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样的情况,云彧几乎连呼吸都要停了。
看到云彧害怕的样子,源王却突然哈哈笑了。
“你平日那般胆大,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嘛,不过别怕,今日不会这样的,我答应了人,要将你送给他玩一段时间,等他腻了,我们再说。”
答应了人?
答应了谁?
云彧心中狐疑,但得知今日不会有那样的境遇,心中也是略松了些,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到东南面的树林中,传来了异动。
他抬眼看去,却是一时惊呆了。
原来那处丛林前,赫然站着凤离天的身影,此刻他却比之前狼狈了许多,不但马匹不见了,身上还多了几处伤痕,此刻正单手擒剑,和几个侍卫厮杀着。
云彧心中一急,就要上前,却被源王伸手过来,一下便抓住了他的颈项。
“别动。”源王阴测测的声音传来,他手下微一用力,云彧顿时动弹不得。
“皇兄,我那绊马索的味道如何?”源王的声音传入凤离天耳际,凤离天却无法回答,只能全力和几个侍卫厮杀。
“既然要对你下手,你又是出了名的精明能干,小弟自然是要做好万全准备的,”源王的话语在整个空地上空回荡,“林中不但有绊马索,还有陷阱等物,算皇兄你运气好,若是遇到了其中几个陷阱,只怕这时候,人都不能囫囵了。”
凤离天咬牙,继续厮杀。
他身子修长,举手投足间有飘逸灵透,看起来便颇为好看,纵然此刻身上衣衫狼狈,却也掩盖不了那潇洒风流的事实。
源王往往最恨的,就是这点。
不管在什么时候,凤离天展现给人的,都是一种央央大气的气度,见过他的人,没有一人不认为他是真正的天子骄子,皇家贵胄。
而他,不过因为晚了两年,又不时嫡出,便日日被这人压在身下,时刻不能逃脱这人的阴影。
所幸,这种日子,今日便要结束了。
源王目中闪过一抹冷色。
“皇兄又何必负隅顽抗,这里的情形,你看的再清楚不过了,你纵然有一拼之力,但我这里还有七八个侍卫没上呢,若是一拥而上,只怕皇兄你也没法抵抗吧。”
凤离天一咬牙,狠狠几招击出,将那几名侍卫逼的退了两步,他才收剑揽在身前,冷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源王轻轻一笑,双腿使力,那马匹便缓缓向前几步,云彧被他掐着脖颈,也不得不跟了上来。
“既然定是必死之局,皇兄又何必负隅顽抗呢,我们这样的天家贵胄,就算死,也要体体面面的不是,若是皇兄愿意,小弟答应皇兄,给皇兄一个体面的死法,同时皇兄的手下,小弟也绝不刁难,如何?”
凤离天看了一眼落在源王手中的云彧,眼中闪过一抹心痛。
“你如何能保证,做到你说的一切?”
听那话中,竟有首肯之意,云彧心中一急,“不可!”
话没说完,源王手下猛一用劲,云彧顿时觉得脖颈处一紧,几乎连空气都无法呼吸,同时听到源王冷冷的声音。
“给我闭嘴!”
等云彧安静下来,源王才微笑着说道,“你若是不在了,这天下,迟早都是我的,既然都是我的臣子,且他们既然都是有能耐的人,我又何必自毁长城呢,皇兄你想想,可是我说的这个道理?”
凤离天静静听着,突然一扬眉。
“既如此,临走之前,我要弄明白一件事。”
源王心中一喜,眼前这人颇为不好对付,这许多年来让他吃了多少苦头,若是能让他自行了断,却是最好。
“你说。”
“今日之事,你是如何能安排到这般缜密的?”
凤离天的眼神,微微一扫刑跃虎。
源王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皇兄想知道这事啊,这也正常,本来也该告诉你的,毕竟走也要皇兄走的明明白白嘛。”
说话间,他手下猛一用劲,云彧只觉的一个大力推来,自己就从马上跌了下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草地,云彧猛一咬牙,却在下一瞬,整个人也不知被谁接了个正着。
他抬眼一看,原来抱住自己的人,竟然是刑跃虎。
“刑将军一直都只是父皇的人,你我兄弟两人,私下对刑将军做了不少功夫,却都没能让刑将军松口,因此皇兄你也没怀疑过刑将军吧?”
一边听着源王的话,云彧一边挣扎着要离开,却那里能挣脱的开来,一时竟被牢牢的束缚在了刑跃虎双臂之内。
“没想到这位刑将军竟是个情种,他六年前游历天下,曾经到过端阳,而就在那次游历之中,对端阳一位美人一见倾心,从此刻骨铭心,日夜不能忘怀。”
“但那位美人身份高贵,他当时身如草芥,自然不敢妄想,后来来到我东钟,机缘巧合下,竟然投军后立功升官,也成家生子,本来这段青涩的感情以为已经忘怀,没想到,那位端阳美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来到了东钟,还成为了他有可能企及的人。”
听到这里,云彧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只是还不大敢相信。
“他颇为高兴,想着终于能一亲芳泽了,没想到,这位美人竟然攀上了高枝,一下又从草泥变成了云雀,就算他不嫌弃他是二手货,却也没办法到手了,这让刑将军心中如何能好过。”
“等到又见了这位美人两三次,刑将军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思,要想让那云雀成为笼中鸟,他也必须有所取舍,因此才投靠了本王,因为只有本王,才能让他最后将那云雀变为自己所有,因此,太子哥哥,一切你都该明白了吧?”
第40章 绝境
凤离天确实明白了。
原来是刑跃虎早就对云彧虎视眈眈,只是一直没能下手,而云彧若是在其他人手中尚好,他总有得偿心愿的时候,但若是和他在一起,只怕刑跃虎这辈子都不能一尝夙愿了。
没想到……
凤离天眼睛在云彧面上一扫,心中却是微微一叹。
而云彧早被源王所说的一切弄的惊呆了。
这一切……竟然是为了他?
他正在呆愣间,突然看到了凤离天的眼睛,心中便是一痛,同时忍不住叫了出来,“我不信!”
“我不信,若这一切是真的,当日……当日在洛侯府上,他大有可能将我带走,你却没有,因此你刚刚说的一切,我不信!”
刑跃虎粗犷的声音响起。
“那时我没想到,后来我才明白。”
当日,刑跃虎没想到,自己对云彧的执念竟如此之深,他本以为自己对宝剑名刀更为动心,谁知当日拿了刀剑回去,睡梦之中,却都是云彧的影子,才明白了过来。
但他做事不拘小节,想着也就一晚,自己之后能占有云彧也就是了,反正都是男子,也用不着讲究名节,却不想那日之后,云彧竟攀上了太子,自己的一番心思,也就竞相化作流水。
太子,他是惹不起的。
心头的那股火气,便是压了又压,但没看到云彧一次,那股冲动极又要长高一截,知道那日,云彧撞了他一回,当那软玉温香从他怀中离开,心底那种深深的怅然感,让刑跃虎终于下了决心。
他也是过来人,知道凤离天看向云彧的眼神,代表着的是什么,或许时间一长,凤离天会对云彧逐渐失去兴趣,但他等不起。
他心底的那团火焰,已经快要将他燃烧殆尽。
既然如此,就只能搬倒凤离天了,而整个朝廷上下,能和凤离天对抗的,也就只有源王一人。
源王生性喜好渔色,其对云彧有野心,刑跃虎也是知道的,但无论如何,以源王这方面的作风,自己也能喝口汤。
因此,刑跃虎便在那日之后,攀上了源王。
从而才有此刻,凤离天等人的危局。
刑跃虎说的不清不楚,但他这样一说,在场的知情人,便都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我害了你……”
云彧低低说了一声,心中却已经打定了一个主意。
“放手!”他偏过头来,冷冷的看着刑跃虎,话语中充满了冷冽,刑跃虎一愣,双手却是不自觉的一松,下一刻,云彧已经落到了地面上。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缓步往前走去,站在凤离天面前。
“是我害了你。”
看着云彧悲切的双眼,凤离天却是淡淡一笑,“别傻了,他们动手,为的是权势,不是你。”
云彧一愣,心中愧疚却更甚,“但若是没有我……”
“若是没有你,源王也会想出其他办法,他盯着我这个位子久了,心早就野了。”凤离天的态度,依旧温和,“你不过是不巧被他拿来利用罢了,不关你的事。”
云彧只觉心中酸涩难耐,心痛之间,眼角一颗泪珠,悄然滑落。
凤离天轻轻一叹,“别伤心,事情还没完呢,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些路不坚持下去,是不知道结果的。”
云彧一愣,凤离天却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手来,轻轻抹去了云彧脸上的泪痕。
他们这厢对话,源王却冷冷看着,也不知为何,心中却是不舒坦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