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付爸爸站着不动,付妈妈干脆自己推动轮椅:“行,一个两个的都要气死我,我腿断了,我手没断。”
付妈妈在气头上,付爸爸怕到时场面控制不住,于是出声要程穆离开。
“小程,你还是先离开。”
“叔叔,我没关系。”程穆不在意的笑笑,付妍青握住她的手,在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小穆。”
“让我陪你。”
她们说好携手走一辈子,那么,每时每分每秒都不能够缺少,少一秒,又怎么能算是一辈子。
这幅鹣鲽情深的场景,在付妈妈看来,刺眼的很,气到了极致,不管不顾的直接挥鸡毛掸子,付爸爸劝都劝不住,力气之大,空气里响起了木棒落下的声音。
程穆没有分毫犹豫的挡在了付妍青身前,鸡毛掸子应声而落,抽在程穆背上,发出闷响。
程穆身子颤抖,咬紧了下唇,额角迅速沁满细汗。
“小穆。”付妍青惊慌的去扶她,手抖,心也抖,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程穆用温凉的指腹替她拭去,轻笑着安慰:“别哭,我没事。”
“没事,好,很好。”付妈妈气的浑身发抖,作势又要挥鸡毛掸子,被付妍青捏在了掌心里。
“妈,你别这样,有什么你就冲我来,是我非要和小穆在一起跟她无关。”
那一棍,像是抽在了付妍青的心上,心脏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付妈妈松了手,说不出的绝望:“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到头来所有的心思都在别人身上,好,好得很,我就当这个女儿白养了。”
“妈············”
“阿姨,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您相信我,可我对妍青是真心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过得好。我也想过为什么要让她和这样的我在一起,为什么不能放手就算了。可是阿姨,我做不到,我看不得妍青难过流眼泪。您宝贝了妍青那么多年,一定能理解我的这种感受。”程穆忍着背上火辣辣的疼,站到付妈妈身前,试图祈求理解。
然而,付妈妈只是冷笑:“相信?程总,我就问一句,程总您既然喜欢我的女儿,为什么要让她背上小三的骂名?”
婚姻,是程穆短时间内,至少在此刻跨不过去的坎。她无法理直气壮的回应付妈妈,告诉付妈妈她能给付妍青幸福,因为她连单身都不是。
“阿姨,我很抱歉,但是请您相信,我一定会给您和妍青一个交代。”
“程总,你和我们妍青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有钱人的游戏我们玩不起。妍青已经28了,年关近在眼前,意味着我的女儿马上就29岁了,她耗不起。就当我求求您程总,高抬贵手放我们妍青一马,行不行?”
付妈妈红了眼眶,不再是之前的剑拔弩张,付妍青和程穆心里反而更不是滋味,如同打翻了一缸酸,淌满了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妈············”
“阿姨············”
“行了,你们也别说了。你们的事我不同意,你们要是执意要在一起,就当我死了。”
付妈妈撂下一句话,决然离去。一直未出声的付爸爸,看了眼付妍青,深深叹了口气,随付妈妈一同进了房间。
关门声落下后,便是满屋子的寂静,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寒凉,钻进身体,刻入骨髓。
付妍青拭去眼角的泪,伸手扶住程穆,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小穆,对不起,你的背············”
“真傻,我的背没事。”程穆捏捏付妍青的鼻子,眼角弯成月牙,“因为你就是我的止疼药。”
从素妍那期围绕“止痛药”的背景音展开的节目起,付妍青便有意无意的在思索能够治愈程穆的止痛药是什么。
这人总说她能为她疗伤止疼,可偏偏,是她在带给她疼痛。
付妍青低垂着眉眼,眼底的那抹青灰色,藏都藏不住,喉咙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程穆将她搂进怀里,扯到背上的伤,硬生生将痛给咽回去。
“我没那么脆弱,别担心。今天就别去上班了,在家好好陪陪阿姨,别跟她起争执。我没关系,我可以等,多久都好。”
眼眶又开始聚集水雾,付妍青眨着眼不让泪水掉下来:“我先去给你抹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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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妈妈打定了主意不搭理付妍青,做好了的饭,送进去,又原本原样的拿出来。
付爸爸端着餐盘,叹口气:“女儿,你妈一时半会儿的也接受不了,你先去上班,晚上回家再说。”
“爸。”沉默半晌,付妍青终是没忍住,“您是怎么想的?”
父亲年轻那会儿当过兵,对她的管教极为的严格。现下出了这事,父亲冷静的可怕,反而让她心慌的没有实感。
“爸没什么想法,小时候对你管教太严格,老了想想,自家女儿自家人不宠,指望得上谁?”付爸爸放下餐盘,拍拍付妍青的肩,“爸就希望你幸福,你要实在觉得和小程在一起能幸福,你就去,你妈那儿,爸替你说。”
“爸。”付妍青说不出话,肩膀颤抖,她太需要认可和支持。外人多少的挖苦和嘲讽都好,她都可以不在乎,唯独与她牵连最深的家人,她没办法割离。
“谢谢您。”
“一家人,谢什么谢。但是爸还是要多嘴嘱咐你一句,你和小程情况毕竟不同,小程又还有婚姻在身,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们要好好想想。到了弄得一身伤,倒不如现在就不要开始。”
“爸我明白。”
“还哭,多大人了,眼泪擦擦上班去了,你妈这儿有我呢,不用担心。”
离家前,付妍青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只是一门的阻隔,门里门外,却都是煎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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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并没有因为付爸爸的支持而好转,三日过去,任付妍青好话说尽,付妈妈还是固执的要付妍青在她和程穆间做出选择。
这就好比有人问,你的两只手,我砍哪一只比较好?
哪方都是割舍不下的存在。
付妍青揉揉眉心,往玻璃杯中倒了两袋咖啡。连日来的失眠,与母亲间的矛盾,加上项目马上要进入最终轮提报,事情繁琐不堪。付妍青疲惫不已,纵然明白这不是两袋咖啡就能解决的问题,但还是希望借此振作精神。
茶水间上方的挂钟指针走向“四”,付妍青一时失了神。分明有家的人,却偏偏害怕归家。
付妍青轻轻的叹了口气,腕上附上来一只手,温度偏低。付妍青抬眸,撞进程穆写满责备的眼睛里。
“水满出来了。”将水壶放回原处,程穆抽了纸巾擦掉桌台上的咖啡渍,吸饱了水分的纸巾变得沉甸甸的。
“想事情再出神,也要注意安全,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很不省心。”
短短几日,付妍青憔悴了许多,程穆念完,又觉得舍不得了,拉过付妍青的手,握在手心里:“我很担心你。”
“对不起,最近总是在害你担心。”
付妍青垂眸,程穆说的没错,她在某些方面,表现的太悲观。
“再说对不起我要生气了!”程穆睨她,才几天,这人就跟她说了不下几十遍的对不起。
比起对不起,还不如“我爱你”来的实在。
程穆挑挑眉,凑近付妍青的耳侧:“说爱我。”
“别闹!”付妍青耳根发软,语气嗔怪。
这可是茶水间,随时有人进来,若是被人看到程总和市场部经理搂搂抱抱还腻歪的彼此说爱,免不了一场八卦的洗礼。
她还不想喜出柜,更不愿当职员茶余饭后的谈资。
无奈程穆就是不肯放开,可怜兮兮的模样:“你说了,我就不闹了。”
茶水间的玻璃映出人影,高跟鞋踏地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付妍青急了:“小穆,有人过来。”
程穆适时的停止玩笑,她的本意是要付妍青暂时忘掉烦心事,玩笑过头收不了场就麻烦了。
“程总。”楼印寒踏进茶水间,首先看到程穆,视线后移落到付妍青身上,暧昧不明的轻佻眉梢,“付经理也在。”
付妍青礼节性的点点头:“楼副理。”
对方是高她一级的领导,纵然因为那日楼印寒的“战书”心里不舒服,但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看来,我打扰二位了。”楼印寒接了水,捧着杯子轻抿一口,很识趣的转身径自离开。
付妍青端起玻璃杯:“我也得回去工作了,趁下班前跟珉海他们开个会。”
程穆点头,拿过付妍青手里的杯子,将咖啡倒进水池,清洗过后,在里面倒上奶茶粉,用热水冲开。
“咖啡少喝点,不然胃又不舒服”
“知道,你还说我啰嗦,你现在可比我啰嗦多了。”
“还不是担心你!”
回到办公室,付妍青还未拉得及通知两组开会,付爸爸的电话就打来了。
“女儿啊,你赶紧来二医一趟,你妈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