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请听我说……“左丘飏看着村民满脸的憔悴,还有痛失亲人的绝望顿时很是同情,口中温和安慰地说着。
“我们不听!”
突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而后便发狠推开了士兵,得出一个空隙顷刻那一群村民便朝左丘飏袭去。护卫士兵们慌忙将左丘飏围住,同时想要斩杀那涌上来的村民。
“不可伤害百姓。”左丘飏厉声喝道。他心中自是清楚,若是此时大开杀戒,必会影响朝廷的信誉,意图不轨者则可以趁机作乱。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让这群人极力平静下来。
“是。”护卫听从道。而后也尽力维护着左丘飏。
一瞬那场面便是一片混乱。一边是不要命的余留村民,另一方面是进退两难的官兵,一来不能取人性命,又要保护好五皇子。
“诸位是否可以将昨夜失火之事的详细情况告知我,也许有误会。”左丘飏依旧奋力地安抚着村民。
“就是你们狗屁皇族要我们的地,得不到就丧心病狂地烧村!”
“就是啊,你左丘飏就是这件事的主谋,别在这惺惺作态了!”
“我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请诸位给时间我彻查清楚。”左丘飏闻言不禁蹙眉,不晓得究竟会是何人在背后挑唆。他自凯旋归来,不能说是万人仰慕,但至少获得了不少民心,也不至于被人这么唾骂。
“放屁,你们皇家做的事,还查个屁啊!”
那村民越说越激动,有些还扯上了左丘飏的衣袖,而护卫们便极力推开。就在双方僵持下时,突然一个村民倒下,接下来又是几个倒下,如摧枯拉朽般,不一会士兵们竟然也倒了下去……
“你们…..你们怎么了?”左丘飏看着面前一片人都倒下,自己也是有些头重脚轻,不一会便觉得呼吸困难,心跳不断加速,像是要跳裂一般,忽然脚下一软便倒在地上……六神无主。
左丘飏倒在地上,强忍着心上剧烈的疼痛感,而后视线渐渐模糊,生命好像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愈来愈痛,愈来愈堵……只觉得视线所及,都变成了一片鲜红,树、水、马、人,仿佛眼眶上也染上了一片殷红。
逐渐的,那片鲜红渐渐幻化成一片枫叶,镶在一环银戒之上,一枚枫戒浑然天成。仿佛看见了那人戴着这枚枫戒,眼眸含情,款款向他走来,樱唇轻启,喃喃呼唤。身后是初春的柳絮漫天飞扬,一架秋千静立远方。
无关战场,无关朝野,无关乱世,无关伦理。
“父皇……”左丘飏睁开眼眸,那双眼眸布满血丝,仿佛痛至心灵。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地朝不远处的一匹马爬去。
一寸一寸,手臂几欲要陷进地里,一寸一寸,心脏几欲沉沦在空气中。
就在左丘飏触碰到那马蹄时,胸膛是一阵爆裂的声音。
“啊!”最后的一声悲鸣,左丘飏那神采奕奕的双眸便失去了生气,眸光暗淡,仿佛如死灰,而后渐渐合上来,仿佛关闭了世上最后一丝暖意。
快要触碰的手陡然落下,瘫在地上,脖颈上的那条银龙链依旧光鲜,似在诉说这无限的爱意。
柳絮飘扬,一坐秋千下,站着一对父子,那孩子生得龙眉凤目,一脸洋溢着纯真的笑靥,而那男子媚眼横波,满脸尽是宠溺。
“为何飏儿那么爱荡秋千?”他抱着孩子,脸贴着脸,柔声道。
“因为……”那孩子似是在思考,小脸煞是可爱万分,而后终于想起来似的,肯定地答道:“儿臣希望,父皇的天下能千秋万代!”
“飏儿真乖。”那男子闻言大笑,在孩子脸颊旁亲了一记。而后把他抱上秋千,轻轻地摇起来,顷刻,满庭皆是父子两的笑语欢声。
秋千秋千,千秋千秋。
☆、五子之死2
【北郊驿站】
驿站外雨雪纷纷黑山外,轻飘飘的雪絮混着密密细细的雨落到大地上,奚落一天的彷徨无措。
“师父,策马奔跑一番说不定会精神一点。”微生逆牵过两匹马,将一匹拿给伫立远视的谬音。
那日雪林一事后,谬音虽然气色好转但却几乎整日都闷在房里弹琴不理会任何事事,今日还是被微生逆直接抱出来的。
谬音摇摇头,继续看向远方,口中自语道:“承,天下不太平了。”
“我知道,左丘家的儿子都不安分。”微生逆嗤笑一声。
“找回灵骨后承有何打算?”谬音突然问道。
“我会带着言初离开这里。”微生逆毫不犹豫道。
“好。”谬音表情无变,继续说道。
“还有一人我一直都想带走,只是那人不曾将手交于我。”微生逆转头看向谬音。
“有些人注定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谬音看着远方,不知情绪道。
“不管怎样,我定会将那人带走。”微生逆蹙眉,有些恼怒。
“也许那人不想走。”谬音看向微生逆浅笑道。
“他想走,我知道。”微生逆抬手抚上谬音的脸,满是心疼道。
谬音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尊贵之姿,他忘记了拂去微生逆置于自己面上的手,眼神渐渐变得迷茫。
“可知道一年能改变多少事情?”
谬音闻言回过神来,他后退一步,眼神复杂地看着微生逆。
“为何不尝试卸下心中的重重束缚?”微生逆看着谬音还是不语,继续逼迫道,“你真不知道我口中所指的那人是你?”
“你我只是师徒,仅此而已。”谬音淡淡地说完便走出驿站。
微生逆潇洒地飞身来到谬音身边将其紧紧抱住,无赖地说道:“师徒?才一年师父便忘了与徒儿缠绵之夜?”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谬音不喜不怒。
“离开你?”微生逆轻笑一声。
“你说过,会尽力如我所愿。”
微生逆笑而不语,毫不客气地吻了吻谬音的耳垂,而谬音被这突如其来的轻吻吓一跳,仿佛恼羞成怒般,出其不意地一掌拍向微生逆胸前便迅速飞走。
微生逆后退几步,嘴边渗出丝丝血迹,他盯着谬音离开的方向,揉了揉自己的胸膛暧昧地轻笑着:“师父还害羞了。”
就在谬音离开后,微生逆便也打算离开,只是看着一旁的马突发奇想要骑马而行,于是便翻身上马,一脸惬意地驾马漫步。
微生逆没有牵动缰绳,任由那马前行,约莫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突然发现那远处好似有一群人躺在地上,他心里有些诡异的感觉,只觉得发生了不好的事。
待微生逆驾马来到那群人面前,一阵貌似混合花香铺面而来,下马检查一下发现那不下五十人皆是毒发身亡。
微生逆顿时警觉地朝四周望了几眼,忽然那不远处的一匹马旁还躺着一名衣着华丽的人,他来到那人的身边,发现这人俊雅不凡,那眉宇之间倒是与左丘宇和左丘懿有几分相似。
微生逆冷静思索了一下便带着尸体飞身离开,来到长陵城府衙处,趁着无人之时将左丘飏放到府衙处,盯着左丘飏的俊颜叹息了一声便闪身离开。
天妒。
【皇宫·听雨阁】
廊阁中清香弥漫,二人对弈。
淡青长衫之人落子着紧,看似悠然却步步紧逼。淡黄衣衫之人神色飘忽,似乎今日状态不佳,眼神在棋盘上游走,却无定处。
“陛下,臣又要提子去也。”顾隰言罢白子手落,提吃了左丘颉的一黑子。“连镇也被臣吃走了呐。”
左丘颉看着自己已然被提去的好几枚棋子,无奈一笑,道:“看来倚青棋艺实在高超。”
“臣认为,是今日陛下心不在焉,故意让着臣罢?”说着又是一个托边,向左丘颉的棋子步步紧逼。
“或许倚青说得对。”左丘颉看着自己又将被提去的棋子,忽而右边眼角跳动了起来。
左眼跳福,右眼跳灾。
顾隰见他神色不对,也不言语,只是不落痕迹地放慢了攻势,望让他平复起来。
左丘颉神色飘渺地落下一子,俨然是一步错路。顾隰看在眼里,心头一跳,便觉得今日的左丘颉真是有些不正常。
象眼尖穿忌两行,此行万劫不复。
顾隰刚想张口,忽一道犀利的叫喊将二人从棋局中唤醒来,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从紫冰阁外跑出,面如土灰,哆嗦道:“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左丘颉闻言立即转头看向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来。顾隰见状便放下棋子,收起脸上惯有的笑容。
常广见状便走上去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太监见到三个都都这样盯着自己,愈是慌了起来,忙跪下来道:“启禀陛下,刚刚、京城府衙中有人送了……”说到此竟不敢说下去,眼角紧张地望着三人反应。
“说。”左丘颉几乎是从牙缝中吐出来的话语。
吓得那太监六神无主,忙道:“送来的、送来的……是五皇子的尸身……”
玎铃。
墨染的蝴蝶玉棋子徒然落地,在听雨阁的石板上兜兜转转了几圈,终于平静下来,不再动弹,如同心如死水。
眼前霎时一片黑暗。
左丘颉忽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似和他开玩笑,犹如昙花一现的美丽,未及他细细体会,就徒然消逝,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