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唱道:“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太后一听他这唱腔,又看他的那些动作,不由的低声赞道:“果然只在戏中是个女娇娥。”看那嗅花,再看卧云,又看他衔杯,一切的动作行云流水。
这永庆宫倒是预备的齐全,还特特备了酒来。柳檀唱到饮酒之话,饮下第一杯时还微怔了一下,却依旧是不动声色的继续唱下去。
因着一人分饰二角怕太后看着不舒服,叶离还是改了几句词,又删减了一二句。
太后听着,也知是这戏子为难,依旧只是带笑侧耳听。
又听这柳檀唱到:“杨玉环今宵如梦里。想当初你进宫之时,万岁是何等的待你,何等的爱你,到如今一旦无情明夸暗弃,难道说从今后两分离!”
“去也,去也,回宫去也。恼恨李三郎,竟自把奴撇,撇得奴挨长夜。回宫。只落得冷清独自回宫去也!”
柳檀的醉态恰到好处,若不是这永庆宫上下早知了是唱戏,这样子,倒是真不知哪个喝酒醉的敢在这高歌。
竟不知是哪句词唱到太后心坎上,只是唱完之后,正准备跪下谢恩,却发现太后举袖掩面,似在擦拭泪水。
“好孩子,唱的真真是好。哀家要好好赏你们。”太后许久才笑道,让他二人起身,又命安公公领下去好好打赏。
二人遂起身随着安公公往殿外去,快走出永庆宫时,柳檀回头看了一眼太后。见太后挥了挥手,这才点了头离开。
“赏赐之物已经命人送去醉霞楼,二位真是难得,竟得太后她老人家如此芳心。”安公公一边引着他们往醉霞楼走着,一边对他们感叹。
“七弟,你快下来,这若是摔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边三人正走着,突然听得树上有小孩的声音。
安公公一看,不得了了,那树下叫唤的人是五殿下。那树上的,不是七殿下还会是谁?
这一带有些冷僻,本想着不引起外人注意才引了柳檀二人往这边走,不想撞见这事。
而这下除了两个殿下竟然没有外人在,想来又是偷偷溜出来的。
“哎呀,我的小祖宗,您快下来吧,这树上危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安公公忙走过去劝道。
“啊!”那树上的孩子还在动,不料低头见是太后身边的公公,吓得一个没防着从那树上摔下。
安公公吓得一时傻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只道“完了。”
五殿下见七殿下摔下,吓得闭上了眼。
许久,却没听到人摔在地上的声音,定睛一看,见柳檀双手抱着七殿下。
“殿下可有受伤?”柳檀落地很稳,只是见到怀中抱着的孩子已是脸色苍白如纸,还是低声问了句。
“小七,没事吧。”五殿下见柳檀把自己七弟抱着,忙跑过来问。
柳檀将七殿下放下,见他落地都不稳,也不敢放开他。
“我,我没事。”宇文淇缓了缓神,方才真是把他自己吓得够呛。
“安公公?他们是谁?你们这是要去哪?”那五殿下名唤宇文源,方才也惊吓不清,只是他反应极快,又见得有生人在旁忙问道。
安公公见宇文淇平安无事,心里便暗度着柳檀方才出手相救之举,这下听得宇文源问话,便答:“这二位是太后娘娘请去永庆宫唱戏的公子。”
“方才,多谢义士出手相救。”宇文淇稳了稳步子,又拍了拍衣服,这才低声对柳檀道。
“不敢,殿下安好便好。”柳檀说着,走回叶离身旁。
安公公也忙陪笑道:“柳公子真是好身手,方才若不是柳公子出手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柳檀摆摆手:“不敢,不过是唱戏时练了些皮毛。殿下福大命大,自然不会出错。”
柳檀也知道方才的举动瞒不过这老太监,干脆将这事应在唱戏上面。
安公公见他这样说,也点了点头,毕竟这柳家公子是以唱旦角名动长安城的,也不再多疑。
一旁的叶离可是足足捏了一把汗,但这下人多,也不敢吭气。
“安公公您先送他二人回去吧,本殿送小七回去便好。” 宇文源怕一会其他人来了多话,忙催着安公公带着柳檀他们离开。
安公公也知道宇文源在想什么,只是这里叫人也不好叫,再者也没有让两个殿下陪着去的理。便对宇文源道:“那便劳烦五殿下了。”
说着,朝着柳檀和叶离欠身点了点头,引着他们往醉霞楼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先是一出贵妃醉酒,又来一出英雄救美。看到了吗,小攻出来了o(* ̄▽ ̄*)o
☆、深夜约定
一时到了醉霞楼,安公公又吩咐了几句,这才回去复命。叶离看左右无人时,悄声问柳檀:“公子,方才公子为何出手相救?这一出手,只怕会招来祸患。”
“可那终究是条命,你没发觉那时候附近是没有人的么?”柳檀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话到底能否将那老太监瞒过。
只是多少救得那孩子的性命,还是好的。
叶离摇了摇头,少见公子如此。平日里就算是对人出手相救,那也是让他去做的事情。
“无妨,这天下能动我者,我至今未曾遇见。”柳檀看的出他的担忧,只是他也不愿多言其他。
“既然公子如此说,那便是了。”
******
这日入夜,柳檀快至三更还未睡下,便披衣起身。推门走出去,除了烛火还亮着,四周已是静了。这一处太偏了些,故而也不会有什么人来。
柳檀下榻的这间屋子最偏,他说怕被人打扰,故而要了这间屋子,这下走出来也不怕惊扰了别人。
皇宫寂静,这醉霞楼地方略偏,越发显得有几分的凄清。柳檀走着,四下看了看,心道,这皇宫真个儿没趣。
走着,忽然听到声响。“谁?”柳檀沉声问道。
“是我。”白日里小殿下的声音,童音稚嫩。那声音里虽是有些不满,可听在柳檀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感觉。软软糯糯,没有半点威胁力。
“七殿下?”柳檀故作吃惊。
宇文淇一身深色的衣服,掩在夜色之中,常人还真是难辨。他慢腾腾的走了出来,借着烛火的微光看着柳檀,不满的应道:“别叫我什么殿下,那老太监还真能做面子。”
柳檀哑然,一时失笑:“夜深了,您如何到这来?”
宇文淇这时才细细打量他的容貌,不由心里一惊。这人真是生的好面相,眉若柳叶,眉下却是一双勾魂摄魄丹凤眼。一头如瀑青丝只在顶上用发带束起些许,其余皆披散肩头。本是有些女气的容貌,在他身上却半点也不,更有这一身白衣,倒是添了几分侠气。难怪昨夜听人道,“台上女娇娥,台下男儿郎。”
半响,宇文淇咬了咬唇问道:“你就是那个唱花旦的?”
柳檀点了点头,也不计较宇文淇没回复他的话。
“我想听你唱曲儿,你能不能给我唱一段?”宇文淇问道,又咬了咬唇,“她们都在说你,说你唱的极好,可我不能来,我没听过。”
柳檀只觉得好笑,又听宇文淇道:“他们都在欺负我,说我大字不识还妄想听柳公子唱曲儿。”
“你这么想听?”柳檀四下看了看,又道,“夜深天寒,肯请七殿下移驾,到屋里叙吧。”
宇文淇也怕人撞见,点了点头同他去。
“我不过是个戏子,那些个戏文,谁唱着都是一样的。”柳檀与宇文淇相对坐下,又倒了杯水给他。
宇文淇笑道:“柳公子可是个聪明人,难不成想因为成了皇祖母跟前的红人,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已是夜深,却是有心也不敢吟曲。”这却是实话。
“可你们明日就要走了,罢了,枉费我这半夜三更不睡跑了来。”宇文淇一脸失望,转眼又气呼呼的问,“你就不怕我治你的罪?”
“怕,怎会不怕?”柳檀应道,他唇角上扬,心情极好。
“呵,柳公子哪是普通的戏子,你这一身的功夫放眼江湖也无几人能及。”宇文淇鬼精的转了转眼珠子,看似随意的说着,却像是道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柳檀依旧浅笑,回应道:“恕草民唐突,柳檀虽是一伶人,却只在戏里演戏。殿下今日那一出,却是比唱的还好。”
他看的出来,今日傍晚时宇文淇是故意摔下来的,却不知是为何意,或是试探,或是栽赃陷害。
宇文淇的笑僵在脸上:“你果然不简单,今日却是我算错了,竟是被你撞破了。”
“彼此彼此。”
“所以我是听不到你唱戏了麽?”宇文淇也不再端着架子,一脸的沮丧。
“会有机会的。”
宇文淇撇了撇嘴:“哪能呢,你这回来也是难得,我如今活着也难得,可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回的难得?”
“七子为弃。”柳檀轻声道了一句,又笑,“难不成殿下连自己都放弃自己了?”
“谁说的?”宇文淇怒了,却又无奈的应道,“我才没放弃,我也想好好的活,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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