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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琴记 (萧九凉)


裴云惜不喜这种场面,故而没有出席,一个人躲在屋中弹琴。忽听得有敲门凿凿,他起身前去开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人,怀抱一长物。
“慎言……?”
薄肃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沉沉的绮思,“我来看看你。”
裴云惜一时呆住,问道:“你……如何进来的?”
“自是令尊引路,光明正大进来。”薄肃见他面容略带消瘦,不禁抬手抚摸,“你这几日病瘦了。”
裴云惜一惊,连忙将他拉入房中,阖上门来,“小心被人瞧见!”
薄肃踉跄了一步,抱住怀中的东西,道:“你怕?”
裴云惜心神不定,小喘着道:“若是被爹娘撞见,自是不妥。慎言你身份显贵,不该与我、嗯,不该……”说着声儿渐渐小了,裴云惜自知失言,慌乱地别过头去。
薄肃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掰过来,淡淡道:“这便是你心中所想,云惜?”
裴云惜懊恼地咬住下唇,死死地嵌出一排齿痕,眼中波光流转,薄肃靠近他,将怀中的长物塞入裴云惜怀抱,又道:“此琴赠你。”
裴云惜低头一瞧,撩开绸缎一看,“这、这不是渌水……?”
“正是,如今是你的。”薄肃声音冷冷的,话语却截然相反,“前几日见你弹起渌水最是应手,想它配你最好不过。”
“可此琴价值连城,我收不得,它与云汉——”
“它与云汉是夫妻琴,你得渌水,我拥云汉,岂非美事?”薄肃微微勾唇,“此前,你为我制寄情以定情,如今我赠你渌水许终生,可好?”
“你……”裴云惜霎间羞红了脸,他万万想不到薄肃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足以惊世骇俗,慑人心魄。
薄肃道:“我伤过你,怕你不再信我,如今琴心似我心,云惜,还愿信我么?”
裴云惜心中早已化成一潭春水,心旌荡漾,甜入心扉,抱着渌水晕晕乎乎的,薄肃上前搂住他,隔着琴吻他,边亲边唤他名字,裴云惜忘我地依偎着他……
两人自是少不了一场温存,裴云惜和薄肃在床榻之上缠绵难分,恍如梦境。他怎能料到竟有一日,自己会和心上人在房中相拥而眠。薄肃搂着他在一旁浅眠,裴云惜则是毫无睡意,扭头看见桌上的渌水,心下一阵激荡。
然而下一刻他便想起了那五百两,心中钝痛不已,他已感受到薄肃的追问,像是问他讨要承诺,可他却是不敢给,若能问问薄肃除了真心,他的身子能不能也给他,便好了。
一觉到了夕阳落满庭院,薄肃醒后,裴云惜细致地伺候他穿衣洗漱,薄肃任他摆弄,末了道:“若能日日如此……”
裴云惜笑笑,道:“怎能日日如此,慎言不日便会回京吧。”
薄肃闻言,微微蹙眉,道:“回京?”
“不回吗?”裴云惜淡笑着,替他竖发,望着镜中的他。
薄肃沉吟片刻,道:“此事,无期。”
裴云惜登时心下一沉,他想,此事该是早已知晓,为何心中仍如刀绞?
无期无期,无定归期,他何日将走,自己竟也无法知晓。
送薄肃出府,阿萍早已在门外候着,裴云惜痴痴地望着他英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回府便见裴文惜被大伙儿灌得酩酊大醉,神志不清,裴明惜想搀他回屋,反倒被他拽得东倒西歪,裴云惜忙上前帮忙搀扶,裴文惜被两位兄长架着往后院走。
裴文惜嘴里念念有词:“大哥……大哥你……有所不知……我能回临安任、任职……多亏了那谁……”
裴明惜无奈地和裴云惜对视一眼,哄道:“谁?”
“是……是那戴、戴大人呐……哈哈……他在皇上面前说、说让我回、回来……”
裴明惜一怔,竟不走了,裴云惜亦是诧异,问道:“文惜,是戴大人谏言让你回来的?”
裴文惜胡乱点头,口齿不清道:“戴、戴大人说……他和大哥……是、是挚交呢……哈哈哈……大哥厉害……厉害!”
然而裴明惜脸色却是惨白,他和裴云惜安置好裴文惜后,两人默不作声地走到院中。
裴云惜道:“大哥,你和戴大人——”
“毫无干系!”裴明惜脸色沉郁道,“本就云泥之别,还是不要多做妄想为好。”
裴云惜见他心硬如铁,又道:“可戴大人分明还……”
“我已心死,莫要提了,云惜。”裴明惜突然口气放软,好似哀求。
“我想我和薄肃或许也——”
“不要胡猜,云惜!”裴明惜劝道,“薄公子肯为你再来临安,做了如此多诚心之事,本就无可与竹君相比,你何必担忧?”
“但他们皆是高门子弟,恰如大哥所说,云泥之别,我亦是不敢攀附……况且,薄肃已说过归期未定,想来他还是会走的,我、我还是莫要太抱期望为好。”
“云惜你……”
裴云惜轻轻摇头,苦涩一笑,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薄肃何日离去未曾可知,翌日惜音的造访又令裴云惜大吃一惊,只因惜音哭嚷道:“师兄,师兄,大事不好!琴舍的琴都被鼠蚁啃坏了,师父正大发雷霆要唯你是问呢!”
裴云惜自是不可置信,扔下杂务即刻随惜音上山,缘是方摒甫一回山,便入琴舍查看爱琴,却见不少琴身上满是坑坑洼洼的啮齿咬痕,顿时惊诧呆愣,捧着琴好一会儿没缓过劲儿来,等回神,便是气急败坏地寻惜音来,差他唤裴云惜上山。
裴云惜路途中得知琴舍惨状,自是愧疚万分,悔恨不已,若非自己松懈怠慢,琴舍也不会遭殃,这下方摒要打他骂他,甚至是逐出师门都不为过。
裴云惜气喘吁吁地冲到琴舍门口,大喝一声“请师父责罚”,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师兄你——”惜音一骇,没料到裴云惜跪得如此痛快,他还当他会狡辩一番,至少,委屈地申辩一句。
方摒从琴舍跨出,见裴云惜狼狈地跪在面前,哼了一声,骂道:“还当不当我是你师父?当不当这些琴是身家性命?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裴云惜咬着牙低头,懊悔道:“师父,是徒儿之过,徒儿领罪。”
方摒见他爽快认错,心中倒是愈发不悦,喝道:“陈香的弦被祸鼠咬断,你心中不痛?!”
裴云惜登时浑身一颤,热泪一滚,砸落地下:“师父……陈、陈香它……徒儿当已安置妥当,未曾想……徒儿知错,是徒儿粗心大意自以为是……”
“未曾想、未曾想!为师离山数月,你说你回来过几次?琴艺是不是全然荒废?你是不是不想再学琴,不想继承为师的琴斋了?!”方摒怒气冲冲,拂袖道,“你好自为之,跪着想想吧!许是为师太过放纵于你,令你整日游荡松懈,无所事事!”
说罢,方摒气极离去,裴云惜强忍着伤心跪在青石板上,自他入师门以来,方摒从未如此严苛地呵责于他,想来是对他失望之极。
“师兄,师父走了……你、你起来吧……”惜音含着泪,难过道。
裴云惜只僵直着背摇摇头,不肯起。惜音想他内心愧疚,跪跪可以消除一些罪业。然而这一跪,便是一整个白日,几个时辰下来,裴云惜早已是浑身颤抖,支持不住,但他强撑着不肯起。惜音过会儿便来看他,劝他起来,裴云惜死活不肯。
“师兄,你这般会跪坏身子的,赶紧起来吧,这天,这天阴得很,怕是要落雨了,快些起来吧!”惜音急得团团转。
碰巧这话让路过的方摒听见,他大喝道:“让他跪着!给为师醒醒脑子!你心疼他,问问他心不心疼那些琴!”
裴云惜顿觉羞耻,攥紧拳头跪着,双腿早已毫无知觉,身子飘忽,脑子发胀。
轰隆隆几声滚雷,天迅速地阴了,正如惜音所言,倾盆大雨瞬间倒下。裴云惜登时淋个透湿。方摒叫惜音进屋伺候他,别管裴云惜,惜音还替师兄求情,想替他撑伞。
裴云惜耳边满是雨水声,眼睛被雨糊得睁不开,浑身凉的透心,简直比落入梦池还要难捱……
他心想,许这是老天爷对他三心二意不潜心修琴的惩罚吧!
雨越落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天暗的乌黑,唯有琴舍的烛光隐隐透了出来。
正当他神智半昏半醒快要倒地时,一双手搂住了他,将他横着抱起……

第二十九章

裴云惜清醒时,唯独一双眼可动,身子已是软绵麻木,再无抬臂之力。他晕头晕脑地迷瞪了半晌,才觉察出此处是他的卧房。只因帘帐挂下,遮了外界的模样,使得他好一阵陌生。
他是如何躺到床榻上的?莫非是师父……不,或许是惜音拖他进来的。
“薄公子……”
忽的,裴云惜听到了方摒的声音。
“方老先生,适才在下的话,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还望老先生多加考虑。”是薄肃冷淡的声音。
裴云惜亦是惊诧万分,何时薄肃竟来了,还与他师父同处一室?
“薄公子,这本是本门的私事,轮不得你来多管,但老朽念在……念在我这傻徒儿多年忠心服侍的份儿上,还是要多言两句。”方摒沉着脸,捋着须,眸光深邃,“这世道上,善琴者多寡欲,多情者易败德,要想将琴艺练到至高境界,必定得灭人欲,老朽这徒儿自小单纯寡情,一心向琴,饶是他家中杂务繁多,亦能收心练琴,实在令人安心。如今他犯下如此大错,你又与我说,你们二人因琴生情,老朽能否这般判定,他是因情怠琴,失了一位琴者的操守和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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