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苏澜清入宫赴宴,身上酸痛依旧,他坐在离萧君默不远的地方,目光一刻也不离开他的身上,偶然交汇之时,两人都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温柔。苏澜清笑开,心里默默地祝贺他生辰快乐。一场生辰宴,众臣欢聚一堂,普天同庆。
两年匆匆而逝,转眼间便是泰和第三十二年。
又是一日早朝,泰和帝正在听臣子们禀告最近的事宜,忽然有宫女闯进来,泰和帝定睛一看,那分明是皇后的随身宫女雨柔,他抬手让众人安静,听雨柔说话,只听雨柔急声说:“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晕倒了!”
泰和帝大惊失色,连忙下了早朝去看望皇后,到了殿中,御医们已经看过一轮,他冲过去将皇后搂入怀中,转头质问:“皇后这是怎么了,你们谁能给朕一个解释?”
几名御医你看我我看你,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其中一人大着胆子道:“皇上息怒,臣等必将竭尽全力为皇后娘娘看诊。”
“一群废物!都滚出去。”泰和帝瞪眼,殿中顿时只剩下他与皇后二人,他抱着皇后,耐心地等她醒来,半晌怀中人嘤咛一声,悠悠转醒,“婉莹,你觉得如何?”
皇后从迷糊中清醒,看到泰和帝的面容,便笑了笑,回答:“妾身无事,让皇上担心了。”她只记得自己尚在看书,突然眼前一黑,便甚么都不记得了。
“朕怎能不担心?”皇后的苏醒令泰和帝既担忧又心疼,不由得紧了紧怀抱。
“妾身只是累着了,倒让皇上担心了,是妾身的罪过。”皇后从泰和帝的怀中起来,靠在他的肩膀上,素手握着他的手掌,笑容温婉。最近不知怎么了,总容易觉得累,但查又查不出甚么病症。
此消息很快传到萧君默的耳中,他登时来看望皇后,见她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心里免不了担心,责令御医定要查出缘由。
出了凤华殿,萧君默坐上马车,车子徐徐来到将军府门外,他从车上跳下来,走入府中,自从两年前他与澜清那一次色授魂与之后,两人的关系更是密不可分,昨日他来到这里,忍不住又要了他一次,担心他的身子,今日便过来看看。
苏澜清此刻正倚在床上看书,身后还是很疼,是无论做多少次都适应不了的,他看了会儿又换了个姿势,总觉得怎么坐都很不舒服,恨不得一整日都躺着。
“好些了么?”萧君默匆匆进来,拉着苏澜清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抽过他手中的书放在一旁,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还不都是因为你。”苏澜清小声嘟囔,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
萧君默摸摸鼻子,轻笑出声,“对了,听闻今日母后晕倒了,我担心她的身体。”他想了想,还是将事情告诉澜清,他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像是有甚么大事即将要发生一般。
“不要紧罢?”苏澜清闻言抬头。
萧君默摇摇头,继续道:“御医尚未查出来是何病症。”
“应当不会有甚么事,皇后娘娘身体一向很好,你也别太担心,放宽心些。”苏澜清直起身体,一动身后秘处便传来难以言喻的疼痛,他轻轻嘶了一声,换了个姿势靠好。
“还是很疼么?”萧君默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连忙扶着他躺下来,又取来上好的药膏,要褪去他的亵裤重新上药。
“不必了,昨日不是已经上过药了。”苏澜清脸色一红,推开他伸过来的手。
“这药要日日上才好得快,让我瞧瞧。”萧君默正色,褪下他的亵裤仔细查看了身后的伤处,仔仔细细地上了药,才放心地把人捞到怀里,细密地亲吻他的脸颊。
眼神落在床顶,萧君默心中叹息,虽然有澜清安慰,但他的直觉觉得,巨大的变故,大抵很快便要来了。
深夜,泰和帝宿在皇后的寝殿,睡着睡着忽觉周身很热,他辗转醒来,猛然发现身旁皇后竟然浑身滚烫,他推了推她的身体,不见醒来,不由得带上急色:“婉莹!婉莹你醒醒!来人,传御医!”
一刻钟后御医匆匆忙忙赶到,诊脉的诊脉,煎药的煎药,弄到很晚才离开,泰和帝一直没有睡觉,守在皇后身旁寸步不离,连药汁都是亲自喂入她的口中,不假他人之手。
到了清晨,皇后的高热才稍稍退了些下去,泰和帝自觉无心上朝,便让人去通知大臣们,今日早朝取消,皇后尚在病着,他不能离开。
一直到午后,皇后都昏昏沉沉地睡着没有醒来,额上的高热更是反反复复,好不容易退下来了些,不多时又烧了回去,还伴随着时不时的寒颤,着实让泰和帝一阵心忧。
累了一整日,泰和帝靠在床沿小憩一会儿,再度醒来已是深夜,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准备给皇后掖一掖被角,忽然发现她白皙的脖颈上,冒出几颗突兀的痘痘,他连忙传来御医,不看不知道,得知真相后的泰和帝险些当场厥过去,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几颗痘痘,竟然是——
天花!
天花素来被誉为最难治的病症之一,只要染上了,十有*都救不回来,泰和帝顿觉心中如有刀子狠狠划过,鲜血溢满心房,令他痛不欲生。
泰和帝当即封锁了凤华殿,不让任何消息传出去,所有御医都留在殿中替皇后瞧病,宫人们也只许进不许出,有任何胆敢嚼舌根者,杀无赦。皇后的一切用度用过便焚烧,任何接触过的人包括自己,都要做精细的消毒,每次泰和帝探望皇后之后,便将其穿过的衣服全部焚烧,隔离病菌。
皇后重病,他无心政事,但朝政不可荒废,故泰和帝一边应付政事,一边在殿中陪皇后。茶杯被摔在地上,溅开一地碎瓷,泰和帝大怒:“朕来这儿不是要听你们这些蠢材说这些的!无论如何都要治好皇后,若是治不好她,你们统统给她去陪葬!”
御医们连连点头称是,泰和帝焦急地在殿中走来走去,双手背在身后,一筹莫展,好不容易等到皇后醒了,他推开众人冲过去,将她抱在怀中,柔声问:“婉莹,你觉得如何?”
“皇上不必担心,妾身无碍的。”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皇后靠在泰和帝的怀中,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连勉强抬手都做不到。
“朕知道你会没事的,你好好休息。”泰和帝小心地扶着她躺下,为她掖好被角,又一次不眠地守在她的床边,翌日早晨,皇后再度高烧,烧得整个人神志不清,口中时而胡言乱语,泰和帝心忧万分,再度罢免了早朝。
前几日臣子们还听闻,是皇后病了故皇上不愿上朝,但连续多日不早朝,众臣不由得心生焦急,适逢南梁府河口决堤,堤坝被冲毁,造成百年一遇的洪灾,众臣极力上奏要求泰和帝出来解决,泰和帝心忧皇后,匆匆出来处理一番后又回去看望皇后。
安稳了数年的北狄国,终于在皇后的重病中,迎来了变数。
第四十六章 .无心朝政
第四十六章 .无心朝政
前几日皇后尚能苏醒一小会儿,有力气和泰和帝说上几句话,到了后来,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能够醒着的时间所剩无几。
泰和帝震怒,狠狠斥责一群御医,但皇后的病症还是没有任何好转,这一日,皇后久久才转醒,泰和帝将她抱在怀中,小心翼翼地给她喂了些水。
“皇上,妾身睡了多久?”皇后浑身无力地靠在泰和帝的怀中,连动一动手指都没有力气,她只觉得身上犹如火烧一般,热的难受,但是又禁不住打寒颤。
“好久了,所以你不能再睡下去了,陪朕说说话可好?”泰和帝尽力压制着自己快要颤抖的声音,不让怀中皇后听出来有任何一丝异常,他并未告诉她,她得的是天花,他的皇后只是生了场小病,要不了多久便能好起来,再陪他一起赏花说话。
“好,妾身不睡了。”皇后勉力笑了笑,又问:“不过妾身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多日还未痊愈,妾身还想着,要亲自给皇上做香糕吃呢。”
泰和帝听得几乎快要落泪,他紧攥双拳,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故作平静道:“就是因为你老想着给朕做香糕,所以累坏了自己,这不,生大病了罢?所以趁这次机会好好养着,香糕错过了时机,来年再做也是一样的。”
“好。”皇后幽幽叹息,又道:“皇上,妾身身上汗水粘腻,好生难受,能否让妾身沐浴一番,再来陪皇上说话?”
泰和帝自然是拒绝的,若是让她去沐浴,不就让她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痘痘?故其断然不答应,只让几名贴身侍女进来服侍其擦擦身,缓解身上的不适。
趁泰和帝出门之际,皇后直起身子,问:“雨柔,你如实回答本宫,本宫究竟生了甚么病?”若只是小病,为何她这么多日都没有痊愈,并且泰和帝明显不愿意多说,怕是不想让她知道真相罢?
“娘娘多虑了,娘娘只是偶感风寒,不必担心。”雨柔得过泰和帝的特意叮嘱,自然知道不能泄露一分一毫,连表情也未松动。
岂知她越是如此,皇后心里便越是怀疑,趁雨柔出去,她指着另一人,用尽所有力气说道:“去,给本宫拿镜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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