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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儿 番外完结 (YY的劣迹)


  除了被许宁罚抄的那一次,段正歧是许久没写这么多字。因为情绪激动,他写到最后字迹都有些散乱。段正歧停下笔,等着风把墨汁吹干。他没有抬头,因此不知道许宁现在是什么表情。他觉得自己好像真把心脏剖出来,盛在了许宁面前一样,任由许宁轻轻一捏,都可碎了烂了,化作焦泥。
  他踌躇难安地等待着,眼前突然伸过一双手,仔仔细细地抚平纸张的褶皱。
  许宁收起风干的纸,小心翼翼道:“这大约是我收到的第一封情书,也是最后一封。等到百年以后,我要带着它一道去彼世黄泉,作为我们下世相认的依据。如果到时你喝了孟婆汤忘记了我,我便把你的‘这颗心’揪出来,放你面前,与你好好对峙。”
  他说这些话时,手温柔地抚过段正歧的字迹,再抬头看,却只见段正歧傻愣愣地,难得显出一份怔然。
  “怎么,你只许我这一生,下一生不给了吗?”
  段正歧喉咙滚过一道火热的沙哑,用力将许宁搂在怀里。好像小时候那样,许宁还是他的大树,他的根系和生命与之紧紧相缠,不分彼此。
  许宁一下一下抚过段正歧有些微硬的短发,感慨道:“若有下一世,我一定要第一时间找到你,不再弄丢了你。若是我们能活得轻松惬意一些,就更好了。”
  段正歧却想,若有下一世,该轮到他来照顾许宁,做他的老师,他的依靠,将许宁安安稳稳收拢在羽翼之下。即便风雨磨难,也总有自己庇护。
  许宁是在第二日送别段正歧回的上海。
  那一日云卷云舒,狂风时而作乱,将落叶吹起犹如萧沙。许宁顶着大风送段正歧出了门,两人拥抱告别,又目送他登车远行。
  他看着那车消失在路尽头,心里却一直记挂着段正歧的身影。
  这一去上海,不知又要掀起几番波折。然而他的哑儿已然成为参天大树,能够一力承担风雨了。但若是可以,许宁宁愿他永远是那个在后院拔摘月季的野孩子,不用顶着这么多风雨,不用面临那么多磨砺。他久久伫立,不舍地怅望着。
  十月底,冯玉祥攻克西安,解城下之围;十一月初,北伐军攻下南昌,孙传芳主力尽灭。至此,南北大致以长江为界,隔山川而对峙。
  北洋军阀气数已尽,却依旧垂死挣扎。
  十二月一日,张作霖身穿礼服于北平祭天,宣布就任“安国军总司令”。而他就职后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宣布“讨赤”,直奉联军南下,反攻北伐军!
  而段正歧,自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第79章 耳

  十二月,金陵的梧桐已经片片枯黄。
  当年法国传教士带来梧桐树苗,如今已经亭亭玉立侯立道旁,大树成荫。许宁喜欢站在梧桐树下,看着时光从青绿变作金黄。身边的人投其所好,又引进了两万棵法梧树苗,来年春天就要栽下了。可要等到明年的春日,还先得熬过今年的深冬。
  “阿欠。”
  即便已经预先披了一件大衣,许宁出门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冬意。寒风从袖口、领口,见缝插针地钻进来,即便他已经把扣子系到了最上的一个,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身旁的孟陆立马给他递过一件大裘,黑色的熊毛裘衣,皮毛厚实,手感柔软。
  孟陆说:“这是将军前些日子在秦岭猎到的黑熊,剥下上好质地的一张皮毛,特地叫人送回来给您做了一件皮衣。”
  许宁将大裘披在身上,果然觉得暖和了许多,熊毛蹭在他的颈脖处,暖暖痒痒的,就像每次看段正歧寄回来的信一样,一边宽慰一边又忍不住思念。
  “他还在陕北?”
  许宁忍不住问:“前阵子不是打过秦岭了么?”
  最近战局紧张,北伐军与军阀党派你来我往,交锋不断。于是兵力尚足,又骁勇善战的段正歧就成了一块好用的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许宁最近几次听到他的消息,段正歧不是正在往湖北赶,就是在去浙东的路上,在全国来往犹如游击战似的,没有片刻消停。
  江南一代孙系剩余的势力,早就在左派和段正歧的联手下尽数覆灭。孙传芳只能一路往西北撤退,苟延残喘。现在唯一还有实力与北伐军相搏的,就只剩下张作霖的奉系军队了。
  想起这个,许宁的眼皮跳了跳,总觉得不安。
  “马上就要阳历新年了,他还回来吗?”
  “这……”孟陆犹豫道,“恐怕要看情况,先生可要写信给将军问一问?”
  许宁摇了摇头,不想拿这点小事去叨扰在外水深火热的段正歧,他紧了紧大裘的衣领,走进了寒风之中。
  今天许宁出门,是有一件要事。当然平常他也是忙地不停轴,但是那些都远不如今日的事重要。
  段公从天津转移到上海,又从上海转移到金陵,许宁今日就是特地来接驾的。他带着一队人,在车站门口侯立许久,怀揣着一肚子要见家长的紧张感,有些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等待的时候,便由孟陆买了几份报纸来打发时间。他们虽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但是总不如这些灵通的新闻业人士掌握得全面。
  许宁刚翻了几下报纸,眉头就轻轻蹙起,孟陆凑过去一看,看到大大的“汉口”两个字,顿时就明白他为何不开心了。
  自从金陵之后,各地都想效仿接管租界的管理权,尤以汉口、九江两地为盛。汉口,左派组织了一支工人义勇队,与租界里英水兵互相对峙,时不时就引发几场冲突。许宁今天看到的这些报纸,显然又是报道伤亡消息的。
  有学生带着学校宣讲队队员在租界界外讲演,遭到英水军的阻止,双方发生争执,英水兵用刺刀直接刺向群众,又导致三十多人的伤亡。
  三十多人。
  许宁看到这个数字,就想起今年三月份在北平的那一场冲突,鲜活的生命一夜之间变作浮尸,其中血淋淋的现实,又怎是一两个数字所能概括的呢?
  想起三一八北平惨案,许宁又想起他的学生方茹生,不知他跟了他叔叔去了广州,现下可还好?
  “先生,先生。”孟陆在旁边提醒道,“人来了。”
  许宁蓦然抬头,便看到前方车站走出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黑发间掺杂着几缕银丝的老者,他双眼精光硕硕,即便年迈,走起路来也是步履生风。这位老人眼睛一张望,就看见了许宁,在许宁迎上去时,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道:
  “你就是许元谧,我儿的心上人?”
  许宁一愣,看向站在段公身边的章秋桐,章秋桐斜眼望天,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
  偏偏段公还在很感兴趣地盯着他,许宁只能硬着头皮,拱手道:
  “许宁,见过岳丈大人。”
  段公先是一顿,随即哈哈大笑。
  “好啊好,没想到我也有替那小狗子做岳丈的一天。走,带我去你们新房,我要好好与你絮叨絮叨。”
  许宁没想到这位三造共和的人物竟然是这样的性格,他只能一边挂着笑脸,一边头脑僵硬地为岳丈带路。直到回到段宅,许宁也不明白,段公是怎么发现他和段正歧的关系,又怎么会是这样一幅态度?
  不等他旁敲侧击,老者已经先给了他答案。
  “这件事,还是正歧写信亲自告诉我的。”
  段公说:“这小子,一上来就开门见山,也不给我时间缓缓。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他的惊吓。他知道我要来金陵,还提前警告我不准为难你。小狗崽,真是越大越目无尊长。”
  许宁见他说话时还笑意妍妍,稍微放下一颗心来。
  “我与正歧是两心相悦,自然也希望得到长辈的祝福。正歧向您写信,大概是希冀能得到您的理解吧。”
  段公却摇了摇头:“我不能理解还能怎么,难道要逼迫你们各自成家,生儿育女吗?不说他,就你,你肯吗?”
  见许宁坚定地摇了摇头,段公笑了。
  “既然如此,我何必做这个恶人。年轻人的事由年轻人自己把握,我既已经退下,还管你们这么多做甚?”
  许宁心怀感激,诚心诚意地给段公敬了一杯茶。
  段公笑了笑,接过。
  “这就当是新媳敬的茶了。”
  许宁扬眉,想着等段正歧回来,也让槐叔喝一杯“新媳妇”敬的茶。
  两人闲谈间,陆陆续续有段正歧的下属走进来,跟许宁汇报情况。段公看着这一幕,有些感慨道:“你们俩不仅似夫妻似师生,在公事上也如此信赖默契。真让我想起当年又铮还在的时候,他也是如同我的左膀右臂一般,他一走可是生生断了手足啊。”
  “徐树铮将军?”许宁听他提起这个名字,道,“听说是徐将军从小将正歧带大,也是一把手将他提拔到现今的位置。”
  “可惜又铮走得早了些。”段公遗憾道,“如果他还在,看到当年的狗崽子如今的威势,不知该多欣慰。”
  “再过半个月,就是徐树铮将军忌日。”许宁说,“段公若不嫌弃,请允许我代替正歧,为将军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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