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老子闭嘴!”薛洛璃打断他们越扯越远的废话,“老子有话问你。你刚刚说,吸人魂魄也是修行捷径?只在夜晚?”
柳树精瞧他正经与她论起其中道理来,以为事有转机连忙回应:“自然不是谁都可成的,否则六界岂不大乱?须天时地利人和,有法可依,方能成事。”
此刻柳树精被困在薛洛璃阵中,加之沈思辰布下结界万无一失。听闻她这番话,沈思辰向后退了两步靠在床沿上,若有所思。
柳树精见薛洛璃仍是一脸戏谑眼中阴狠未减,转而向沈思辰求救,这个道士面相柔和看上去倒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道长,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已知错今后万不敢再行此道,求道长绕我一命。”
她哭得撕心裂肺,沈思辰心生不忍便与薛洛璃商量,她毕竟没有伤人性命,此番给个教训能从此引她向善也是福德一件不如由得她去。
薛洛璃笑嘻嘻的看着这个容易心软的蠢道士,道:“她找老子的晦气,还一个劲的狡辩,呵呵。”
还让他千娇百媚柔情似水的在沈思辰面前丢人现眼!
薛洛璃注视着沈思辰,却是瞳孔微缩手势一转如疾风骤雨般,圈住柳树精的几道灵力迸发出更明亮的白光更强大的气场。
随着一声尖锐的嘶喊,柳树精元神尽碎散落幽深蓝点,风一吹便散了。
屋内外又重归平静,两人而已。
沈思辰静静地看着那刚刚还与他们说话的柳树精消失在薛洛璃指尖。虽有些惋惜,只能道因果循环,邪门左道不可取,自食恶果。
“薛洛璃,其实放过她未尝不可,应当讲讲道理。”撤回结界,虽是批评话语然声音温柔不带丝毫责难。
薛洛璃笑道:“我讲道理啊,只讲我认准的道理。”
“道长你不也一样,只讲你认准的天道纲常,谁也劝不动。”
“就像我们,你从一开始认准了我是邪你是正,势不两立,所以直到现在都不肯放过我。”
“道长,我们其实很像。”
半夜折腾,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两人把踢翻的凳子桌子重新摆好,躺回床上休息却是谁都睡不着了。
心中有事神志清明。沈思辰想着柳树精,薛洛璃想着沈思辰。
刚才被撕扯着魂魄,灵力外流的瞬间,他意识尚存。和沈思辰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他都记得。现下一切归于平静,安静得只听得见沈思辰和他的呼吸声。
说出口的那句思辰,喜欢你……
沈思辰说,不恨……
鼻尖相碰,呼吸的尽是沈思辰清冷兰香气息……
还有挂在他身上的时候,被温言轻声安抚的那种心安……
生平从未得到却又莫名熟悉的避风港……
猛地意识到他竟然在回味刚刚发生的事,薛洛璃羞的脸上如同被火烧过一般绯红一片。气极了这般不争气的样子,这样乖乖的就要察觉起沈思辰的好?
越想越气,狠踹了一脚空气。
沈思辰察觉到背后的动静,问道:“怎么了?身体有异?”
“不要你管!睡觉!”
次日薛洛璃主动提出了御剑飞行,尽快到达九霄楼。沈思辰惊讶于他一夜之间乖乖听话,不再和他对着干,对于这样的好事自是欣然接受。
薛洛璃发现只要自己一看到沈思辰的脸,就会想到那一夜的他两人的气息交融,那个芳兰竟体的人温柔细语说的话。
一想到这些,他整个人就会陷入胡思乱想中,不知是害羞还是恼怒,从脸颊到脑子都热的发胀。
再这样折磨下去他就要变成一个火球直接爆炸。
薛洛璃已经没有心情找沈思辰麻烦,还不如早日赶到九霄楼做正经事,说不定能转移注意力。
……
宛陵九霄楼隐于深山密林中,山势险峻灵兽诸多,层层瘴气结界笼罩,真如九霄云天一般避世仙居。
薛洛璃沈思辰依着白修羽指点的路径到了九霄楼。楼中弟子等来了天宸殿青溪居的回音,连忙将二人引入主阁。历经这场巨变,九霄楼弟子难免心有余悸,一路上零零碎碎的与薛洛璃沈思辰说着他们当时所见。
主阁里,九霄楼长老已等候多时。
髯须飘飘,鸾姿凤态,面色沉稳庄重,俨然一个修行有成的隐世高人。九霄楼长老看到薛洛璃沈思辰两人进门时,神情微微一变。薛洛璃没有报上姓名,只说是天宸殿弟子。
对天宸殿只派了这一名名不见经传年轻弟子前来,九霄楼心中有些不满。可当沈思辰报上身家姓名时,很快便将这一丝不快扔之脑后。
没想到凌澈白修羽竟然能把沈思辰拉出来,对于这个天赐仙缘瑶林琼树的修真界翘楚,就算是不常与修真界打交道独来独往的九霄楼也是久仰大名,
对于这种修真名门之间寒暄客套互相吹捧薛洛璃向来是不胜其烦,横□□两人之间生硬地打断,薛洛璃甜甜笑道:“长老,贵派折损弟子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吧。”
此举实在是不雅之极失礼之极,沈思辰在薛洛璃身后伸手戳了戳他腰窝,提醒他不可放肆。
长老先是被他突然闪入的笑脸一震,到底是清风峻节宗派泰山,并没有计较薛洛璃的失礼狂妄,反而称道他年纪虽轻却正义凛然有浑金璞玉之姿。
九霄楼受伤弟子均养在各自弟子居所,长老一边引着沈思辰二人前往察看伤情,一边对二人说明事情来龙去脉起因缘由。
不出所料,九霄楼此次祸劫根源也是一名年轻弟子。
修真界名门向来最重敬上扶下长幼礼教,九霄楼这等贞高绝俗的隐世门派更甚,因此师兄弟间称得上其乐融融兄友弟恭。
这名弟子入门虽晚倒也用心谦卑,循规蹈矩,只是资质平平平日里并不突出。
一日九重楼长老给弟子们授课完毕后,便让他们自行修习试炼,那弟子与其师兄切磋中落败下盘不稳不小心摔了一道,周围弟子见状赶紧去扶。
也不知这名弟子哪里来的邪火,竟然与那位师兄吵的面红耳赤,甚至还出手狠抓了对面一把,在颈脖上留下骇人的五道血痕。长老们闻讯赶来,将众人斥责了一番,才平息了这场纠纷。
九霄楼多年未出现同门弟子赤目相对的场面,楼主当即将那弟子罚入后院柴房三个月,每日挑水劳作自省。
弟子私下动粗虽坏了门派规矩,到底不是大事,众弟子议论几句也就当这事过去了。谁知他从此仇恨根植于心中,后院无人反倒便于他行事,潜入九霄楼的藏书阁铤而走险偷学禁术。终有一日,趁着夜黑风高,众弟子入睡之际,疯狂报复大开杀戒。九霄楼楼主为护持众人与那弟子正面撕斗也受了伤,那人伤势更重,虽没能将他力斩于剑下想来即使逃走了也断无生机。
谈及这场劫数,那长老不停叹惋孽徒生祸。
沈思辰仔细听着每一处细节,想与薛洛璃交换想法,却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两眼直勾勾盯着庭院,只得试探道:“贵派藏书阁可是任意弟子都可进入?”
长老点点头,道:“只要是根基已稳的九霄楼弟子均可进入藏书阁修习。”
“那记载了左道禁术的书籍也是任何弟子均可接触?”
“自然不是。常言道知己知彼,那卷册其实是本门历任楼主将镇狩除魔中所遇邪魔鬼魅者,修持外道者所见所闻记载流传,只有修行有成根基深厚的楼主和长老才可查阅,仅仅为了抵御邪祟,不至于着了左道而不自知。虽然他如何拿到尚不得而知,我们事后翻查那孽徒的卧房,发现了藏在卧具里的卷册,想来不会有差。”
沈思辰想了想,又道:“这旁门左道当真如此厉害?一籍籍无名弟子都可伤了九霄楼楼主。”
长老道:“也是巧了,当日楼主还在闭关修行。谁想这孽徒趁夜行凶,楼主不得不勉强提前出关,这才受了伤。”
“巧合对巧合,真是太有趣了。”冷不丁,薛洛璃插了一句。
长老心生不悦:“公子说何事有趣?”
薛洛璃指了指院子里那株开得正盛的桂树,道:“这么好的桂树,采来做桂花酿一定很好吃,嘻嘻。”
长老看这少年眉眼灵动心性却略显轻浮,不便与他多做计较。转而对沈思辰说到请先去察看九霄楼弟子问询交谈,待晚些时候再引他二人与楼主见面。
☆、第19章 心绪不宁
那一夜受伤弟子均在各自住所休养生息,多日来由楼中弟子轮流照料,经此一乱众人虽然难免心悸,倒是更团结一心。
受伤弟子都得到悉心照料灵丹妙药,故而三人前去查看时,发现伤口看上去虽骇人,其实伤势剑痕已无大碍。
弟子们尽管还是浑身无力昏昏沉沉,对沈思辰薛洛璃还是礼数周全有问必答,所见所闻与天宸殿青溪居了解的讯息及长老所言并无出入。
沈思辰细心聆听着,脑中忽然飘过了茂城那一夜仿佛历历在目,心下一动,便伸手去探这弟子仙骨。
指尖不断挪动许久稍稍松了一口气,原先拧紧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虽说这弟子灵力运转稍显滞塞,但三魂七魄尚在元神未损。
这么一路察看过去,探访到女弟子时却遇到了麻烦。
九霄楼男女弟子并无大防,均自小在山野中放养着长大,无寻常女子那般矫揉造作羞涩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