断了他全部的念想,也让他紧握双手,由生怨毒之心来。
“夫君。”已然有了三个月身孕的穆慈恩,脸色不同于以往的苍白惹怜,倒是色泽健康红润,宛若三月桃花,令人赞叹不已。
左丘懿见到她,神色瞬间柔和下来,带上温文尔雅的笑意,起身上前,从背后小心翼翼地将慈恩拥入怀中,轻抚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柔声道:“怀了身孕,怎能这样四处乱走?”
慈恩听闻笑起来:“夫君真是糊涂了,有了身孕应常走动,好让胎气畅通。”
左丘懿这么以细想,便也笑起来:“看来真的是本殿糊涂了,谁让娘子有了身孕,高兴得不行。”
慈恩听闻粲然一笑玉齿颊,深深望进左丘懿的眼眸里,二人你侬我侬,弄得一旁的潘永霜煞是心凉。
缠绵了一阵后,左丘懿忽然道:“对了,本殿听闻穆桦被父皇派去主管蔚陵修建之事宜?”穆桦乃穆慈恩之兄,此人凭借这其父与其姐夫的势力,在朝廷占有一席之地,平日事迹平平,虽为人好玩乐,但也不算无所作为。
“是。”
“娘子你得叫他这事做得小心些,莫要出了差错。”
“夫君放心罢,妾身已经提醒过了,哥哥说绝对不会出问题。”穆慈恩柔顺乖巧地道。
*****
盛夏的长陵,又是一番别样风味。
来往的行人皆手持各扇,摇曳生姿,晃出呼呼凉风来,恨不得将这暑气悉数赶走。在这人群之中,有玉君候和霍十方在其中悠游自得,有如脚底起风,清凉飒爽,丝毫不嫌这燥热般。
最令人震惊的,是玉君侯此时在紧紧挽着霍十方的胳膊。
早知道玉君侯喜爱男色,但这风流对象竟是自己的暗卫霍十方,实在是叫人吃惊不已,且如此光天化日,竟公然游街。
二人忽然在一糖人摊前停下,只见玉君侯悄声在霍十方耳边说了什么,而霍十方不发一言,只轻轻颔首,言毕后玉君侯笑容更像一朵花儿似的,便拉着他到了摊位面前。那小贩一见是玉君侯便忙道:“草民参见侯爷.....”
“不必多礼。”顾隰摆手道,“这糖人做得不错,便来两个罢。”“草、草民谢过侯爷!请,请问侯爷要什么样的糖人?”
“唔......”顾隰以玉龙托腮,似是在沉思,忽然挑眉道:“就要那两个小和尚的罢!”
“好嘞!”那小贩利索地包装好两个精美的糖人抵到二人面前,笑眯眯道:“侯爷拿好啦!”
只见霍十方警惕地抢先一把接过来,递给顾隰。
顾隰笑着接过,而后甩下一锭碎银子,便拉着霍十方翩然而去,只留得小贩注目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惊叹不已。
二人执手,之子于老。
顾隰轻快地哼起小曲,忽而眯起双眼,盯着前面大摇大摆走来的那人——虽不为敌,但也不为友。笑意上唇,更是开了花儿般道:“姜大人可好?”
那人红光满面,一看便是官养出来的体型,这边是贾逍的死对头姜衡了。
他见到顾隰也是展颜道:“哟,顾侯爷!最近挺潇洒的嘛!”
“哪能及姜大人三分,不敢不敢!”顾隰娴熟地打起官腔,但拉着霍十方的手始终都未放下,可见他对姜衡从未有畏惧之心。
姜衡看见霍十方心中一顿,也很快明白了此人是谁,道:“老夫年纪已大,不及顾侯爷这般风流了。看来陛下如此照顾顾侯爷,都不舍得让您监国呀!”言语中带着讽刺,意指左丘颉对顾隰的信任下落。
顾隰也挑眉道:“陛下向来爱护本侯,想必是前段时间本侯操劳过多,陛下也心疼得很!”
“哟,可不是这个理嘛!”姜衡道,“那老夫便不打扰侯爷了!”
“姜大人也要注意身体,莫要操劳过多。”
“顾侯爷说得轻松,殊不知最近朝廷内政外事繁多,老夫忙都忙不过来。”姜衡说道此不仅有些叹气的意味。
听闻顾隰顿了顿,问道;“最近能有甚外事?”
姜衡露出颇有些对后辈的鄙夷道:“顾侯爷最近在帝都逍遥,怎知朝廷大事?”
“晚辈无知,愿闻其详。”顾隰放开了霍十方的手,一副乖巧的模样。
醉生阁,上房。
顾隰于姜衡二人对坐,霍十方独立一旁。
姜衡面色快意了许多,不紧不慢地饮下一口清茶道:“近来在麓原和我国边界贸易纠纷愈来愈重,仅军部的融大人已不能全部管辖得当了,就算他再怎么博学多识,这问题绝非一人可以解决!”
“怎讲?”
“高大人已派我去协助融世杰处理这些贸易纠纷,尽快平定边疆混乱。谁知这融世杰偏偏不自量力,非要一人独挡,实在心高气傲。”姜衡说道此颇有深意地看了顾隰一眼,道:“后辈的老毛病了......”
顾隰知道他在指桑骂槐,也不反驳,只是意有所指地瞟了身后的霍十方一眼。然后继续道:“融大人向来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呵,”姜衡冷笑,“那也要看个时候。”说着轻敲茶杯,忽然别有深意地看着顾隰。
顾隰收到那诡异的目光,便笑道:“姜大人为何盯着本侯?莫不是本侯倾国倾城,姜大人心中默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