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臣 完结+番外 (神经不正常)
- 类型:GL百合
- 作者:神经不正常
- 入库:04.09
举子?
储良玉负手打了个官腔:“依含王的意思,孤是处置不得明鸢么?”
“是!皇妹正是这个意思。”
姚含嫣匆忙点头,姚怀远只觉己命休矣。
权臣结党本就遭君王忌讳,寻常人躲避还来不及,她的亲妹却赶着趟要自己去送死!
谋算着如何为自己开脱,姚怀远余光扫到了一个宫婢。
瞧那宫婢的面色似乎是来通传的。
曲肘轻撞含嫣,姚怀远眉间一抹笑意。
姚含嫣见状,忙道:“皇姊,狱外有人……”
“嗯?”转身打量宫婢,储良玉道,“所来何事?”
“回陛下,储尚书求见……”
不敢直面圣颜,宫婢埋头看地面。
闻说储雪衣来了,姚含嫣大喜:“邀储尚书进来……”
第13章 第十三章
“是,含王!”
宫婢闻声退下,储良玉挫败。
自天祭归来,她还没见过储雪衣,她过不去自己心头的坎。纵然阿远离世与雪衣并无多大牵连,她还是介怀雪衣曾请奏君王前往祈山祭天。
如今……
罢了。
想过如今二人的身份已不是姊妹而是君臣,储良玉低眉立在狱中,等储雪衣前来觐见。
储雪衣踏入狱门时,收获了三道视线。为首的从含王处来,那激动的神色引得储雪衣生出了一身不安。既是陛下素来亲近的含王都未能劝服陛下放明相出狱,那她一介罪臣进言的功效怕是更加微乎其微。
其次是来自君王的视线。
承着君王的视线,储雪衣只觉甚是熟悉,却又说不出熟悉在何处。或是祈山一行真的改了君王的性子……想着往日君王见她时总会先招呼她一声“雪衣”,储雪衣眼睛有些酸涩。
最后那道从墙角传来的视线是最让储雪衣惊喜,也是最让她惊讶的视线。那道视线的主人是名噪一时的右相明鸢。
偷偷地斜目看了明鸢一眼,储雪衣被倚在墙边的女子惊艳。
没了寻常那身绛紫的朝服,右相明鸢变得清雅卓然,白色的里衣垂地的青丝……一切都显得那般卓然不群。
当然,若是没有膝上的那些红梅便是更好了。
储雪衣在看姚怀远时,姚怀远也在看储雪衣。
姚怀远看储雪衣不如储雪衣看她那么认真。姚怀远只是习惯性的抬头,便恰好撞到了储雪衣的视线。
储雪衣还是老样子,有什么心事全写在脸上。虽然那无神的眼睛帮她掩饰了几分心绪,但若是遇到与其相熟的人,便是一眼就能将其看穿。
她也是来劝自己的原身放自己出去么?
勾唇想与储雪衣一记温笑,姚怀远暗叹,她的右相真是好手段。自己亲亲的皇妹与她亲昵也就算了,连她朝中的臣子也对其仰慕有加。
是呀!仰慕……
低眉回味着与储雪衣初见时其眸中的惊艳,姚怀远只得唏嘘,她却是没注意过明鸢还有副好皮相……
许是相识太早,反而忘了其生得好。
忽抬头望自己的原身一眼,姚怀远弯眉,自己那副皮相似乎也不差。
见明相竟是自顾自己的轻笑,储雪衣愣神片刻,赶忙敛袖将视线收回,匆匆行到君侧,依狱中三人品阶依次见礼。
“见过陛下,含王,明相……”
储雪衣略带愧疚的声音如加了黄莲的药,苦得储良玉满心泛酸。
“怎么寻到这处来了?”
低声压住储雪衣的话头,储良玉把自己的亲妹细细打量。
俩颊凹陷,眼睑泛青……一瞧便知近来遭了不少罪。
许是为自己的死讯操劳吧?
“储卿对令姊棺椁入皇陵一事可有异议?”
温声抛一个难题与储雪衣,储良玉幽幽地转眸望了姚含嫣一眼。
姚含嫣见状,心急如焚。
储大人此时来觐见皇姊,摆明是替鸢姐姐开罪,若是皇姊一直顾左右而言他,那鸢姐姐岂不是出狱无望了?
“臣正要说此事。”
储雪衣没被君王的开局扰乱心绪。
名将入皇陵,依臣子的身份而言,自当是死谏到底。奈何她不单单是臣子,还是那名将唯一的妹妹。更遑论早在她知晓阿姊待君王有意时,她就期许着阿姊与君王有个好结局。
如今,阿姊已死,君王又有要阿姊入皇陵的意愿,那她这做亲妹的若是不顺水推舟,委实无法告慰亲姊的在天之灵……
故而,亲姊入皇陵一事,她并不打算趟朝野中的浑水。
作为储家新任家主,她会一门心思辅佐君王将储良玉的棺椁埋入皇陵。
“臣以为,皇命不可违。既是陛下有要储氏良玉入皇陵的意思,这便是储家的荣幸。”
中规中矩与君王一拜,储雪衣低声道:“但臣今日来狱中却不是为了阿姊之事。臣是为陛下而来……”
“为孤?”储良玉多看了姚含嫣一眼,嗤笑道,“既是为孤而来,那便等孤将这狱中诸事处置妥当了,卿再与孤细言……”
“可臣有些话不得不说……”
跪地将头叩到底,储雪衣冷声道:“臣请陛下赐臣一死。”
“死?”轻笑出声,储良玉倒是没想过储雪衣会来寻她说这么句话,“若是要死,何不死在祈山脚下?”
“是。臣也愧疚未死在祈山脚下。”
清清冷冷地与君王回话,储雪衣一脸悲戚。
她没脸见君王,亦没脸见明相。祈山之行明眼人皆知晓,明相只是上书提了此事,最后办差却她储雪衣操刀。祈山一行,圣君转性,明相含冤,亲姊命丧,她这罪魁祸首早就不该活在世上。
但思及家中还有双老,她也只能忍辱偷生。
“臣有罪……”
“你这是怎么了?”
见储雪衣不断与自己摆脸色,储良玉眉间一寒。
雪衣在储府所学的礼法都还与教养嬷嬷了么?
“回陛下……雪衣只是想起了旧事……”
喃喃与君王回话,储雪衣魂不守舍。
她今日是来做说客的。众臣劝她前来,是希冀她即不惹怒君王又能说服君王放明相还府……
但谈何容易呢?
想过自己只能以君王与亲姊的旧情为饵,储雪衣哑着嗓子道:“雪衣只是想起了些许和阿姊有关的旧事……”
“旧事?”
知晓储雪衣在给自己上套,储良玉侧目地看了眼靠在墙面的奸相明鸢。
所谓大奸似忠,大伪似真,奸臣做到明鸢这般滴水不漏的境地实是人间罕有。
在脑海中重演着明鸢如何从皇女府的任人踩踏的谋士爬成一人之下的右相,储良玉冷不丁补上一句:“若是与明相有关,便不必再说了……”
“是。雪衣今日也不想提明相……”顺着君王的意思张口,储雪衣道,“陛下,雪衣想要上一壶酒……”
“这地界怕不是饮酒的好地方。”割舍不下相伴多年的亲妹,储良玉道,“还是以茶代酒吧……”
“谢陛下……”储雪衣皱眉苦笑,“微臣还有所求……”
被储雪衣眉间的苦涩刺痛,储良玉轻叹一声道:“说吧。”
“臣斗胆请陛下与含王、明相共桌。”
“嗯?”储良玉等着下文。
储雪衣将目光放空:“臣喜用四方的桌子饮酒。这四方的桌子,少一个人都显得清冷……更莫要论今日只是饮茶……陛下与阿姊亲厚,亲姊在世时,也颇喜与微臣家慈用四方桌子饮酒……”
“嗯……”被储雪衣勾起幼时的记忆,储良玉沉默片刻。
“即是这般,那便依雪衣都意思吧……”
想着日后与储雪衣这般相处的时机不多,储良玉索性由了储雪衣的心思。
闻君王应下同桌共饮,储雪衣暗暗在心里舒了口气。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只要陛下敢微微松一点口,那明相出狱便可计日而待。
储雪衣如是想着,待到梨木的四方桌入狱,狱中四人面色皆是一变。
“梨”取“离”。
君王怕是没有存放过明相的心思。
忧心忡忡地邀三人入座,储雪衣率先开言道:“陛下可还记得陛下埋在臣府中的桂花酿?”
“桂花酿?”姚含嫣伸手扯了扯储良玉的衣袖道,“皇姊小时还酿过酒?”
“嗯……”储良玉微微颔首,却觉得手中的酒器已然沉得拿不起来。
她小时可没酿过酒。
酿酒的是怀远,那个不怎么受宠,还有些贪玩的皇长女怀远。
小时那授书的夫子曾说过,世家女适宜琴棋书画诗酒花,至于酿酒之流的奇技淫巧,只有拿不上台面的小家小户才配操持。但世间又哪有那么绝对的事呢?
可叹,她这一世见过的唯一一次酿酒却是出自怀远……
储良玉沉浸在往事中,姚怀远亦是。
储府埋得那几坛桂花酿她一直没忘。
她记得那坛子是良玉阿姊替她在储府寻的,桂花是在良玉阿姊踩着梯子替她在储府采的,就连那封坛口的黄泥,也是良玉阿姊寻了府中厨头才讨来的。
那时,明鸢也在,雪衣也在……
今日,昔时四人却是只剩她与雪衣了。
“陛下,臣敬你一杯……”含笑与自己举杯,姚怀远借着明鸢的味蕾小酌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