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妃发现自己被儿子套进去了沉默了一下,叹气道,“行吧,你长大了,我管不着你了。那你打算多久把她带回来?”
“儿子从西疆回来就能带回他。”北暕笑道。
“你说的,”圣妃挑了挑眉,“到时候带不回人,你就乖乖跟静雅好好相处一段时间试试。”
“不会有那个可能的。”北暕笑得坚定。
圣妃再和北暕有的没的说了几句便放北暕回去了,北暕竟连在皇宫呆一晚的时间都不愿意留出来,快马连夜赶回了驿馆。
☆、西疆一
第二日北暕没让圣主带百官相送便自己带着一队人马从城关出发往西疆的方向去了。一路紧赶为了照顾将士们还是就近找了个路边酒坊停下歇息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端起茶啜了一口,侧首看向一旁的莫岫,鉴于是莫憬的弟弟,又因那几声“哥夫”喊得舒心,帮着莫憬骗自己的那点恼怒也就烟消云散了。于是还是过去,跟着他坐在离众将士毕竟偏的位置,关心了几句。
“吃得消吗?”
“我没问题,”莫岫有点受宠若惊,他见北暕路上的手段被揭穿后就一直在担心,“我以前和景潋出去的时候也是这样跑,风餐露宿什么的是常有的事,比现在行军要累得多了。所以哥夫你不用担心我。”
“嗯,”北暕听着他的称呼甚是顺心,但还是道,“平日将士们都在的时候就不要喊我‘哥夫’了,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不行不行,叫你名字我哥得扒了我,”莫岫一个劲儿甩头拒绝,“何况你是世子,直呼姓名显得无礼了,我还是叫你世子吧。”
“嗯。”北暕笑了笑,看着心情算是不错,身旁跟着的将士都松了一口气,这位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虽然不显现出来,但那股阴沉的气势却是一直萦绕在他身侧的,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你跟你哥……”北暕顿了顿,“是什么时候换的?”
“……”莫岫动作一僵,心里哀道逃不过了,放下手中的茶碗,正襟危坐,瞅了瞅莫憬的脸色,小心翼翼把全过程说了一遍。
“是在你处理北郡事情的三天里换的。我哥在跟着你逃狱之前就给我讲了,说你有可能会强行把他掳走,所以让我跟着你们一路的留下的痕迹跟去。北郡是离西疆最近的地方,恰好你们又不得不在那停歇了几日,我又刚好赶到。于是就和我哥换了。”
“你是什么时候偷的钥匙?”
“我没偷啊,”莫憬一愣,“哦你说你关我哥那锁链啊。”
“嗯。”北暕脸色不太好,还是应了。
“那多简单的事儿,我拿一小铁丝撬开的。”莫岫浑不在意道,“我哥自小多随父亲留在西疆,而我的性子自然是在护国将军府留不住的,在学堂认识了几个江湖上的朋友便跟着一起出去混了,所以撬锁这点儿小事儿简直不在话下。不然我哥也不会放心让我易容成他的样子来替他了。”
“……”北暕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莫憬下定的决心,他从来就没有办法阻挠,也阻止不了他过。思及此,他甚至觉得有点力不从心。
“走吧,继续赶路。”北暕等了会儿,放下茶碗,放了几锭银子在桌子上,没有要掌柜补的零钱,站起身环顾一周,浅浅笑着,“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跟着北暕的一队人马都是圣主的心腹,忠心耿耿自是无二话可说,这声音齐整有力,而其能力与士气自是可见一斑。
北暕颇为满意,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便下令继续行军。
在北暕刻意提升的速度下,原本要走整一个月的路程硬是被他缩到了半个月的时间,虽有些担心众将士们会不会吃不消,但为了尽快见到那人,还是狠了狠心,这一路上也就没有为难众人。当他们到的时候,莫憬原本驻守在西疆与大兴边境线已经退到了五座城池以后——这还是有莫憬来了带兵躲会数座城池的结果,可见这一仗打的并不轻松。那蛮夷明显是经过这么多年养精蓄锐做好了充分准备的。
原本应是生机盎然的村子如今已是荒草丛生,为了保护无辜百姓,莫憬带着护国军死顶着边城来袭的蛮夷给附近几座城池的百姓腾出时间撤离。还未踏进城中,微风便带着一股不浅的血腥味拂来,地上的黄沙已经被鲜血染红了颜色,多日沉淀出一点朱砂的颜色,黯淡无光的红,混着尸体腐烂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纵使是北暕带来的北域能称得上最强的一队兵将见了也隐隐有些作呕。
带着人马走进城这么久了,别说一个人,连只耗子都没能看见,北暕心里开始隐隐有些担心起来。他停了停步子,转身嘱咐身后的将士:
“诸位请小心一些,虽说此城已被大兴的护国将军收回,但有可能会被护国军误认为敌军,凡事多小心一些。”将士们纷纷应了声,都加强了警惕小心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一路上走了许久,村落间的房屋虽说有破损,但大多数还是保持了原样,但仍未看见一兵一卒。北暕心下有些奇怪,但还是带着人马加快了行进速度。直到走了有好几里的路程,北暕这才看到有军营的营帐,还要做饭的炊烟袅袅升起,可奇怪的时,兵营里竟空无一人!
北暕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匆忙跑走的将士,连忙上前拉住人。那人看见北暕有时脸上的慌张和焦急还没褪去,过了一会儿才怔怔道:
“世子?!”
“是我,”北暕应了一声,连忙问道,“莫……护国将军在哪?”
“西疆那群蛮子今日突然来袭,将军带着人马前去迎战了。”
“前去迎战为何会带全部的人马?”北暕皱眉,莫憬不是这么愚蠢的人。
“将军只带了一队人前去迎战,但后来那蛮夷子不知道使了什么巫术,一时间飞沙走石,连前行的路都看不清楚。将军和他带的人马都被困在了荒漠中,沈中郎将见将军迟迟未归,于是另带了人马前去支援。
“怎么会这样?”
“剩下的大部分将士担心会有敌人趁此时机偷袭我营,便自主撤离兵营,分为数队守在各关卡处,”那人连忙挣脱被北暕拉住的手臂,“来不及了,我得赶快去左岭边卡守着。”
“辛苦诸位了,”北暕整颗心都悬了起来,放走了那人,不愿多做停留,“你们跟着我从后面夹击西疆军。”
“是!”纵使连日奔波人人都有些倦乏,但士气却丝毫未减。
北暕带着圣城军绕路到了荒漠,循着一点还没被沙漠干沙覆盖的脚印追了过去。果不其然,尽管没有那小兵说的飞沙走石那样的凶险,但还剩有一点飞沙后的余韵,漫天黄沙飞舞,直迷了人眼。这样的情景之下,莫憬再武功高强,深谋远虑也会受制于人。北暕不由得心里也开始有些焦急,但顾及到自己还带着北域精锐,那人还受困于此,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情绪顺着这风卷的边缘向后循了过去。
北暕带着人马绕了大半天,估摸着应是在敌人背后了,才发现这蛮夷是设了阵法故意套莫憬的,可他们却找不到法子进这飞沙阵或是破了它。阵里人厮杀和兵戎相交的声音在阵外都能听得清楚。北暕只得下令让众人稍安勿躁,不能乱了心神。莫岫蹲在阵边临近那飞沙的地方拿着一小木棍在沙上画了片刻,随后惊喜地将小木棍一扔。
“哥……世子我知道如何破阵了!”
“是吗 ?!”北暕眼前一亮,大步过去跟着蹲在莫岫身侧,他思忖片刻,问莫岫,“那你有没有把握?
“七成。我还需要再仔细研究一下才行。”
“那你知不知道如何入阵?
“知道。”
“好。来一队人跟着我入阵,”北暕站起身点了一将示意那一队人马跟着自己,“剩下的,保护莫公子安危,全力佐助他破了这邪阵!”
“世子……”莫岫皱眉起身,不赞同地看着他,“且不说世子进去能否助将军一臂之力,是否也会身陷囹圄,我本就无太大把握破了这阵,若是不行,世子和将军又该如何?
“若是不行,我能与他同死在这里,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你没有过错。”北暕笑道。
“不行,”莫岫摇摇头拒绝了,“我哥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
“我若是进阵了,你哥能增加三分的把握有命出来,你想拼尽全力让你哥活,还是眼睁睁因为没把握而看着他死?”
“……”莫岫怔了一下,掩面苦笑一声,“没见过你这样找死的。先说好,我不保证能不能破阵,但我能让你进去。”
“这就够了。”北暕丝毫不在意地笑笑,长辈似的伸手拍了一把莫岫的肩,“不愧是护国将军府出来的人。走吧。辛苦你了。”
“行吧。”莫岫垂了垂眼,蹲身重新捡起那根小木棍在地上简单画了个别人能看懂的图,指点了北暕进阵的位置。
“你也不用着急,慢慢来就是了。尽力就行。”北暕尽可能地给莫岫减轻心上压力,随后毫不犹豫地带着刚刚点的一队人马进了阵。
风沙极大,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掩面弓着身子前行,越靠近阵中心的位置风沙越小,无风无浪,空气平静得吓人。方才在阵外听到的喊杀声此刻进了阵几乎是震耳欲聋。北暕停了一下,下令让手下的人都往耳朵里塞好棉花减轻耳部受损的情况,自己远望眺看寻找莫憬的位置。他虽然看不清莫憬和军队,却不出所料地恰好在蛮夷兵子背后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