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儿。”皇贵妃走了过来,“下来,你这样多没礼貌。”
“是,额娘。”小北千襄从桌子上下来。
小景眳朔看到他,立刻站了起来,恭敬道:“贵妃娘娘。”
“小王爷不用这般多礼。”皇贵妃笑道,“你们方才在聊些什么?”
小北千襄闻言一惊,连连向小景眳朔使眼色。小景眳朔会意,道:“没什么。我们方才只是打了个招呼,大皇子还邀请我到皇宫里去玩呢。”
“这是极好的。”皇贵妃捏了捏小北千襄的脸,“小王爷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襄儿性子浮躁,你多陪陪他,或许可叫他定下心来。”
她招呼人拿来一个精致的小盒,放到小景眳朔面前:“这盒脂粉,你替我送给你娘。她加入瑾渊王府之前贵为公主,身为人妇了也不能疏于打扮啊。”
“贵妃娘娘,您为何不亲自交给我娘?”
皇贵妃面露难色:“不知为什么,你娘总是看我不对眼,我实在不方便亲自交给她。小王爷,能麻烦你吗?”
“嗯。”小景眳朔拿过脂粉盒,“要是这能改善你们的关系就好了。”
“是呢。”皇贵妃用长袖捂住嘴,“多谢你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小景眳朔背上一寒,转手就把脂粉盒给了一个仆人,让他把脂粉盒给扔了。
门上响起了细细的敲门声。
姚枂岚合上书,走到门口开门。
景君奚正想说什么,姚枂岚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让他小声些。
“师父还在睡?”
“嗯。”姚枂岚侧头望了一眼,“他前些日子休息不好,我给他点了安眠香,估计没有两天不会醒。”
“两天?”景君奚失望道。
姚枂岚扬了扬嘴角:“怎么了吗?”
景君奚晃了晃手中的竹剑:“今天师祖会开始教我练剑,本来还想着师父一起去的话会更好呢。姚公子也不去吗?”
“等你师父醒了我们再一起去吧。”姚枂岚摸了摸他的头,“好好学。”
“嗯!”
景眳朔在做着一个长梦,真实的梦。
姚枂岚回到他身边坐下,用帕巾擦了擦他额角的冷汗。
不知梦到了什么,景眳朔的眉毛紧紧地蹙在了一起,手不自主地探向了腰间,似乎是想找无痕剑。
姚枂岚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我在。”
我一直都在。
似乎是老天眷顾,今早的雨下得很小,景君奚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抱着竹剑,一蹦一跳地跟着白泽滃进了竹林。
“小孩,你现在这么高兴作甚?”白泽滃怒道,“待会的练习可不轻松。”
“就是因为不轻松,我现在才要多放松一下。”景君奚理直气壮,“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景眳朔是一位严师,他的师父肯定更加严厉吧?
“到了。”白泽滃在竹林里的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脱了斗笠和蓑衣放在地上。
景君奚想了想,也将斗笠和蓑衣脱了下来。
白泽滃等他准备好,拔出那把生锈了的剑,道:“你先站好,我示范一遍。”
“要想练成柔剑,最基本的是要有一颗剑心。”白泽滃一手握剑,另一手摊开了抚在剑身上,“何谓剑心?剑心便是人剑合一,舞剑御气,如同呼吸,收发自如。”
他将一手垂下,握剑的手猛地太高至头顶,不耗什么力气地一划。
景君奚睁大了眼睛,剑尖以上在那一瞬间似乎形成了一道屏障,雨珠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般,纷纷绕开了剑尖的轨迹,从白泽滃的身旁落下。
“如何练成剑心?对于柔剑来说,便是要将你手上的剑、你周遭的一切,都当做你身体的一部分。”
白泽滃松开手,剑在空中打着旋儿落下。他目光一凝,手向右后方伸去,反握住锈剑的剑柄。随后,他微微蹲下身,重心下移,两手接力,在身前身后流畅地画出了一个巨大而完整的圆形。
剑尖所过之处,掀起了凌厉的风,连在一旁的景君奚都能感受得到。他下意识地将双手并在一起,放到脸前格挡,没想到那剑气竟连衣料也划破了。
“这哪里是柔剑?”景君奚放下手苦笑道,脸上划过一滴冷汗。
“不是吗?”白泽滃指向他身后,“你看看你身后的竹叶。”
景君奚回过头,一双眼睛睁得更大了。身后的竹子只是晃了晃,一片叶子也没落下。能划破衣服的剑气,经过这么短的距离,竟然就变得如此柔和了。
“这就是……”景君奚看痴了,“顶端。”
“就是这样。”白泽滃道,“你要把这练成。”
“什么?”景君奚长大了嘴巴,“今天吗?”
白泽滃额上爆出青筋:“怎么可能!你练成了这个,就算真正掌握了柔剑法。你这三个月能做到控制剑气强弱都算不错了。”
“哦。”景君奚把手放在胸口上,露出放心的傻笑,“吓我一跳。”
白泽滃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预感自己会在这三个月内被这个徒孙克死。他用剑砍下一截竹子,然后将剑收回鞘中。
“你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用你手上的剑打中我一下。”
“啊?”景君奚看了看手里的竹剑,又看了看白泽滃,“师祖,不好吧?我要是打中你,是要糟雷劈的。”
白泽滃奇道:“朔儿说话从来都是简明扼要,你这耍嘴皮子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师娘啊。”景君奚“嘿嘿”一笑。
“不过,”他惊恐地四处看看,“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我这么叫他,我会被杀了的。”
“......”白泽滃怒道,“少废话!不打中我不能吃饭!”
说完,他急退一步。
景君奚收敛了笑容,舔了舔上唇,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来:“那我上了。”
“你小子,斗志不错。”白泽滃一跳,跃至了半空中,“但是你先得跟上我才行。”
第一式,晦迹韬光。
景君奚双手背于身后,跑到了竹子后面。他的轻功方入门,根本斗不过白泽滃这样的老手。
白泽滃在竹子之间来来回回跑了几圈,都没见景君奚追上来,便落到了地上。
“小鬼,你这样躲躲藏藏可是打不中我的哦?”
景君奚的声音从四周传来:“那有什么办法?我还不会轻功嘛。”
白泽滃一下子警惕起来,目光四处逡巡着。景君奚在一刻不停地绕着空地奔跑着,因为速度太快,白泽滃无法确定他在哪里。
竹子传来一声响,白泽滃举着竹剑对准了一个方向。
景君奚正向他快速奔来,但由于双手都背在身后,白泽滃根本看不出他会从哪个方向攻击。
白泽滃连退数步,竹剑始终护于身前。景君奚一腿蹬地,整个人欺身逼近白泽滃。
“有破绽!”人在半空中,便不容易调整姿势。白泽滃抓住了机会,骤然间出手,从下方袭向景君奚。
景君奚伸出握剑的右手,重心随之一变,身体一侧,不仅躲过了攻击,还反守为攻。
得手了。景君奚咧咧嘴,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
竹剑向白泽滃的胸口进发,越来越近。
“小鬼,你得意得太早了。”白泽滃收回握剑的手,轻轻用剑身拍了拍景君奚的右手,景君奚的右手便全都麻了。
嘭——
景君奚以极其不雅的姿势整个扑倒在了地上,碎草落叶飞起来铺在他的背上。
“咳咳。”景君奚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又豪迈地一抹脸,抹去了灰尘和雨珠。
白泽滃悠闲地看着他:“剑既然能伸出去,自然也就能收得回来。连对手下一步可能的动作都没想过就贸然出手,怎么可能赢?”
“受教。”景君奚抱拳,“师祖,再来。”
第三式,大鹏展翅。
“啊啊啊啊啊啊——”
景君奚提剑奔向白泽滃。
“要跑就跑,喊什么喊?”白泽滃用一手捂住耳朵。
景君奚双手握剑,将剑立于身前。临到白泽滃面前时,景君奚将剑全力抛至白泽滃的头上。
白泽滃立刻向上看,握剑的手蓄力,想要将头上的竹剑打飞。景君奚趁他不注意,猛地一跃,跃至剑的上方,双手抓住剑柄,就要劈向白泽滃。
白泽滃一笑,手腕微动,竹剑转了一个方向,杠上了景君奚的剑。
第四式,飞泉鸣玉。
景君奚一挑剑尖,挽起了一个剑花。竹剑发出悦耳的声响,脱离了束缚,再次变了方向袭向白泽滃。
白泽滃赞许地笑笑,随即抓住景君奚的脚腕,把他摔往地面。
“哇。”景君奚砸到一棵竹子上,吐出一口血。
白泽滃将剑往地上一戳,朗声道:“年纪轻轻受点伤,你可别怪我。”
景君奚擦了擦嘴角的血,双眸泛着狠光,从地上站了起来:“师祖,再来。”
白泽滃没想到他连休息也不用,从地上拔出剑:“后生可畏啊。”
雨,越下越大了。
☆、第50章 前缘
第七式,正本清源。
剑士对打,剑为本源。无论是多么厉害的剑士,剑一离手,便再无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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