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楚荆卿大喜的日子,要捏爆他的头也得等到婚宴结束。姚枂岚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穿上披风,戴好帷帽,强压下心头的浮躁,向楚家新宅进发了。
景眳朔把北千晗抱上花轿。
因为两人是私定终身,故无纳采、问名等过程全都省去了,但该有的排场还是不能省。
景眳朔不知是碰到了什么好事,心情格外明媚,说起话来也是眉眼带笑的样子。不过多亏了他这样,北千晗紧张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我们也走吧。”景眳朔对景君奚道。两人骑着绝尘跟在花轿后面,走得极慢。
景眳朔的异状,景君奚自然也是察觉到了的。只不过他能猜得个十之八九,加上注意力全被这婚礼吸引去了,才难得的没拿景眳朔来开涮。
一人成亲,全城皆知。更何况还是楚荆卿这样在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本来很宽敞的宅院挤了这么多人,竟显得拥挤了。看到新娘的花轿到了,人们纷纷起立,鼓掌。
“要是当初买个更大点的就好了。你说是不是,王爷?”
这声音和姚枂岚的声音极其相似,景眳朔想也没想就答了一句“嗯”。答完了,才意识到不对,往身旁一看,居然是北千翎!
北千翎含笑看着他,将折扇抵在唇前,示意他不要声张,然后和送亲的队伍一起进入了庭院。
庭院里面果然已经有很多人了,唯独没有那个景眳朔心心念念的身影。景眳朔到处看了看,终于在屋檐上找到了姚枂岚。
姚枂岚穿着墨色的披风,整个人几乎和灰色的屋瓦融为了一体。他似乎也在注视着景眳朔,见后者回望了过来,脸红也不是,装作什么也没事,只能尴尬而别扭地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景眳朔忍俊不禁,右手虚握成拳放到唇前掩去笑意,肩膀却不自然地抖了抖。
“不错嘛,”北千翎道,“看来你们相处得很好。”
他朝姚枂岚招了招手,姚枂岚这才注意到了他,不由得诧异了片刻。尔后,两人极有默契地同时点了点头。
景眳朔小声道:“他让你来的?”
北千翎摇了摇头,举止投足之间皆有风韵:“他只是派人告诉我有这么一件事。正巧父皇让我去中越城办一个案子,我就顺路来参加我们小弟的婚宴了。”
“案子?”景眳朔素来不喜欢和北千翎说话,因为他觉得此人城府太深,看不透、猜不着。但现在为了姚枂岚,和北千翎打好交道是必须的。
北千翎笑道:“你们接下来要去的也是中越吧?我们可以结伴而行,然后我在路上告诉你们。”
结伴而行?若要问景眳朔,那一定是不愿意的;但是他还是彬彬有礼道:“如果姚姚愿意,我就没意见。”
这话就等同于同意了。想起上一次见面时,景眳朔对自己剑拔弩张的态度,北千翎真的是想不相信他对姚枂岚有情都不行了。
景眳朔又道:“你来了都不告诉楚荆卿一声?”
北千翎道:“他会知道的。”为了验证这句话,北千翎打开折扇,遮住嘴,然后鸟鸣了三声。
这鸟鸣很特别,其实不是任何一种鸟能发出的声音,但旁人却听不出来,还以为是那只鸟碰巧飞过。
只有姚枂岚和楚荆卿应声看了过来。
楚荆卿牵着北千晗走入大堂的步伐一顿,一瞬之后,愈加轻快地迈向了前方。
“这是你们的暗号?”景眳朔似乎有些不悦。
“不过是孩子玩的游戏罢了。”北千翎合上折扇,“虽说玩这个的时候,我们都已经不算小了。”
“一拜天地。”庄重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两人一同朝大堂望去。
楚荆卿和北千晗拜天拜地。
“二拜高堂。”
由于两人的父母均不在场,两人只能对着大堂再拜了一次。
趴在屋檐上的姚枂岚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他正好趴在了大堂上方,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生生受了楚荆卿的两拜。
看到这一幕,北千翎不无感触地道:“枂岚和荆卿一直看不顺眼对方,互看两相厌。但是我觉得,枂岚对荆卿,应当是父兄一般的存在吧。”
“是吗。”景眳朔喝了一口酒。
那是景眳朔无法插手的,只属于那三人的过去。虽然有点不甘心,但听到北千翎的讲述,比起羡慕或是嫉妒一类的情绪,更多的是觉得欢喜。
想要多了解你,乃至掌握你的全部。说起来,大致就是这么一种渴望吧。
“夫妻对拜。”
楚荆卿和北千晗双双转过身,面对面地鞠了一躬。
“礼成。”
宾客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掌声如雷。
“送入洞房。”
直到新郎新娘彻底消失在了洞房门口,景君奚才把注意力收了回来,放在景眳朔身上。
“师父,这是哪位?”
景眳朔这才想起,旁边有一个奈雲皇族绝对不能容忍的存在,立刻侧过身挡住了他的脸,不无嘲讽地答道:“这可是一位贵人呐。”
北千翎也不恼,笑道:“什么贵人,我和这位季小朋友,该是地位对等的才对。”
许久未听到这一“季”字,景君奚的身体一抖,探出了景眳朔的保护范围,冷声道:“你是谁?谁告诉你的?”
“这可真是,”北千翎欣赏地看着景君奚,“和枂岚一样的眼神啊。难怪他这么在意你。”
“枂岚?”景君奚重复道,“姚公子告诉你的?”
景眳朔气极反笑:“姚枂岚连他的事也告诉你了?”
姚枂岚与北千翎一直保持着联系,是他知道,并且默许了的。但他没有想到,姚枂岚竟然连景君奚的存在也一并告诉了北千翎。于公,这是置景君奚于危险之中了。于丝,这是一种对景眳朔的背叛。
“王爷,不必这么紧张。”北千翎道,“在他真正对奈雲出手之前,我是不会对他做什么的。不论是父皇还是我,都向来唯才是用,只要他愿意,在我手下飞黄腾达都不是问题,更别说我会害他了。”
“王爷。千翎。”听到姚枂岚的声音,两人才发现,随着新郎新娘入了洞房,庭院里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景眳朔心里突生出极大的不愉快。他与北千翎同为王爷,为什么姚枂岚称自己为“王爷”,称北千翎为“千翎”?
新仇旧恨叠在一起,景眳朔情难自抑,面无表情地道:“姚枂岚,你还有什么是没有告诉厉王爷的?”
这怒火,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姚枂岚是什么也没说,全盘接受了。
景眳朔拉起景君奚的手,道:“我们走吧。”
目送着他们离开,姚枂岚才转身重新对北千翎打招呼道:“兄长。”
北千翎一笑,用折扇在姚枂岚头上轻轻一拍,道:“表弟,许久不见了。”
洞房之内,红烛摇曳,脂粉熏香。
楚荆卿在两个金质小杯里倒上酒,然后放下酒壶,静静地看向北千晗。
北千晗既紧张又期待,手指绞着衣角,脸上带着潮红,微微颤抖着。
楚荆卿爱怜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笑道:“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吧,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难道还怕我不成?”
北千晗闻言,放松了不少,抬眼看他。
楚荆卿把一只酒杯放到她手里,自己拿起另外一只:“喝下这杯合卺酒,我们就真真正正是夫妻了。你若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你的兄长,厉王爷在外头,你若不愿意,就放下酒杯出去找他,他能马上送你回静阳。”
“你什么意思?”北千晗这下完全不紧张了,“难道你那日对我说的,全是假的?你想对我始乱终弃?”
山雨欲来。
楚荆卿马上换上赔笑脸:“没没没,我这不是想缓解你的紧张吗?我绝无二心,别生气,好不好?夫人?”
“夫人”二字一出,北千晗的气一下子全消了:“以后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嫁给你,我心甘情愿的。”
“嗯。”楚荆卿抬起独臂,北千晗纤细的手跟着缠了上来。
“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良人了。”
“从此以后,你也是我的良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将酒一饮而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姚枂岚跟着北千翎上了轿子。
“关于瑾渊王,”北千翎打开折扇,“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景眳朔说错了,姚枂岚有很多事都不曾对北千翎说过。无论是圣丹,还是景眳朔对他的心意。但是世间总有爱八卦之人,楚荆卿那厮,不知什么时候把事情全告诉了北千翎。
“你知道多少了?”姚枂岚扶额。
“嗯,我知道得差不多了。”北千翎看着他憋屈的样子不住好笑,“我现在就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你对他,可有意否?”
“有意无意……”姚枂岚的手停在半空中,“眳朔他对我来说,从一开始便与其他人不同。只是,我未曾遭遇过情,所以也不明白到底如何。”
“未曾遭遇过情吗……”北千翎闭上眼,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张冷淡的脸。心里倏地一惊,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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