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哪位呀?”
叶剪秋不禁扭头看向司徒瑾,黑亮如水的双眸中充满了询问。
司徒瑾满意的微笑,叶剪秋吃醋了!
他抓起乔玉英的手晃了晃,对叶剪秋笑着道:“叶剪秋,你以后要叫她嫂子。”
叶剪秋恍然大悟,原来是新娶的那位新妇,怪不得有些眼熟!司徒瑾真是幼稚,竟然在他面前秀起了恩爱!
叶剪秋挑起嘴角笑道:“你们都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竟然赶他们走!
司徒瑾“腾”地站起身,狠狠一拍桌子:“叶剪秋!你别忘了,这农场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叶剪秋也站了起来,盯着司徒瑾的双眼不紧不慢地道:“那就如你所愿,我不再张口就是。在农场干活我累着呢,正想离开此地,去骑马泛舟,爬山滑雪呢……”
——竟然威胁他!
司徒瑾咬牙切齿地道:“你给我说最后一句,这人,你到底留是不留?”
叶剪秋抬起头盈盈地笑:“既然你想留下她,那就留下她好喽!”
司徒瑾心里一喜,这人果然还是最听他的话:“你不反对?”
“让你们倍加欣赏的叶婉珍留下来,她肯定不负重望,可以主持农场的工作嘛……那我就可以安心的去度假啦!”
司徒瑾双目喷火,正欲开口骂什么,只听到书架后有人轻声咳嗽,只见朝歌披散着长发一边打呵欠一边系着束腰走了出来。只见朝歌一脸睡意春浓,眼若秋水,脸蛋儿粉艳如桃,衣袍松松散散,好像被人那什么了……
朝歌旁若无人的来到叶剪秋身边,将自己腋下挟着一个毛皮大氅拿出来抖了抖,轻轻地给叶剪秋披上:“天冷,你要多穿些。别人都穿这么厚,就你穿的少。”
朝歌抬手将他的松散的头发紧了紧,满意地捧着对方的小脸左右端详自己绾发的手艺,还不错,以后除了做饭还会给媳妇梳头。朝歌又捏了一把叶剪秋嫩生生的小脸道:“李婶子晚上给我们煮了鸡丝馄饨,一会事情处理完了过来吃。”
“好的。”
朝歌很自然的吻了吻对方的额头,又整了整他的衣领,拢了拢发梢,最后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在婶子那里等你。”
“嗯。”
两个人站在一起时,高矮合适,刚柔相济,是如此完美和谐,双眸相对时,仿佛彼此红尘外再无它人,如同隔绝成了一个小小的世界……一时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只有叶剪秋明白,朝歌是故意的!好兄弟,干的漂亮!
朝歌转身冲司徒瑾点点头:“大哥,你们坐,我出去一下。”
说完,他径直就走了出去。
看着朝歌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司徒瑾暴跳如雷,肺都快气炸了,乔玉英立刻起身紧紧抱住杀气腾腾,正欲抽刀的司徒瑾,急切地劝道:“钧之!钧之!不用理会朝歌!我们处理眼下的事情要紧。”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钧之,不要冲动!有事回头再商量不迟!”
乔玉英暗暗冲司徒瑾使眼色,那朝歌是齐王的人,杀不得呀!
司徒瑾内心的愤怒如同最狂烈的火焰快要将他焚毁!
书架后面那是叶剪秋的床!朝歌竟然在里面睡觉!敲门那么久都不开!
司徒瑾只得将怒火冲向叶剪秋:“叶剪秋!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轻浮之人!”
叶剪秋气得笑了:“司徒瑾,你还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可是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你没有权力干涉□□!”
司徒瑾咬着牙一把揪住叶剪秋的衣领,几乎将他要拎起来:“叶剪秋!你永远也不能!”
叶剪秋叹气,将司徒瑾如同虎钳般的双手用力瓣开,对他道:“司徒瑾哪,我劝你还是冷静些吧!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爱妻男妾一个也不少,你倒是尽享齐人之福了……可我还是单身呢,我年纪也不小了,也得考虑成个家了……”
看着叶剪秋平静的整理自己的衣领,司徒瑾默默的松开了手,他的确是冲动了。
他凭什么指责叶剪秋?卖身契自己主动送上了,对方再也不是他的下人,更不是曾经深爱过的他那个人……
司徒瑾再也没有说话,沉着脸转身大步匆匆离去。
身后一大帮子人见领头的大哥离开,也呼拉拉散去。
只有乔玉英站起来对叶剪秋道:“叶管事,这人是给你留下了,她是死是活,就交给你了。告辞!”
乔玉英心里很不爽,那司徒瑾显然还没有死心!
等人都走完后,帐篷内那留下的两个人就格外显眼。
手足无措的曹五再也不能滥竽充数了,他只好上前喃喃道:“小厨子,我……”
叶剪秋皱眉:“曹五,你的事一会儿我们单独再谈。”
“好。”
曹五乖乖的退到角落抠手指。
叶剪秋不动声色的坐下,抬起眼皮看着一直保持沉默的叶婉珍道:“叶二妞,你倒底想做什么?”
叶婉珍抿了一下嘴唇,涩声道:“我知道,你恨我……”
叶剪秋笑了:“你倒挺会抬举你自个儿,我想恨的人其实也很值钱,你远远不够资格。”
叶婉珍只好道:“没错,我不值得你恨……只是,我真的想留在农场,做牛做马都成……”
叶剪秋拍拍桌子:“说实话!”
少他妈的来绕圈子,这丫头一肚子坏水!
叶婉珍“扑嗵”跪下,将头磕的“梆梆”震天响,连帐篷外都能听到声音!
“大哥,我知道,是我的错,我真的只想留在农场……”
叶剪秋皱眉,他讨厌这个女人动不动就使苦肉计。
“不说实话就滚!”
失去了信任的人就是这样,你既是将头磕的血花四溅,对方也不会再信你。
叶婉珍抬起苍白的脸,额头上血迹斑斑,她道:“好!我说实话!我知道,你并不是我真正的大哥!”
“哟,有点意思了,继续!”
叶婉珍一咬牙,道:“不管你是不是我真正的大哥,二妹我都对以前针对你的种种行为后悔了!我之所以想来农场,其实只是为了一个人——鸣岐先生。”
叶剪秋仰天大笑,终于说出来了。
“然后呢?”
“因为你在农场,他就会随时出现,这样,我就能看到他……”
“就这样?”
“是的。”
叶剪秋低着头不停的把玩手里的一根香烟,慢条斯理地道:“叶婉珍,其实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你却并没有说。那你现在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和司徒瑾搅和在一起的?”
跪在地上的叶婉珍明白,她想要留在这里,只有老老实实的坦白,也许还有一线机会。
于是,她将自己如何和乔氏联手,如何诬蔑了叶剪秋是恶魂,又是如何诓骗司徒瑾主动送上卖身契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叶剪秋点燃了手里把玩了很久的香烟,看着袅袅烟雾在空中静静弥漫,他心里的那团残留的火苗,终于彻底熄灭了……
——司徒瑾啊司徒瑾,你参得透生死,却永远也参不透情爱!
叶剪秋站起来,走到叶婉珍面前,对她道:“看你说了实话的份上,你走吧,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大哥!”
叶婉珍悲怆的哭了一声:“大哥,我知道,我无论怎么做,你都不会再原谅我……可是,我真的想留下来……”
“怎么可能呢?你觉得你哭一哭,求一求,所有事情都会按你的心愿来吗?叶婉珍,你要记住,太阳不是只为你一个人发光!”
叶婉珍面无血色的颤抖着从地上爬起身,对叶剪秋道:“大哥,其实妹子这辈子若真有你这个大哥,也是福气,只是我没有珍惜……无论再说对不起,也是枉然……妹子我,就别了……”
叶婉珍一咬牙,腾腾的退了几步,猛的冲着熊熊燃烧的大铜炉一头撞了过去!
☆、一百一十五
踏千嶽,登高巅。
八荒采奇石,六合聚金英。
冶成筑炉兮,逐渐成军。
烈焰起,紫气腾,青阳淬天火,鹰山砺宝锋。
红星希望农场内,炼钢车间高大的烟囱冒着滚滚白烟,车间内的工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工作。
烈火熊熊的室内闷热无比,老木抬手抹了把汗水,就将手里带血的镙栓扔到炼钢炉里,拍拍手道:“老啦,若是当年,老子定不会失手,只用一片树叶,就能将那丫头定在原地!”
老胡也捋了把脸上的汗水道:“吹吧你,老子一口浓痰就能将人订在地上!”
说话的老胡光着膀子,系着一个大油布围裙,用钳子挟着一团软乎乎,半液体状的红色铁团放在铁毡板上反复大力锤打。
老木蹲在地上用力拉着巨大风箱,嘴里不屑地道:“嗬!那你当时咋不用那‘神涎’之术?”
“不是看到你拿着镙栓想试试身手嘛!怎么地,那丫头终是死了?”
老胡边说边低头,他仔细看了看经过反复折叠锤打的好铁团,不满意摇摇头,又挟起来扔回坩锅。
俗话说百炼成钢,眼前这块待炼的铁团杂质很多,做成工具还很生脆,容易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