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臣 完结+番外 (神经不正常)
- 类型:GL百合
- 作者:神经不正常
- 入库:04.09
谁料一语成谶?
母皇辞世不过六载,她们姚氏姊妹便仅剩两人?
盯着寒玉与乌金相撞后留下的那抹白,姚怀远打心眼地起了嫌恶。
登基二千个日夜,她从未敢将先帝的遗训抛下。
社稷重,君次之。
宗族重,己次之。
若是为君便只能孤家寡人,那她还不若将这位置让与皇妹含言来坐!
可惜,这不过是说说罢了。
含言当下未满十二岁,还经不得风浪。
第2章 第二章
记挂居在宫外的皇妹,姚怀远心神恍惚。
她或是有小半月没召含嫣那丫头进宫了。
说来也怪,昌王未死前,姚怀远甚少觉察宫闱清冷。到此时,不过是看了一份谢罪的自白书,她就浑身不在自。
这或是古语中所言的唇亡齿寒吧……
沉默过一阵,姚怀远低眉将压在案上的图卷细看。及笄那晚,除了昌王姚念安,她还绘有含嫣的像。伸指拂过卷中略显娇憨的醉容,姚怀远决意去含王府上看看。
料到支会含嫣会废些功夫,姚怀远在命过侍奉在殿外的婢子将铺在案上的画轴收好后,即点妆更衣,携五六宫婢,欣然乘车辇出宫门。
皇城的宫门修得宏伟。嵌着鎏金饰物的巨门似乎在昭示着,门内藏着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奇珍。
姚怀远从罩了九层青纱的车辇里扭头窥看,模模糊糊记起数年前,她与良玉一步一拜,靠近那殷红的巨门。
要是良玉在京都便好了。
想起储良玉此时还在北地,姚怀远不禁失望,却又未将这少有的遗憾流露到脸上。
或是数月后,就能在宫门口迎良玉凯旋了吧?
她该赐何物迎人呢?
斟酌着储良玉归来时的赏赐,姚怀远忽闻宫婢言,已到了含王府。
已经到了?
命宫婢前去敲门,姚怀远敛目。
原以为含王府地偏,谁知不过半柱□□夫,车辇就行到了王府门前。
识得青衫是含王府管家独有的打扮,宫婢快步走到管家身前,道明来意:“辇上坐的是国主……含王可在府中?”
“国主?”知晓了府门前的车辇是銮驾,含王府管家额上沁出了薄汗。
由是姚怀远此番成行前并未遣宫婢提点,含王府中上下无半分准备。
“主子在府中……”知晓宫婢是君王近身人,管家只能小心应付,“但,因昨夜挑灯夜读,主子误了……”
“早膳”二字未出口,宫婢即凌空拍掌,召来近侍八人换轻轿,侍奉姚怀远下辇。
“即是含王在府,姐姐还是速迎陛下离辇吧。”
审慎地与管家多言半句,宫婢转身守回君王轿前,唱和道:“进府!”
尖利的施令让周遭人胆寒。
霎时,含王府众跪倒一片,山呼:“恭迎圣驾!”。
“免礼吧。”
由管家迎着入府,姚怀远有些诧异。含嫣打小守礼,怎会不知出门迎君的道理?莫不是那丫头计较她来得突然,刻意在府门前与她耍性子?
“含王近来可好?”攥着见皇妹的心思,姚怀远心不在焉。
“回陛下。主子一切都好……”小心翼翼地将圣驾带到府内,管家面色不佳。
瞧出管家有旁的心思,姚怀远将视线投到不远处的栏杆上,不动神色道:“若是有旁的事,可先去做了……孤一人在此等含王便是……”
“这……”
君王亲临乃是天大的事,容不得含糊。
但……
瞧出君王似是对府中的陈设生出兴致,管家犹豫了片刻,还是决意借口烹茶,遣婢子去府外寻人,遂叩头道:“谢陛下体恤。”
“退下吧。”
姚怀远点头应允。
见含王府管家竟是这般托大,随行的宫婢皆是不满。只是碍着姚怀远未发言,几个宫婢也只能跟在姚怀远身后,于含王府中随意转了转。
含王府简朴,并未有什么豪奢的布置。
故而,未多时,姚怀远就失了兴致。
“那主事离去几时?”
盯着院角那一丛丛秋菊,姚怀远问话。
婢子道:“许是有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
隐约揣测到含嫣不在府上,姚怀远微微失神。
她没想过姚含嫣会不在府中。
依礼法,含嫣及笄前,该是养在宫中的。怎奈她耳根子软,耐不住含嫣在她耳旁说道皇城里寂寥,便纵容了她离府。
宫外百姓不比宫中宫婢知晓轻重。忧心含嫣在外受辱,姚怀远即命宫婢唤来府婢,温声询问道:“含王出去多久了?”
“回陛下。婢子不知……”
跪在地上的府婢如惊弓之鸟,抖得像筛糠。
“怎会不知呢?”瞧出府婢面色有异,侍奉在一旁的宫婢赶忙抢在姚怀远开言前将府婢扶起,循循善诱道:“妹妹你且安心说,陛下不会与你降罪的……”
任宫婢扶她,府婢紧张得抓紧了掌中的小帕,她一介贱民,怎么有胆量在君王面前数落主子一清早就拎着长鞭,去明相府上找麻烦……
“婢子知道,知道……”
胡乱地搪塞着扶住自己的姐姐,府婢腿根发软。
“莫要慌。”见眼前这两婢子僵持不下,姚怀远解围道,“若是不想说,便不说了……”
“这……”
君王不杂怒气的声音如清泉灌到府婢耳中,府婢左右为难。她着实不知该对君王据实以报,还是捧着忠心,帮主子在君王面前打马虎眼。
豆大的汗滴“啪啪”落下,府婢偷瞧面色如常的姚怀远,心同擂鼓。
“罢了,下去吧。”挥手命府婢离去,姚怀远将视线转投到匆匆赶来的管家身上。
知晓含嫣已不在府上,姚怀远径直问道,“文萱何在?”
闻君王问到了文萱,管家脸色白了白。文萱是含王建府时,君王远钦赐的管家。此刻正在柴房中。若不是文萱因顶撞王爷被关到了柴房,她怎会有机会来恭迎圣驾?
躬身与君王将茶碗献上,管家凝神瞧着宫婢的脸色答话,“在……王爷在……”
宫婢追问:“在何处?”
“奴……奴不知……”管家咬牙抗下。
见管家摆出了就义的气势,姚怀远生出了回宫的心思。她原是为含嫣而来。既是含嫣不在,她离去便是,没理由留在含嫣府邸骇人。出言命宫婢将车辇中的糕点与珠宝给含嫣搬来,姚怀远转身上轿,嘱咐道:“待含王归府,便说孤这做皇姐想她了……”
会意到君王要走,站在堂中的管家又是一乱。王爷临走时曾嘱咐,若是其午时未归,便需得进宫搬君王救场。此刻,离午时,不过半个时辰。若是午时王爷没归府,她再求到宫门口,岂不是自找苦吃?
权衡着利弊,管家的脸皱成包子褶。开口不成,不开口也不成。她真真被自家的小王爷害惨了……
罢罢,秉着命贱得不能多揣度的横心往地上一跪,管家打着哭腔,痛哭流涕道:“陛下,奴求您快去右相府上救主子!”
“救?”稳住掌中险些跌落的玉茶碗,姚怀远等着管家道明始末。
明鸢不是好事之徒,定然不会凭白无故招惹含嫣,置之于死地。
“回圣上……”迎上君王的视线,管家正要答,却见身后多了个人影。
这人是谁?
想不出府中何人有这等胆量来见君王,管家竟把跑到嘴边的话咽下。
注视着晃晃荡荡的人影,姚怀远没有发话。
她认识来人。
来人也认识她。
“回陛下,王爷是为了昌王……”接着管家的话头继续,文萱满目愁容。
“昌王?”忧心含嫣安危,姚怀远便顾不得文萱。
留下一宫婢在府中照看,姚怀远匆匆换了顶小轿,转往明府查探。
见君王竟是这般急躁,文萱不禁锁紧了眉头。些许事,上位者未必比她看得清。明明早在君王遣明相南下暗访昌王时,含王便对君王起了怨念。
君王竟不知……
不过,念过明鸢是出了名的分寸,文萱即暗笑自己庸人自扰。君王亲临怎会出岔子?含王合该眨眼功夫就回来了。
文萱如是想着,忽地记起了方才府中救她出柴房的婢子曾递与她一个纸团。
纸团?
后知后觉地将袖中的物件摊开,墨色的“薨”字,激得文轩大惊失色。
有人要行刺?
无心想纸条来处,文萱伸手拉住想要去含王寝室查看的宫婢,匆忙问:“陛下此行带了多少人?”
“唔……”似是被文萱的举止逗笑,宫婢掩唇与文萱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百?”文萱瞳孔微缩。如今虽太平世,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如何敢只带着两百人出皇城?
“呵。”宫婢笑,“陛下怎会带两百人来含王府呢?怎么着,也该有千人呀!”
文萱闻言,身子一轻,面上浮起了几分笑意。既是君王带了千余人手,那这纸团上的字迹该是无稽之谈。
“有劳妹妹了……”知晓君王无碍,文萱即准备离去。
谁知,未等她走出三步,方才出言宫婢就凑到了她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