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该喝药了。”清了清嗓子,苏澜清把手中的药碗递到萧君默的面前,看着他仰头一口饮尽,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塞到萧君默手中。
“这是甚么?”萧君默接过纸包打开,里面静静躺着几颗蜜枣,他顿时明白了苏澜清的用意,心中泛过感动,柔声问:“澜清,给我的?”
苏澜清嗯了一声,低着头总不想抬眼看萧君默,觉着气氛有些尴尬,便寻了个借口转身出去了。
捏了一颗蜜枣放入口中,萧君默口中的药苦味顿时被蜜枣的香甜冲淡,满口余香,他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几颗蜜枣包好,许是被澜清放在怀里的缘故,上面似还留着澜清身上温暖的体温,萧君默想到苏澜清方才的模样,失笑,走回床边将其放在枕头底下,细心地保存起来。
“殿下,弩炮运输到了,放在五里外的武器营中。”左护军傅淳前来禀告,瞧见萧君默正在放一个纸包,他一眼便认出那是甚么东西,便笑着道:“殿下,纸包里的可是蜜枣?”
“你如何知道?”萧君默疑惑。
傅淳一笑,答:“昨日收兵回来,我听苏将军问,附近镇子何处有蜜枣卖,我答了,接着我看到苏将军出去了,到了很晚才回来,手中拿着的就是这个纸包,他还不让我们和殿下说呢。”
他这么一说,萧君默想起来了,怪不得昨日回来便没有看到苏澜清,原来是为他寻蜜枣去了,只因军医说了句,这药汁中有加了几味药,故会更苦一些。
感动涌过心田,萧君默扔下傅淳一人,迫不及待地出去寻苏澜清,月光下,苏澜清坐在草垛上,他柔了目光,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澜清,谢谢你。”萧君默转头望着身边人,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如同镀了金光一般,亦温柔了苏澜清的侧脸。
苏澜清摇头未答,感觉到萧君默温热的手小心翼翼地探过来,握住他的掌心细细摩挲,他动了动手指,又听萧君默道:“方才傅淳来报,弩炮已经运输到了,放在五里外的武器营里。”
“好,就用这弩炮,杀他刘琰个措手不及!”说到战事,苏澜清的目光中涌上神采,唇角也不自觉勾起自信的笑容。
“好!”萧君默重重点头,他刘琰妄图用这些弩炮令他们全军覆灭,痴心妄想!就让他们用这些弩炮,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几日后的战场上,刘琰高坐马上,昂首挺背,听曹维牧说,今日弩炮便能运到,他直接让他们运来战场上,定要叫北狄大军好好尝尝他们的厉害!
想着,刘琰的心中莫名来了无穷的底气,冷笑着大声道:“萧君默,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等着纳命来罢!”
萧君默闻言,与苏澜清对视一眼,心中只余嗤笑,这人死到临头尚不自知,可笑得紧。
大军交战,萧君默直接冲过众人,来到刘琰的面前,他挥剑刺向他,剑势凌厉而飞快,他冷笑着看向刘琰,飞身来到他背后,一剑刺破他的肩胛。
正此时,耳边传来轰隆的炮声,那声音比寻常的炮要更响些,霎时周围硝烟四起,不少青霄士兵在火光中被炸得飞起,尸骨无存,刘琰定睛一看,只见十几架火炮一字排开,那赫然是他命人运输的弩炮!
为何会出现在北狄大军的手中?刘琰一时失神不察,被萧君默一剑刺中腹部,尖锐的剑尖深入腹中,血流不止,疼痛万分,他抽身退开,脊背弯了弯。
“刘琰,知道这弩炮哪儿来的么?”萧君默以剑指着刘琰,剑尖尚在滴血,鲜红的血落在尘土四起的地面上,似在嘲笑刘琰的无知,半晌,萧君默冷冷地说出事实,眼看着刘琰的面色又白转青,愈来愈难看。
炮火声四起,弩炮的威力所有人有目共睹,战场上四处是火光,狼烟四起,尘土纷飞,满地的尸首与鲜血,刺激着刘琰暴动的神经,许久,他暴瞪双眼,大喝一声,不顾腹部的伤口,举刀砍向萧君默。
苏澜清穿过战场,瞧见正与刘琰纠缠的萧君默,两名青霄大将妄图配合刘琰围攻萧君默,他眼睛一眯,策马冲过去,一剑破开那两人的攻势,将他们引到一边。
两名大将被苏澜清缠得脱不开身,无法去支援刘琰,只能眼睁睁看着刘琰身上的伤口愈来愈多,鲜血将他直直浸成了一个血人,面目狰狞,恐怖万分。
炮火炸响在众人的周围,带起的热浪将本就无力强撑的刘琰掀下马背,他在地上滚了几圈,奋力爬起,手中的剑却如有千斤重般,怎么也举不起来。
“刘琰,受死罢!”萧君默看准时机,一剑砍向刘琰的身体,见刘琰想跑,剑身紧跟而上,从他的脖颈上狠狠掠过,竟生生地砍下他的脑袋来!可怜刘琰连哼都未来得及哼一声,便没了性命。
“太子!”两名大将怒吼,与其他人对视一眼,眸中皆是不可置信,青霄的士兵们瞧见自家太子被杀,顿时乱了阵脚,一时死伤无数。
曹维牧等人见状只好带兵撤离,仓皇逃窜而去,而身后苏澜清紧追不舍,丝毫不给他们退路,到了莫河前头,曹维牧左顾右盼,命士兵冲过桥梁,又匆匆找来炸药,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桥梁在河水中化为碎石。
苏澜清带兵追到莫河边,还未来得及追过去,便见桥梁猛然轰塌,飞尘四起,没了桥梁的莫河,增大了追击的难度,苏澜清想了想,只好暂且不追,在河对岸扎营,观其变而决后策。
萧君默带着一些士兵后至,见状上去拍了拍苏澜清的肩膀,安慰道:“无事,总有办法的,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臣知道。”苏澜清和萧君默并肩往回走,火光中,他一眼看见萧君默手臂上的衣服比其他地方颜色更深,他愣了愣,拉着其进了帐中,急声道:“殿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让臣瞧瞧。”
萧君默没动,任由苏澜清褪下他臂上的衣服,露出微微撕裂的伤处,他动了动手臂,还真有些痛,若不是澜清提醒了他,他自己都未发觉。
匆匆取来药箱,苏澜清让萧君默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帮他上着药,虽然伤口不深,但从伤势看,势必要留疤了,他细心地在伤口上洒上药粉,帮他裹着纱布,尽力不弄疼了他。
帐外巡逻兵不时走过,帐内却是鸦雀无声,就着温暖的烛火,萧君默痴痴地看着苏澜清精致而温和的面容,他微凉的手指在他的伤口处频频滑过,明明夜风微凉,萧君默却觉得喉咙乃至整个身体都热的不行,苏澜清温热的鼻息似通过空气传入他的心中,脑子还未转过来,身体竟下意识地动作,萧君默拉着苏澜清让他坐在自己的怀中,低头凝视他的双眼。
“别动,就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萧君默一手揽着苏澜清的腰,极轻地抱着他,下颌埋在他的肩颈处,深吸了一口怀中人身上独属于他的味道,清冽而好闻。
苏澜清僵着身体,好一会儿才缓缓软下来,一动不动让萧君默抱着,淡红爬上脸颊,他眨眨眼,竟没想过要推开他。
良久,萧君默才不舍地放开他,目送他出去,嘴角浮起温柔而痴迷的笑容。
第二十五章 -二十七章
第二十五章 .心烦意乱
北狄大军在莫河对岸扎营,与青霄大军隔河对望,萧君默命所有将士伐木造船,还令傅淳想办法从周围城镇购置现成的船只过来,莫河上若是打起来,没有船只,如何能战?
又过了几日,青霄大军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大抵是刘琰之死对他们打击太大,一时之间恢复不过来罢?但萧君默他们想趁此袭击也是不行,第一这几日河面风大,不利于船只航行,第二船只还未完全造好,不是出兵的好时机,只能暂且等待着。
苏澜清从帐中走出来,瞧见萧君默高大的背影站在远处一动不动,浓眉轻蹙似有心事,他走过去,不解地问:“殿下有何心事么?能否说出来,臣为殿下解解闷。”
“只是在想,何时出兵为好。”萧君默瞧是苏澜清来了,眼神趋于温柔,云淡风轻地回答。
苏澜清闻言沉吟片刻,道:“不如臣带些人游到对岸去看看罢?也好探探青霄他们究竟有何打算,殿下看呢?”
“可以,但我要和你一起去。”萧君默态度坚决,莫河虽然水不深,但这两日风大,难免河流湍急了些,他的水性也很好,陪着去会放心一些。
这一次苏澜清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轻轻点头,他心知萧君默不是能够轻易说动的人,况且看他这般神色,分明是已经做了决定,多说无益,不如赶紧去准备。
于是苏澜清去寻了些水性极好的将士来,每人身上挂几个空葫芦,想了想,苏澜清又往身上揣了几个用蜡封好的火折子,到了夜晚,众人一起跳入河中,往对岸游去。
游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到了对岸,萧君默与苏澜清藏身在水中,等巡逻的士兵走过去,才极快地躲到一处帐子后面,苏澜清小心地探出头,仔细地观察着军营的分布,看到粮草营,他眼神亮了亮,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火折子。
若是能把他们的粮草给烧了,便是给了青霄大军一个重重的打击,苏澜清抿唇,示意身后人跟上,悄悄打晕了两名青霄士兵,迅速换上对方的衣服,几个闪身,来到粮草营的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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