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成被那钻心彻骨的剧痛折磨多时,并没有听清那些伤人的话,他颤抖着掏出银针,连刺七穴,又拿出一枚药丸服下,才算压制住了毒性。恢复意识,冷霜成静静望着温子玉离去的方向,泪水无声滑落……
第二天,温子玉算账出门时,另外两人早已是整装待发。只见冷霜成面色如常,没有半分中毒之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但嘴上还是不饶人:“没事了?看来温某还低估你了。”
“温子玉!你够了没有!”灵枢气愤不过,当即便要与他理论一番。
冷霜成见此,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并将他抱上马背,自己也上了马。
三人继续向京城而去。一路上,大家同吃同住,却未交一语。所幸接下来的行程尚属顺利,没有再遇到黑衣人。
三日后,一行人来到进京的最后一站——京郊桐花驿。一夜过去,依旧是冷霜成最早起身,吃罢饭,见天色尚早,遂独自一人去驿站后园散步。
“救命!救命!”
谁知,冷霜成刚进后园,便见一人满地打滚连呼救命。近前一看,只见此人面目肿胀,口吐白沫,颈部有几个血点,看样子是被毒蛇咬伤了。
冷霜成割开伤口,吸出数口毒血,那人情形却未见好转——身体抽动的幅度越来越小,眼皮也在慢慢往下沉。
眼见情况危急,冷霜成连忙背起那人来到自己房间。此时灵枢与温子玉俱在房内,见此情景,忙上前问:“这是怎么回事?”
冷霜成用嘴唇回答:“他被毒蛇咬伤,我必须马上救他!”
说罢,冷霜成将那人放在床上,连刺数针,见他脸色好了一些,轻轻舒了口气,提笔开了方子,交给灵枢:“去抓药。”
“我……”灵枢面露难色:“进了京城才有药铺,可我又不认识路……”
于是冷霜成又将方子递给温子玉。温子玉冷笑一声,并不接过:“冷神医,你确定要温某去抓药?”
“怎么,你不是最恨见死不救么?”冷霜成还未开口,灵枢便出言相讥。
“不错。”温子玉抬头看向屋顶:“可是呢,最近这里不太平,万一……”
“光天化日,我就不信他们敢在官家驿站下手。温子玉,就算你再讨厌我冷霜成,也不能拿病人的性命开玩笑。再不去抓药,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灵枢将这番话转述于他,温子玉接过方子,依旧没有动:“如此也算是知错能改了。不过京城的药价很贵,温某囊中羞涩,怕是爱莫能助。”
“温子玉!你……”
灵枢气不过,正要与他理论一番,却被冷霜成拦住,提笔写道:“你要多少银两?”
“三十两。”
“温子玉!你趁火打劫!”
冷霜成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静而语:“拿三十两给他。”
灵枢不情愿地找出三十两银子给了温子玉。温子玉拿了银两和药方,出了前门左右一望,又绕到后门重新进了驿站。
冷霜成看看床上的病人,对灵枢道:“等温子玉回来,就可以拔针了。”
“哼!”一提温子玉灵枢就没好气:“他最好永远也不要回来!”
“先生?”
突然冷霜成脸色一变,将灵枢护在身后,警惕地望着屋顶。
“轰”的一声,屋顶洞开,一伙黑衣人从天而降,为首那人纵声狂笑:“哈哈哈哈,冷霜成,这回可没人能救得了你!给我上!”说罢,带头向冷霜成杀去。
“完了,完了,死定了……”灵枢绝望地闭上眼睛。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温子玉再次现身,众人一见是他,立即调转矛头,围而攻之。
“温子玉?”灵枢仍未回过神来:“他不是去买药了么?”
“小心后面!”温子玉突然大喊一声,二人回头急看,床上竟还有一名黑衣人!
然而,这名黑衣人却没有攻击冷霜成,而是举起了刀,向着床上的病人砍去!
“住手!先生不要!啊——”
“冷大夫!”
在二人的惊呼声中,冷霜成扑到床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病人,钢刀落下,霜白色的衣衫瞬间被血染红。
他竟然……
温子玉震惊了。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这个三日前还被自己称作“杏林败类”的冷霜成,竟会为病人挡下那一刀!
难道,他不知道这是敌人的诡计吗?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会没命吗?
可他竟然没有半分犹豫。
温子玉看着那片刺目的鲜红,心中一阵刺痛,仿佛那一刀是砍在自己心上一般。
“啊!不要!”
灵枢的尖叫声将温子玉从震惊、难过、自责、悔恨交织的情愫中唤了回来,只见那名黑衣人再次举起钢刀,马上便要砍上奄奄一息的冷霜成。
温子玉上前结果了黑衣人,握住冷霜成的手不住呼唤:“冷大夫,千万要撑住啊!”
冷霜成艰难地睁开双目,嘴唇翕动两下便又昏死过去,被温子玉握住的手无力滑落。
“他说什么?”看着眼前苍白虚弱的冷霜成,温子玉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说去抓药。先生啊……”灵枢说着,竟大哭起来:“你都这样了,还想这些干什么呀!”
灵枢的话令温子玉更加难受,轻叹一声,问道:“灵枢,先生可有治伤的药?”
“有。”灵枢哭着点点头。
“你拿药到我房间,我给他上药。把方子给驿卒,让他们去抓药,快去!”说罢,一把将冷霜成抱起,奔回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灵枢拿来药膏,温子玉为他上药,又包扎好,轻轻扶着他躺下,为他盖好被子。
“他为什么……”温子玉蹙起眉头,似是不解,又似不忍。
“你还说自己不是坏人呢,”灵枢嘟囔着:“坏人都比你了解他。”
是啊,黑衣人藏在床后向病人下手,便是料定冷霜成会替病人挡下那一刀。想到此处,温子玉愈发惭愧:“是我误会了他。灵枢,先生那天为何会那样对待曹捕头?”
“你不是不听么?现在我啊,不想说了!”
“灵枢,”温子玉恳切而语:“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问此事,只是想多了解他一些。不论你是否愿意告诉我,我都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那好吧,我告诉你,不过你得先把银子还我。”
“好,都给你。”温子玉听他肯说,忙不迭地掏出钱来:“这是三十五两,三十两给先生,剩下的你留着买好吃的。”
“那我就不客气啦。”灵枢接过银子,对温子玉道:“先生那日是替黄大夫出诊,那你可知道,黄大夫干什么去了?”
“干什么去了?”
“为他女儿办丧事去了。”灵枢道:“他的女儿就是被姓曹的给害死的。之前姓曹的垂涎黄姐姐的美貌,求娶不成,怀恨在心,就捏造罪名把黄大夫抓起来,让她交三百两赎人。黄姐姐好不容易凑够了三百两,姓曹的却不肯放人,非要逼黄姐姐嫁给他,黄姐姐没办法,只得答应。成亲当日,一听说父亲出了狱,她就投井自尽了。”
“真是岂有此理!”温子玉听了,不禁义愤填膺:“难道官府就任由姓曹的胡作非为?”
“还官府呢,还不是和姓曹的穿一条裤子。灵州刺史正是他的亲叔叔。寻常百姓,谁能奈何得了他!先生有心为黄大夫出口恶气,才会那么做,还有那三百两银子,先生也委托医馆主人交给黄大夫了,他自己一分都没有留下……”
温子玉再一次走到病榻旁,看着那张原本清隽完美,此刻却苍白虚弱的面庞,看着那双紧闭的眼眸,心中竟涌出几分别样的情愫——
唯有这样的人,才会有这样一双清澈、纯净的眼睛。
真想、好好看一看这双眼睛,还有,这个人……
☆、初见蒲王
温灵二人一直在病榻旁焦急守候,从清晨到子夜,冷霜成依旧没有再睁开那双眼睛。
“灵枢,你不会拿错药了吧?”
“你才拿错药了!”灵枢毫不客气地扔给他一记白眼。
“若不是你拿错药,他怎么到现在还不醒?总不会是他的药不灵吧?”
“你的药才不灵呢。”灵枢叹了口气:“你别看他是个大夫,其实他的身体很不好,所以要很久才能醒过来。”
“他的医术这么好,难道没有为自己调理一下?”
“多亏了他医术好,才能活到现在。先生他命苦,十四岁那年失去了记忆,可他的记忆又偏偏关乎一件大秘密,一个叫黑莲教的邪恶组织——他们身上都有和你一样的黑莲标记。这些人想知道这个秘密,就抓走了先生,在他身上试验各种方法来恢复他的记忆。后来,一名看守可怜先生,悄悄将他放走。此时先生已被他们折磨了一年多,落下一身病,调理这么多年,身体依旧很弱,而且失语和梦魇的毛病现在也没好。”
“想不到,他竟有这样的遭遇……”
温子玉看着他,目光变得愈发柔和而别有深情:备尝苦难却不改贞心,天下之大,能有几人?冷霜成啊冷霜成,我温子玉与你相识一场,也算此生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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