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后,盛春之时,北域召开继任大典。各国来使与本国朝臣皆着盛装带珍稀贺礼进宫庆贺。因又有圣君,故这继任大典也是个中差别的。
据司礼的人说,这大典的章程是北暕亲自定下的,有细心的人能隐隐觉出这与大兴的帝后大典竟有那么几分神似之处。
庆日之始,两人分别从圣殿中起身换了礼服相携从大典所铺深红长毯上一步步而过,看着极是般配,大殿两侧官道处站着齐列的北域官员和各国来使,都恭恭敬敬地行礼垂目在侧。北暕莫憬两人留了心眼注意了大兴派来的人是沈文钰,这才都在心里松了口气,不是李遥亲自来便好。
两人相携从大殿铺设红毯上一路走出城门,同乘上轿辇前往北域神坛祭祖祈天。司礼立在白汉玉石阶侧,见两人从轿辇上下来,一拢长袖高声不缓不悠地唱起祭词来。北暕握着莫憬隐在长袖下的手轻轻捏了捏莫憬的手,莫憬会意,唇角轻轻扬起一点捉摸不清的笑意,默契地微侧首与他对视一眼,回握住他的手,两人同步踩着司礼唱出的词调踏上白汉玉石阶。
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松开,侧首看一眼对方,提起衣摆跪在神坛前,一左一右的祭女手执银丝香烛,两人同时侧过身子,朝莫憬北暕的方向各走三步,动作齐整默契没有一丝停滞差错,连面容都一模一样,让人忍不住产生一点奇异的错觉与猜想。祭女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众人纷纷传来的好奇的目光落在她们脸上,不时夹杂着一两声惊叹,而她们却像是全然无所知全然无所闻一般,将手中香烛递给北暕莫憬之后,便动作一致地退后三步侧过身子一丝不差地站回原位。
两人手执香烛对着神坛拜了三拜,起身将香烛□□炉鼎之中,祭女出声唱词,声音清冷悦耳得好听,却无人能凝神去听其中内容,唱罢余音尚在,众人回神过来,却已早已不见祭女身影。
……
这祭祖了一番便废去大半天的光景,两人从神坛上下来乘了轿辇又绕城一周从正门回了大殿,百姓簇拥在街道两旁,房屋上都自发地提前种上或是放上绽得正盛的花草,春意盎然,一时间看起来煞是好看。
恰至正午之时回了中殿,宴请群臣。
这一刻北暕才算是真正冠上圣主之名与圣主之位,再加上有莫憬这一破格而出的圣君,自然是免不了觥筹交错地迎合前来祝贺庆酒的各国使臣,再按例客气礼待使臣一番,一向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的北暕脸上扯出的笑都显得有些生硬。纵使面上看起来风度翩翩游刃有余的莫憬对上些不太好应付的他国使臣心里也不由生了几分麻木烦乱。
终于熬着宴罢群臣,唤来人都客客气气将各国使臣都送回驿馆了,两人这才来得及松一口气匆匆换上轻便的便服,沐浴洗了一身尘土酒气。
“久等了。”两人弄完这边宴罢的事,才回到内殿中,沈文钰已经换上常服在等了。
“无碍,”沈文钰见两人来,轻轻笑着对着两人举了举手中的茶杯代酒以礼,“祝贺。”
“谢谢。”两人自然知道他这单独贺的不是继位圣主的事,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也都从一旁取了茶盏和沈文钰的碰了碰示意领礼。
“西疆一战·你回去后没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吧?”莫憬放下茶盏,拉着北暕在他面前坐下。
“没事,”沈文钰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笑着,让人忍不住地心生好感,“只不过你知道的,李遥他一向多疑,虽说是认了尸首,还做足了表面功夫厚葬了‘你’,此后没有再提,可我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何况此时北域竟还破例封了什么人为圣君,你说,世子继位了圣主,那么能让世子封圣君的人他怎么可能会猜不到是谁呢?”
“我也没太大期望他不知道是我。”莫憬的笑容有几分无奈。
“不过你大可以放心,至少我在的时候,是不会让他来找你麻烦的。”沈文钰笑得温润,语气却极为认真,让人挑不出一点虚假之处。纵是能隐隐猜到沈文钰与李遥关系的莫憬此时见他这作保证的语气也不由一愣,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应作何反应才好。
“他即是知道了子翳在这里,我也是不会怕他什么的。”北暕伸手握住莫憬的,微凉的手将掌心一点温热坚定地传过去。
“这点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沈文钰脸上一点讶异之色也无,注意到北暕的动作也只是加深了几分唇角的笑意。他转头看向莫憬,笑道,“将军真是好福气啊。”
“……谢谢啊。”莫憬听出他语气里的一点调笑之意。
“这份礼是仅代表我送给你们,”沈文钰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上好红绸上放着两块成色极好的玉,经过精细打磨的两块玉恰好能合作一个花的样式,取百年好合之意,“至于护国军将士们的,也算在里面吧,毕竟我是不能告诉他们他们敬爱的护国将军还活着。”
“多谢了。”莫憬接过盒子,沈文钰的好意让他心里忍不住也颇为触动。
“我能有今日还是将军提拔的呢。”沈文钰笑笑。
“别叫将军了,让人听了去无端生是非,直呼我名字便是。”
“那就多冒犯了,”沈文钰点头应了,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莫憬,“这是莫二公子要我带给你们的,内容我没有看过,但他的心意和祝福可都在里面了。”
“嗯。”莫憬接过信,拿在手中掂了掂,还挺厚。
“那我就先回驿馆休息了。”沈文钰起身。
“好,这个你拿着,”莫憬与北暕也跟着起身送他,北暕从怀里取出一个令牌,“若是有事就拿着这个来,会有人带你进宫或是能直接找我们的,能保你在宫中或是整个北域畅行无阻。”
“知道了。”沈文钰明白这令牌也算是莫憬与北暕两人的一点心意,没多作推辞便收下了。没让两人送出内殿便自己独自一人出宫往驿馆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一章没有写完的】
抱歉这一章写得有些匆忙导致很多地方都没有写好,
文笔也有限没有办法很好地表达,
以后会再修改一下。
感谢能看到这里的你~w
☆、世子
虽说沈文钰主动请旨带了使臣礼官来北域送贺礼,想尽可能帮莫憬掩饰身份,可也避免不了随行的一些官员和其他各国的使臣认出来莫憬来,可莫憬在大兴真正挂名上任征战的时间毕竟不及其他沙场驰骋多年的老将,名声是附和着老一任护国将军在外,其他各国的人认了出来也都以为是没有能力逃了出来而不甚在意,也乐得卖这北域新任圣主一个面子。可大兴来的使臣看出沈文钰有意隐瞒维护的态度各自都面上顺应着不显,心里都暗自盘算计划着给皇帝通报。
大典办了三天,仪式从简,却也显得端庄大方不失大国气概。沈文钰没有多作停留,为了避嫌以免生出事端也尽可能地不与莫憬北暕两人相见,只在带着人离开的前一晚宫宴后留了下来。
“我们明日便走。”沈文钰等在偏殿,见两人进来,不待他们说什么便径直出声道。
“这么快?不多留几日?”莫憬皱了皱眉,北暕顺手拿过一个凳子让他坐下。
“嗯,留的时间越长越不安全,李遥的位置现在还不稳,你走了,我随只是提名作将军,但其实也是揽了你的职务在内的。”沈文钰笑笑,从怀中拿出一块木牌,是由上好的沉香木削琢而成的一块木牌,中间刻了什么字符样,有些模糊看不清了,但木牌边际往里面上却是仔细刻了荆棘的模样,木牌还清清浅浅地散出一点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人心安。但仔细看能看得出并不完整,只有半块。沈文钰将木牌递给北暕,“这个你们拿着,过几日若有人手执木牌另一半前来相找可一定要好好待人将人留下了,不然可有得你们懊悔的。”
“嗯?”北暕接过,闻言有些疑惑,“是哪位高人前来吗?”
“不是什么高人,”沈文钰笑,“算是莫岫景潋和芸翎帮你们的一个忙吧,借着这次大典一起给了。”
“帮我们的忙?”莫憬倒有些好奇了,“我们现在有什么忙可需要你们帮的?还有,景潋和太守的女儿怎么会知道我来北域。”
“他俩不知道,”沈文钰知道莫憬担心什么,“但是这得算上他们二人的份。这个忙,你们现在不需要,将来也迟早会要的。”
“好吧,那谢谢了。”莫憬没接着问下去,他知道沈文钰不愿意讲的,你就是油嘴滑舌把口水说干了,他也一点不会透露。
“不用谢,将来有必要说不得我还得来投奔你呢。”沈文钰笑着随口一句玩笑话,可笑容却有几分苦涩,“到时候圣君大人可别不认识我这一介草民了。”
“尽管来,”莫憬也跟着笑,“就算不认得了,有美人主动上门来,我岂有拒绝的道理?”
“哎,你可别这么说,这不害得我让圣主大人记恨吗?”沈文钰脸上一点苦涩一瞬即逝,没有人能分辨清了去,笑着看一旁的北暕。
“不至于,”北暕脸上也挂上几分笑意,知道这是玩笑话、两人关系如何,心里也是感激有他在自己不能及的时候帮衬着莫憬,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不习惯像莫憬那样表现出吊儿郎当、一股子花花公子气的玩笑罢了,说话也认真得多,“若是需要,你尽管来就是了,我北域比大兴也是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