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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昏君 (车厘子/四时江南/江南四时/樱桃/认真脸)


追兵到了!
我回身就是一刀,将一名士兵斩落马下,阿凤更一顿猛踢,将想要靠近的士兵都远远地踢了出去。追风本就是烈马,谁若想靠近它,它管对方拿着什么武器,统统又踢又踩,更有数人大骂一声,豁出不逃了,从地上捡起刀剑,转身向追兵扑去。
一时间,城门处这狭窄逼仄的所在竟成了一处战场,众人之中奋战者有之,合力撼门者有之,更有几名尚在马上的骑兵不顾身受重重箭伤护在我身前。城门的机括在厮杀声中发出沉闷的声响,我一刀砍掉一颗头颅,回过头,城门终于敞开一条足够宽敞的缝隙。
哈丹大声道:“十一,走!”
拉开城门仿佛已用尽他全身的力气,这一声大喊声音嘶哑已然破音。我掉转缰绳行至门前,箭雨又至,我一边挥刀格挡,一边对哈丹伸出手:“上马!”
哈丹两臂抱紧椽木,用力之猛,双脚下已踩出个深坑。见我伸手,他缓缓摇头,嗓子已然说不出话来,用口型道:“走!”
我怎么能走?说好了同生共死,我怎么能走!
我驻马不前,身子前倾,再歪半分就要摔在地上。我一定要他抓我的手,跟我一起走,若他不从,我一人苟活,余生又有什么欢喜?
僵持不下,追兵近在眼前,然后哈丹余出左手,缓缓向我伸来。
他一松开,沉重的城门骤然往前窜了一下,好在其余人度气稳住,门才没有合上。我顾不得了,一手抓紧马缰,一手伸向哈丹。然而就在我与他指尖即将交叉的刹那,他突然徒手抓住一支向我飞来的羽箭,反手插在马臀上。
“阿凤,走!”
阿凤迈开四蹄,一路狂奔,我死死拉着马缰也拦不住它的去势。几乎就在我逃出城门那一刻,沉重城门轰然关闭,哈丹留在了城里。
我做了个梦。
我知道这是梦,因为我还在宫里。那是宫里的春天,御花园里的桃花开了,粉嫩嫩的一片,妃嫔们手捏丝帕相携出来赏花,殷燕宁也带着我们这些皇子到花园来,以桃花为题,题诗作文。那时石英的长姐刚嫁与我的四哥,夫妻俩琴瑟和谐,同来宫中谢恩,也带上了石英。石英比我小两岁,他们有心叫他与我这个嫡长子交好,于是叫我们一起玩。可我们玩不到一起去,他拿着个小木板在地上刨坑,我坐在池塘边,看桃花被风吹落水中,就这么看了一下午。
然后殷太傅来了,他向我问了好,却抱起了石英。
殷燕宁的姑姑嫁给了石栋将军之子,石英则是石栋将军之孙,两人有姻亲,故而格外亲厚。殷燕宁对我总是淡淡的,若即若离,对石英却十分宠溺。他抱起石英,唤他的小名,问我们下午玩了些什么,石英糯糯地答一句,他赞一声好乖,还走去给石英拿糖吃,都走出一步了,才回过头,像刚想起还有个我似的,尴尬地问:“十一殿下也要一些吧?”
我没说要,没说不要,殷燕宁自己讨了个没趣,走了。石英转过头,歪着脑袋看着我,我摸了摸鼻尖,说了我俩之间的第一句话:“你喜欢吃糖么?”
石英说:“不喜欢,娘们兮兮的。”
他一点都不糯,都是装的,我觉得他跟我一样,心里还有点反感殷燕宁。他后来会对殷燕宁那么亲热,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过我怎么能想得明白呢?我们从来不是朋友,他是功臣的孙子,我是嫡长子,我们做不成朋友。
我醒了过来。
明明不是噩梦,我却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摸摸身边,半边床铺空荡冰凉,那个总将我搂在怀中的人今天不在了。我闭上眼睛,片刻之后,记忆涌了上来。
我问身旁的军医:“朕睡了多久了?”
军医拧了帕子为我擦脸,边擦边道:“回陛下,您回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抬手挡了帕子,只觉身心俱疲,胃中烧灼着一团火,疼痛不已:“有多少人回来了?朱……朱副将回来了吗?”
哈丹他们身为狄族,在我军中行走不便,所以通通换了汉服,用了汉名。哈丹不知该取个什么汉名,就干脆只用我的姓,叫大伙喊他“朱副将”,我俩还曾为此事开玩笑,说这叫“冠夫姓”。
“朱副将没有回来,”军医支吾道,“咱们的人回来得也不多。”
我的心已然沉了下去,手臂挡在眼前,疲惫道:“不多是多少?五千人出征,回来得可有十分之一么?”
“连……连陛下在内……”军医小心翼翼地说,“有三十五人……”
三十五人。
五千人出征,回来的只有三十五人。
我的胃一阵翻腾,陡然喉间一腥,竟是腹中鲜血翻涌上来。我咬牙吞下这一口血水,翻身下床,军医赶来扶我,被我踉踉跄跄推了出去。
我掀开帐帘,跌跌撞撞走出帐外。军营中从未有过的萧索,主将率兵出征,副将刚刚战败,身为他们拥护的帝王,我竟是伏在马上,昏迷着被驼回来的……我军士气已然跌进低谷。
我强迫自己走得稳些,攻城虽惨败,但我不能倒下,更不能躲在军帐里。我叫军医前面开路,带我去军医帐中看望伤兵,一路所经之处,虽人人对我跪拜,但神色各异。军医帐中挤满了伤兵,士兵遍体鳞伤,个个都是拼了半条命才能逃回来,一见我便涕泪俱下。我将他们一一安抚,又嘱众军医好好照顾,掀开帘子,向外走去,守备徐庶迎面上来道:“陛下,花洲城中遣使者送来书信一封。”
我接过书信,打开,石英一笔臭字,语气却不可一世。
我读了三遍,确定其中没有“狼王”“哈丹”等字眼,才轻出一口气,将书信对折。
“敌方主将劝朕投降,并给朕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若朕不降,他每天杀十名俘虏,若杀完再不降,他便要兴兵出城,踏平我军大营。”我抬头环望四周,众将士瞬也不瞬地盯着我。我两手交错,一撕,再撕,缓缓将手中劝降信撕成碎片。
“朕若降了,对不起死在城中的兄弟,更对不起此刻于安明、建州拼杀的将士!”我大声道,“此番我军虽败,但朕在此立誓,绝不会让兄弟们的血白流!朕誓死不降,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军营中响起冲天的呐喊,将士们异口同声,仿佛要就此吐尽胸中一口浊气。我的目光与人群中的一道交汇,撤离,而后转过身,独自往主将军帐走去。
不多时,身后有人快步赶了上来。
我没有回头,却知道这必定是刚才那人,于是问:“何时回来的?”
“回陛下,”夏炎道,“今晨方至。”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我军自起兵之日起,粮草就一直是个大问题,因此孟士准师徒秘密前往各地筹措粮草,更兼联络各地故旧,以助我来日可顺利回京。前几日夏炎刚运了一批粮草至军营,一同送来的书信上说,他不日也将返回。若不是刚刚在人群中见到他,我几乎要将这事忘了。
夏炎道:“臣一回来便听说我军吃了败仗。陛下,恕臣斗胆一问,狼王果真身陷城中了么?”
我点点头。
“那狼王他……”
“还活着。”我瞥他一眼,淡淡道,“朕知道他还活着,而且石英很可能没有发现他的身份。否则擒住狼王这么好的筹码,他既可以要挟我,又可以要挟草原,怎会在劝降信中提也不提。”
夏炎点头道:“吾皇圣明。只是今晨,殷首辅已将陛下战败的消息通告各府县,这个,倒是瞒也瞒不住了。”
我冷笑一声道:“他们占尽天时地利,却直到现在才打一场大胜仗,怪不得他迫不及待要通告天下。再不打胜仗,只怕军心就散了。”
“营中此刻兵力薄弱,陛下可要召魏铎将军率兵回援么?”夏炎问我。
“不必。”我道,“朕猜石英城中人也不多,否则直接打过来就是了,何必叫朕投降,又何必拿杀俘来威胁朕。朕会修书一封,叫魏铎稳定军心,继续攻打安明、建州两地。花洲一事,朕自有办法。”
“是何办法?”夏炎急问道。
我停下脚步,转头打量着他。夏炎被我看得很不自在,退后一步,恭敬地低下了头。
我问:“夏炎,你拜孟卿为师,不惧杀身之祸与他逃离流放地,多年来东奔西跑也未尝有一声抱怨。当日朕讥你前程远大,你告诉朕乃是为万民福祉。朕今日再问你一遍,你果真没有一丝功利之心么?”
夏炎周身一震,像是不知如何回答,头埋得更低了。
我知自己正戳在他心头,继续道:“追随孟士准为师,赌注虽大,赢了却是一本万利。你于诗文上天资平平,走科举之路势必无望,又不愿一生籍籍无名,所以冒险拜孟士准为师,与他一同找寻朕。若朕有朝一日回到京城,你便有了拥立之功,入朝为官不在话下,平步青云也未可知。”我顿道,“朕说得对吗?”
夏炎不答,然而脸色发白,显然被我说中心事。这不奇怪,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孟士准与我多年君臣,我还能信他目的纯直,夏炎?呵。
“人各有志,你能豁出命去,出人头地,也不失磊落。”我缓缓道,“既然你想立功,朕这里有一份天大的功劳,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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