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荒大陆上,凡是修仙之人,最不济的尚未入门的人都能以灵禽代步,稍往上就是漫长的御剑飞行的阶段,入了元婴期,才可以御气飞行,速度当然与御剑不能同日而语。
而飞舟的速度,虽说不上慢,但绝对不快,甚至比御剑飞行的速度还略逊那么一点儿……南山是可以御剑的金丹初期修士,而贺澜已入元婴期,可以御气飞行,只有他,即使已经筑基,但因缺少实战经验,对御剑飞行还是一窍不通。
季禾自觉不傻,对贺澜的这份情,默默地先承情了,寻思着以后能不能给还回去。
三人在甲板上站着有话没话地聊了一会儿,季禾就借口休息遁了,回的房间自然是布置陈设最好的那间,毕竟出访雁行门的是流岚宗的护宗长老浮薇真人么!
南山和贺澜二人还靠着飞舟的栏杆站着,彼此沉默着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南山忽然笑道:“贺澜师弟看样子不太希望我跟着你们去雁行门?”
“师兄想多了。”贺澜皱了下眉。
南山莞尔道:“以前我可没觉着师弟是这么口是心非的人啊。”
“师兄想多了。”贺澜语气平淡地又重复了一遍。
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往季禾那边已经关上的房门瞥了瞥。
南山注意到他的动作,手指间把玩着随身带的一块玉佩,温温笑着:“我可没想多。浮薇师叔想必都歇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贺澜眼神微微一暗,只静静地看着南山,没说话。
“师弟总这么冷淡,让师兄可怎生是好,还想和你处好关系呢。”南山挑起嘴角,笑容无端中多了一分肆意。
贺澜现在心里的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往日见到的南山,温文尔雅,儒雅谦和,而现下跟他正说着话的南山,却有种风流恣意的调调,这不是既醉的风格么?
“你和浮薇师叔的关系很好?”南山收起了嘴角的肆意笑容,状若无意地问。
贺澜挑了挑眉:“你和宗主的关系不好吗?”
听到贺澜这样反问,南山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了,想起自己前不久刚问过浮薇同样的问题之后得到的回答,只能心下苦笑了一声。
果然是几十年的师徒情分吗?连对自己这个问题的回应都能如此地如出一辙?
“上次在琅嬛福地的闲月阁饮宴时,我也问过师叔同样的问题。”南山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知道师叔怎么回答吗?”
“与我一样。”贺澜说。
南山侧头看了他一眼:“师叔跟你说过?”说完了又觉得不对,自己微微摇摇头否定,哪有师父跟徒弟报备的。
贺澜心下不由嗤笑,这就按捺不住了?喜欢还是不喜欢,居然是如此透明直白的反应,让人连个猜头都没有,还挺没意思的。
不过贺澜心中却有几分好奇:倘若师尊还是原先的师尊,会有知道南山心思的这一天吗?如果知道,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南山忽然又转了话题,“你跟着浮薇师叔少说也有六七十年了吧……”
贺澜面色未改地点了点头,神思却不由有些恍惚:细算起来,这师徒情分又何止是六七十年啊!身为一只照夜玉狮,来到师尊身边二十多年后,才幻化成人形,被师尊收入门下,才有了正式的师徒之谊。先前那些岁月,不过是暂时还不能化成人形、现于人前而已。
虽然在名义上称南山一声师兄,但实际上他比南山进入流岚宗拜师还要早上好多年,当年宗主收下南山后,他还曾经因为年幼好奇跑去偷看过……当然,这种事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师尊若是还在,那自己好歹还算多了个“竞争对手”,照眼下这情况,季禾不仅对他没意思,对南山更是没好感,南山所谓的“喜欢”,还不知道得折腾到哪年哪月了。
想到这儿,贺澜眼中不禁浮现一抹促狭笑意,摆了摆手:“我先回房了。飞舟已经设定了行进路径,师兄且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南山微微颔首,似乎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面上的温润笑容隐去了些许。
飞舟的行进速度不快,但将近一天之后将将离开了浙南地界,直往西北而去。
这一天的天色一直都很好,云卷云舒间逐渐是金乌西沉,没多久,漫天红霞的黄昏消失了,紧接而来的就是安宁静谧的夜晚,细碎的如同银色宝石的星子散落在柔和墨蓝的夜空里,让人心情莫名地就能平静下来。
季禾半支着脑袋靠坐在窗边,只觉月华如练,星光似幻,连夜空的颜色都比以前在大都市里看到的干净很多。
“好有星际穿越的feeling啊……”他随手抓了颗桌上碟子里的花生丢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这会儿房间里就他一个人,挺安静的,窗外又是月色朦胧星光璀璨的,心情不好都不行。
季禾从储物护腕里扒拉出一本《云荒记事》看了一会儿,余光落在自己摆在窗边小桌上的寒冰刺,季禾忍不住开了小差,琢磨了一下。
哎!说起来……贺澜在干嘛呢?
这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天际骤然有几道白得耀眼的闪电劈下,隐有撕破天穹的架势,随之而来的就是轰隆作响的雷声。没多久,星月就隐去了踪迹,天色暗沉了下来,如同泼墨一般的漆黑。窗户没关,狂风顿时掀起了房间内的纱帘!
下一秒,本就不大的飞舟忽然也剧烈摇晃了两下,桌椅移了位置,摆在上面的几个青瓷骨碟随之掉落在地,发出刺啦的碎裂声响。
季禾一惊,猛地站起了身,想探头往外看一看是什么情况时,忽然被人拉住了手,耳边也有人沉声说了一句:“别看。”
啊?
啊!
闹鬼啊!
季禾这下更是被吓得不轻,“啊”地喊了一声,这房间里就他一个人啊!有鬼吗有鬼吗有鬼吗!
他壮了壮胆子回头看,这一看就忍不住骂了出来:“靠!”
居然是贺澜!
果然是贺澜!
季禾不由觉着自己这几个月的胆子算是白练了,这飞舟上包括他在内统共就三个人,飞舟还是贺澜亲手炼出来的,能悄无声息地进任何一个房间的,不是贺澜又能是谁?
季禾瞪了瞪眼睛,无声询问贺澜是个什么意思。
贺澜却没功夫跟他解释,拉着他匆匆出了房间来到甲板上,南山已经在了,一袭月牙白的飘逸长衫此时被狂风吹得更是飘逸,温润的眉眼间隐隐有一丝忧色:“正好碰上修仙者渡劫,我们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
季禾没太弄明白是个什么情况,贺澜倒是神色轻松:“没事。我炼这飞舟时早就刻画了抗雷法阵,轻易不会有事,从这雷劫的威压来看,想必渡劫的道友修为不低。”
南山问询的目光似有似无地向季禾投了过来。
季禾一向还算相信贺澜,既然他说没事,那应该就是没事了吧,旋即就点了点头,以示对贺澜的信任。
贺澜不由嗤笑一声:“看起来,南山师兄好像不怎么相信我啊……”
说罢,他脚步未动,手上却陡然发力,锟铻刀现于手心,刀尖在手心上疾速翻飞,闪出一道道银白色的亮光,亮光半分没有逸散,在空中迅速结出了一个看起来极为漂亮也极为复杂的法阵!
法阵结好,贺澜将手指遥遥一指,嘴里轻咄“去!”,那法阵陡然离开他的手心,迅速升上半空,贺澜手上又做了几个动作,那法阵便发出了一阵耀眼的白光,随即不断变大,变大,直到将他们所在的飞舟牢牢地罩住,一缕缕白光不断地渗进飞舟之内,最后,法阵消失,飞舟也不再摇晃,变得稳固起来,天际虽仍有雷电作响,他们所在的这方天地却已是静谧无声。
“如此,可保飞舟无恙。”贺澜收回了掌中的锟铻刀,看了一眼暗沉的天色,“今晚只能先滞留在这里了。等明天雷劫稍弱,我们再出发。”
贺澜说罢,也没再管南山的神色,将手递给季禾,冲着他眯了眯眼睛。
季禾整个过程都是实力懵逼的,心里在不断地惊呼着“大神啊”、“真厉害啊”,贺澜将手递过来时,他的脑子还是一团糨糊,下意识地把手伸了过去。
季禾的手刚伸过去,就被贺澜轻轻握住了。贺澜刚才刻画法阵费了点灵力,这会儿掌心微热,略带些汗,季禾站在甲板上吹了会儿风,虽然不冷,但身上已经有点凉了,这下感觉到贺澜掌心的热度,便不由自主地又把手指往贺澜的手心里探了探。
贺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不紧不慢地带着他往房间里走,小指却往回一勾,点了点季禾的手心。
季禾随即又用指尖压了压贺澜的小指,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冲贺澜比了个中指,心里免不了吐槽一下贺澜的幼稚。
师徒俩的小动作简直是旁若无人。
哦不,还有个南山。
南山看着两人顺着走廊往房间走的几乎靠在一起的身影,一向平静温和的眼中也不由起了波澜。
如果不是在流岚宗生活了几十年知道浮薇是师父而贺澜是徒弟,单凭贺澜之前刻画防御法阵时的一言扛鼎说一不二,以及现在和浮薇的各种亲昵随意的动作,恐怕连自己都要错认,以为贺澜才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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