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清澈尚红着脸争辩,却发现二人都已睡着了。他关上屋门,披着月色来到了明月阁中,呼吸着满室的墨香味,研磨提笔,眼中含笑一字一字写道:“君如明月,心向往之。”
☆、红叶谷
三人在涂清澈的家中休养了一阵,说也奇怪,他三人明明是慕容霜的伤势最重,但他的身体却恢复得最快。慕容霜摸着腕上的血玉环半开玩笑道:“玖少爷,你这家传宝贝果然神奇。”涂清澈看见血玉环也想起自己的碧玉箫来,只可惜它断成了两截,已再不能用了。
涂清澈让慕容霜画了谷中大致的地形图,又准备了满满一包裹的物什。等到三人动身去红叶谷时已经立春,到达之时正值春分。端木闻玖原本有些遗憾,觉得看不见深秋里那漫山红叶的美景甚为可惜,枉顾了“红叶谷”这样别致的名字,但是到达之时,反倒觉得来得正是时候。
泉水蜿蜒叮咚,猿啼鸟鸣,远远望去只见谷中一层层的青色捧着一团团的赤红。
涂清澈微微笑道:“只道这红枫树在深秋时节才会火红一片,却不知它将萌发出的嫩叶也是红色的,如此看来,这一谷的生机盎然比秋时的萧索之意更为可观。”
前面领路的慕容霜一直闭口不言,到了谷口在一块大石旁站定,他认真看着二人道:“咱们这一路可不是来看风景的,再往前每走一步都凶险万分,说不定我们此行会命丧于此,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你们是否真的要跟我走这一遭。”
寒风乍起,兽嘶鸟鸣。涂清澈禁不住一身寒意,他同端木闻玖一样,敛了神色,郑重向慕容霜点一点头。慕容霜自背后取下噬月琴,但见那黝黑的琴身形如弯月,发着极淡的寒光,血红琴弦在风中不断跳跃,不断地发出呼啸。
三人极小心地行了大半个时辰,紧张得汗直往下落。涂清澈细细看着脚下石草,分辨着其中痕迹,纳罕道:“慕容霜,这里有过暗器,但是又被拆除了。”慕容霜话中略微有些哽咽:“这里原本设有八八六十四道暗器,我年幼之时记不住路被伤了一回,他便把那些暗器都拆掉了。”涂清澈急道:“不对!这还有一些痕迹是新添的!快站住!”
涂清澈几步抢到慕容霜前面,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往前扔了过去。没有任何事发生,涂清澈不死心,又捡了一块更大的石块用力扔过去,依旧没有动静。慕容霜也捡起一块石头,运足气砸了过去。轰得一声响,前面炸出一道土坑,三人上前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那土坑中竖着一道道寒光闪闪足有三尺长的铁刺。
涂清澈蹙眉道:“这是双重机关。先在下面挖坑竖上满坑‘铁梳子’,然后在铁梳子上铺薄板,薄板上放霹雳火。人一踩上去就算不被炸死也被钉穿。”
慕容霜立刻说道:“我觉得这不是我爹设下的。”
“这双重机关做得好没道理,像是在纯粹地吓唬人”涂清澈蹲在坑前,伸手去摸那铁刺,又把霹雳火的屑沫放在手中来回捻着,“这机关像是新做的,这霹雳火好像在哪见过。”
慕容霜道:“是慕容舒!
端木闻玖道:“慕容舒为什么要这样做?”
三人疑虑重重,一路小心前行,前方分出两条岔路。慕容霜指着右侧那段路道:“先前并没有那一条路。”
涂清澈走到路头,蹲在路口仔细看那条路。只见那条路不远处有一个大坑,坑中半截土里埋着一些衣物白骨,看上去十分骇人。涂清澈道:“这把戏吓唬别人可以,却偏偏骗不到我。他故意做出人被炸死的样子,却忘了被炸死的人不可能尸骨全存,这般整齐。这慕容舒如此费尽心机故布疑阵到底是为什么?”
慕容霜看着涂清澈这样谈论自己的生父忽然觉得十分愧疚。他拍了拍涂清澈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多想。
两人跟着涂清澈又走了大半个时辰,这一路没有再碰上任何陷阱。端木闻玖背着涂清澈准备的大大包裹,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涂清澈心里过意不去,想自己背着却被他一口拒绝。他走在最后,渐渐地与他二人拉开距离,他汗流了一缸口渴得难受,忍不住开口道:“晚霜,咱们在此地转了有六圈了,莫不是迷路了吧?”涂清澈神色紧张,向他指了指慕容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端木闻玖只好点点头不再说话,咬着牙跟上去。
三人又走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了一个山洞,慕容霜伏在洞口大口喘息,面上已是大汗淋漓,他断断续续道:“幸好……没有走错……”
涂清澈失神望着来时之路,感叹道:“慕容老前辈的奇门遁甲之术已入神境,晚生佩服。”他的称呼从“琴痴前辈”换成了“慕容老前辈”,可见他是真心佩服。
端木闻玖只觉得他和这两个人走的不是同一条路,他们觉得这是一条杀气腾腾危机四伏的路,而他只觉得这跟负重爬山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茫然不解道:“涂兄弟何出此言?”
涂清澈道仔细看着来时之路,小心翼翼地道:“我们方才走的是一个八门阵。这八门阵,以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之序交叠环旋,自休门进,自开门出,共八圈千步,走错一步,即永困其中。我们方才走过来的路,虽然像是在绕圈圈原地打转,但却是一步也不能走错。”
端木闻玖此刻才觉得惊险,不禁后怕起来。慕容霜向涂清澈道:“多亏来前画了地形图与你推敲了这阵法,我已有很多年没有走过这条路了,若不是提前与你推算了步数方位,恐怕我们进不来这里。”
端木闻玖感叹道:“不知涂伯父与我爹是怎样进得此处?”
涂清澈蹙眉道:“此阵虽然绝妙,倒也不是无法可解,只是解起来很耗时力。现在想来,我爹去年有一月时日是将自己关在屋内钻研阵法,或许就是为了破这八门阵。”
三人又歇息片刻,往那洞穴中去。洞穴初始狭长,冰凉阴冷,阴暗潮湿,不料却越走越宽敞,出现了五个连环洞穴。慕容霜止住二人脚步,飞身在墙壁上来回几个翻腾,噼啪几声响动,黑暗中晃起几点光火,灯火越来越亮,顷刻洞内通明如昼。涂清澈与端木闻玖愕然环顾,但见此间乃是一处幽深溶洞。溶洞高有五丈,前端石幔宛似一帘帷幕倾泻而下,石花石柱石笋参差叠应犬牙相接,景态万千形状各异,好一副瑰丽奇景。再看那五处连环洞穴,五洞连环,环环相套,穴顶刻着遒劲凝重的五个篆字,“贪”“嗔”“痴”“慢”“疑”。
两人跟着慕容霜自“贪洞”穿越进去,一直走到了溶洞尽头。溶洞尽头有一颗硕大石笋。石笋后面有一张滴水做成的帘幕。慕容霜纵身跃过水帘,涂清澈紧跟而入,待端木闻玖进得帘后,前襟发上已沾湿一片,涂清澈只发端顶了几粒水珠,慕容霜却是滴水未沾。水帘后是一个人为斧凿的圆形山洞,端木闻玖心中暗自嘀咕,与其说这是一个住所,倒不如说这是一座坟墓,他见慕容霜神色不常,心中微动,张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涂清澈晃着火折想看清洞内情况,但火光微弱无法看清。他不敢贸然向前,自包裹里取出一柄铁杖,细细敲打着山洞墙壁和脚下。这时只听轰隆隆的巨响,山洞内突然出现两堵石墙,像一个石门一样,渐渐并拢合起,将三人关在了洞外。
石墙关上后,涂清澈才发现,这的确是一座石门,门上不仅有雕刻还有石头做的门环,在门的正中,还刻着一朵含笑花。他回头看向慕容霜,慕容霜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帮不上忙。涂清澈又仔细研究起这个石门来,他来回走了几遭,最终把脚步停在了那朵含笑花上。含笑花一般有六朵花瓣,可是这石门上刻的这一朵,只有五个花瓣。涂清澈手摸着那花瓣想了好久,忽然起身道:“也许我们该去方才的那五个洞里转转。”
☆、五连环
三人重新退回溶洞里。涂清澈在“贪洞”里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慕容霜指着南面一张形似桌案的石笋道:“这里之前好似是一根石柱来着。”涂清澈上前端详,只见那圆形石笋笋身有五道长条状的洞孔,笋案中间凹下去一块,南边还有一道碗型的园洞。涂清澈道:“这块凹下去的方形似乎有些蹊跷。”他说着便将手往那凹处按去,吱呀咯咚,涂清澈只觉手掌一阵疼痛,想拿起手来已是不能,这时有五本书册从笋身那五道长孔中弹出来,涂清澈大叫道:“我的手被吸住了,快看那书上写些什么。”慕容霜和端木闻玖慌忙将那五本书捡起翻看。慕容霜翻开一本红皮书册,边翻边道:“这是一本琴谱,这琴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只是这里面的曲子……这些曲子委实奇特……”涂清澈用另一只手翻开一本白皮书:“这一本是本食谱。”端木闻玖翻到一本黄皮书,他面上通红也不说书上写了什么,只是急忙扔在一边,又捡起一本青皮书,他边看边道:“这是一本武功秘籍,上面都是一些口诀要义,我看不太懂。”涂清澈将食谱丢在一边,又看那黑皮书,那黑皮书是一本医书,他随意翻开一页扫了几眼,却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他只顾看书,却忘了左手仍陷机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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