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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兄弟]但为卿狂 (梅清木秀/梅清木秀达达)


  凤凰嫇心里高兴,还要再问,指望他多说一些甜蜜的话。可顾凌遥就板着脸死活不肯再说了,凤凰嫇最后只好作罢。
  顾凌遥才总算松了口气。只是任他再怎么会伪装,也掩盖不少身上散发出来的名为“窘迫”的尴尬气息。一个堂堂的七尺大男人脸皮子竟然比女子还要薄,说出去谁相信?
  至少凤凰嫇就从来没有见过,弄得凤凰嫇都不忍心取笑他了。
  不过,他倒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呢。
  凤凰嫇看够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它用红线穿了,戴在脖子上。还带着些微体温的玉坠滑入衣内,竟熨得胸口微微发烫。
  此时的他真的很想见到那个人,可惜他现在不在身边。
  傍晚的时候,有人传来密信,说是太子那边出了点事,要他们赶紧回去。顾凌遥和顾凌逍悚然一惊,二话不多说便立即起身出发。
  才短短一个时辰过去,凤凰嫇却觉得仿佛过了好久好久,就如现在,他已经开始想念那个沉默得有些冷淡却只对他格外体贴的男人了。
  正想得入神,门口突然传来三下轻轻的敲门声。
  虽然声音不大,却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突兀,将凤凰嫇给吓得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知道此时不可能会是顾凌遥兄弟二人返回,而婉秋荷也早按当初的约定被顾凌遥送回老乡。
  那么,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人来找他?
  凤凰嫇没有多想,边穿好衣服边向门边走去。犹豫了一会儿,才迟疑地问道:“谁?
  ”
  门外很快传来一道低沉的,冰冷的回应:“是我。”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凤凰嫇心里猛得一跳,脸上露出惊诧与惧怕交织的复杂表情,许久,才微垂着头将门慢慢打开。
  微光幽照,神秘的来者终于在黑暗中渐渐显露真身。
  黑衣黑发的严应容站在门前,仿佛坚冰塑成的雕相,面无表情的打量他。
  凤凰嫇敛了眼底翻涌不定的波澜,笑意盈盈的说道:“左使大人,别来无恙,这么晚了,不知您有何贵干呢?”
  严应容还是那副表情,用毫无温度的声音说道:“王爷让我问你,当日你亲口对天立誓,为报他的救命之恩,此生愿为他做任何事情,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不知如今这个誓言还算不算数?”
  凤凰嫇心中忧虑,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平静,深深蹙起眉头,迟疑地道:“自然……自然是算数的。”
  “很好。”严应容缺乏表情的脸露出嗜血的冷笑,怎么看都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凤凰嫇强忍着心中不断蔓延的不安,目不转睛的盯紧他,表面看起来若无其事,其实只有他自已知道,紧握的手心里已全是冷汗。
  就见严应容微启薄唇,一个字一个字清晰道:“王爷要找一个名叫宋之平的小孩。不过他现在在名剑山庄,被保护的很好,不容易得手。据我说知,你这段日子与他还相处得不错,这件事情便交与你来办,两天之内,把他带来见我。”
  凤凰嫇怎么也没想到严应容一来就给他下达了这样艰巨的任务,脑中轰然作响,心脏仿若一寸寸结了冰,不断冒出寒意,令他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你……你们要对他做什么,他不过是个孩子。”
  凤凰嫇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并非冷血之人,至少到今天为止他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小孩。更何况,宋之平是因为顾凌遥才与他走得近的,是顾凌遥十分重视的人,如果最后让他知道他竟然敢暗算宋之平,他还会原谅他吗?
  一想到顾凌遥可能会因此仇视他,离开他,凤凰嫇就觉得心中充满了绝望和害怕,只是这么想一想,就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然而严应容丝毫没有感受到他一丝一毫的痛苦纠结,只是略带讽刺的斜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这些就不是你能过问的,你只要注意把事情办好就行。”末了,又加一句:“王爷还说,只要你办妥此事,就算还清他的恩情,从今往后你的去留,他将不再过问。”
  无视凤凰嫇纠结到有些可怜的目光,冷冷注视着他,无声等待他的回答。
  在对方锐利的目光中,凤凰嫇听到自己用认命般的沙哑声音低声回道:“是。”
  严应容勾起嘴角嗤笑一声,脚下几个轻点,纵身一跃,眨眼无声无息地隐入密林中。留下凤凰嫇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般沿着墙角滑落,紧按着胸口,眼里似有泪要落下。
  皇城中。
  单文澜依照圣令将太子东宫看守得几乎滴水不漏,所以等逍遥二人想尽办法将贵妃去世的消息传给太子知晓时,已过了三天。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夜,那个充满黑暗冰冷的夜晚。
  那时已是四更天了。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静静发呆。
  外面寒风狂啸,无休无止,凄厉得如同谁的呜咽。
  冷风拍打在窗棂,仿佛争先恐后要从缝隙中穿进来。
  因室内烧着地龙,相比外面不知暖和了多少倍,但展逸还是觉得冷。想到他的母亲现在大牢里是不是吃不好,穿不暖,是不是又冷又怕,心里就刀绞似的疼,整整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正难受着,忽透过朦胧的纱帐见侍女秀儿惊慌失措的闯进来,急促的脚步声在静夜里格外刺耳。
  仿佛有所察觉,展逸心脏一紧,迅速披衣而起。
  向来规矩懂事的秀儿这个时候竟然不顾礼仪,猛扑倒在太子脚下,抑起脸,未语泪已先流:“殿下,奴婢刚刚得知……娘娘……娘娘她,薨了。”
  “轰!”一声,仿佛有惊雷在耳畔炸开。展逸僵在原地。那一刻,他以为是自己幻听。
  睁着血红的双眼看了她许久,方才吐出一句话:“你……你说什么……”短短一句话似乎一路从心口撕扯至喉咙而出,带着灼伤般的剧痛,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秀儿泪如雨下,拼命摇头,不肯再说了,只呜呜地哭。
  展逸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答,突然抽起旁边的利剑走了出来。
  他脸色惨白,双目布满血丝,异常冷静,却又异常危险。
  “殿下……”秀儿在身后嚅嚅的唤了他一句,心里有些害怕。太子殿下的样子有些不太正常,像是已到崩溃的边缘。
  有泪,无声无息的滑落,将他的青衫染透。展逸想要加快步伐,却是走得跌跌撞撞。
  一步两步,是如此的沉重,甚至一时没注意到旁边的桌椅,脚下一绊,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下去。
  “殿下小心!”秀儿抹了脸上的泪珠,连忙上前扶住他。
  展逸神色冷淡,看也未看她一眼,甩开她的手继续往外走去。
  夜已深了,还有两个当值的宫女闻声而来,在看到太子脸上那种极度绝望的灰败表情时,均吓得一怔,在随后而来的秀儿示意下悄悄退到一旁,不敢问,不敢拦。
  展逸走出内室,走出大门,走到空旷的外院。
  身上骤然一冷。
  原来不知何时又下雪了,院子里积了薄薄一层雪,刻骨的寒意自脚底蔓延开来,像是有刀,尖利地刺进他的身体,刺进内心深处。剖心泣血痛瞬间传遍全身。
  天上无月无星,檐下的灯笼被呼啸的北风吹得摇摇欲坠。、
  漫天的雪花铺天盖地的卷来,呼啸着要将他淹没。有人在劝他回去,还有人将一领厚厚的斗篷披在他身上,好像说了句什么,可他什么都顾不了了。
  脑海里只有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的母亲,死了。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就这样死在了他看不到的地方,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什么做帮不了。
  看着眼前高高的宫墙,展逸忽然扭头对一直呆在身边的秀儿说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一个字都不要漏掉。”
  秀儿这才停止哭泣,用手绢边抹着眼泪边小声说道:“尚书大人上奏皇上,说的是娘娘自知有错,在牢中趁人不备撞墙而死……”
  一个陷害妃嫔皇子的恶毒女人,已是带罪之身,去得又这样不体面,是不可能风光大葬了。况且皇帝尚在病中,不宜劳神,便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命人将她草草安葬在皇陵西侧的一座小园里。并下旨对外声称,林氏罪无可恕,今将其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宫。
  不记得秀儿后来又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一路击退门口重重阻拦他的人。记忆中只有那场雪,那场透骨沁凉的雪越下越大,仿佛置身地狱,仿佛走到了尽头。
  雪花和着风拍打在脸上,异常的寂静里,他能听到雪化开的声音。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泪水,顺着脸庞湿漉漉的滑下来,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而在他快走近殿门口时,门口的侍卫立即拔剑横在眼前。
  展逸怒而出招,狂利霸道。
  在单文澜的命令下,越来越多人冲上来要将他擒拿。
  握紧手中剑,目之所及,全是陌生的面孔。
  而他温柔的,总是为他遮风挡雨的母亲,他已看不到了。
  展逸失控得怒吼着,悲恸到极点。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去凌云殿找他的父皇,问问他为什么这样狠心,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的母亲,让她死得这样悲惨,让他无以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甚至不能亲自送她一程,为什么要瞒他这么久,他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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