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以陛下换虎符/将军你踩到朕龙脉了 完结+番外 (百里涂鸦)
陈浦恍然大悟,难怪老头一直说有鱼才是真主,一直说服自己造反,自己还战战兢兢,这会眼见为实,有鱼当真是他的贵人!他喜出望外地站直跪得发麻的双腿,急急忙忙吩咐下人:“快去杀鸡宰羊,供奉天神!”
虞米糯吩咐陈浦:“你们先撤回大营,等我写信给你,按我的计划行事。”
“好好好,从今往后我就听你的了虞先生。”陈浦向虞米糯作揖,改怀疑为信任。
虞米糯吩咐完急冲冲跑回屋里,趴在有鱼的床边,疼惜地用袖帕擦干他眼角的泪水:“子鱼,你的大好时代到了。”
大夫再次端来了汤药,这回有鱼喉咙终于通畅过来,把药喝了个干净。大夫欣慰不已:“吉人天相,宸王是熬过鬼门关了。”
虞米糯抹一把辛酸的老泪:“好去熬一些滋补的清粥,子鱼一定饿了。”
“我不吃粥,我要吃烤鸭、酱猪蹄、焖锅肉、酱鸡爪、辣子鸡…”
有鱼突然开口说话,吓得虞米糯一跳。在大夫灌药的时候他便醒了,只是累得不想睁眼,直到听见有人要给自己弄吃的,才气若游丝地使唤别人。
虞米糯受惊过后便目瞪口呆,想不到刚醒过来的人居然有意识嫌弃清粥,他又恼又溺道:“死到临头还敢挑食,罢了,纵你一回。”
谁言老头一诺千金?有鱼这都静养了三天,还没吃到肉…
“我都醒来四天了,肉呢!”有鱼坐在床上捶打床面,他不知哪来的自信,就是十分确定老头能满足这些要求。估计晕倒的这些天,牢头也瘆得慌,老头说这里是营外的医馆,但可想而知外面有众多侍卫把守。
“都说了你身子还没稳,不宜大鱼大肉。”虞米糯端来白菜骨头汤和米饭,哄道,“我保证明天就让你开荤。”
有鱼朝虞米糯勾了勾手指头,唤他过来,悄悄说道:“其实我已经康复了,我赖着不起床是装的,骗些好酒好肉吃,你也别尽给我倒腾这些清汤淡饭,大鱼大肉我能消化。”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虞米糯瞄了一眼有鱼裤裆,“也不怕吃错了东西那里发炎流脓?”
“你!”有鱼又气又无话可说,安安静静地吃了饭,吃完后躺着发呆。
虞米糯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把梳子给有鱼梳头发,看着黑白相间的发丝,老头一声哀叹。
“你…”有鱼心有所思,“你知道我是宸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虞米糯一边梳一边说:“告诉你有用吗?不一样吃牢饭。”
有鱼语气带着埋怨:“你早告诉我我不至于那么孤独!”
“如果你相信封将军,你是不是宸王能如何,如果你不相信封将军,你是不是宸王又如何。”
一件事是否有意义全看个人而不是因为别人。
虞米糯的话又俗又在理,有鱼冷静了一会,看了看四周不见有人,小声道:“我想好了,过两日我逃出去,你跟我一块来。”
虞米糯好似置气的坐到一旁:“我不跟你走。”
有鱼一手把虞米糯拖到身旁:“你那天还求我帮你打地洞的。”
“可现在性质变了!”虞米糯一副委屈的模样,背对着有鱼蹲在一旁。
“你怎么了?”有鱼觉得他莫名其妙,“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为了逃出去。现在不在大营,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虞米糯沉住了气,转过头跟有鱼细细说明:“那我问你,你逃出去后,打算做什么?”
“我…”
只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便把有鱼问住了,他心里虽有答案,但他不愿跟虞米糯提。
虞米糯语重心长:“如果你的见地仅是如此或是没有见地,哪怕你逃出了大营,你所到之处都是你的囚牢。”
“你什么意思?”有鱼脸色变得阴沉。
虞米糯走向窗台,窗台上挂有一只鸟笼,困着一只再普通不过的麻雀。虞米糯打开了笼子,麻雀却没有飞走。
虞米糯借物喻理,一本正经:“这只鸟在笼子里关久了,某天人们打开了牢笼它却不愿离开,心有枷锁毕生是囚。倘若那天你答应跟我打洞走,我还欣慰几分,而你却在得知自己是宸王后才想逃,这让我好不心寒,你扪心自问,你想出去是为了自己有尊严的活下去还是为见封将军?如果你是为了封将军,我不陪你,等你…”
虞米糯一语未毕,几个狱卒突然冲了进来,捆住了虞米糯:“郁有鱼已经醒了,老头你该会大营去了。”
有鱼坐起来阻止:“喂,你们放开他!”
狱卒对有鱼不屑一顾:“你也是快要回去的,先顾好自己吧。”
说罢,几人把虞米糯强行拖了出去。
虞米糯未说完的话急急从外面传来:“子鱼,你想明白了再来找老夫…”
“老头!”有鱼想追出去,奈何伤口作疼。
他只好静下心来细细琢磨虞米糯话中的道理,这时传来小药童伤心的哭声,一脸委屈的模样,像失了初恋。
“呜呜呜…”
有鱼:“哥们你哭什么?”
“呜呜呜,谁放了我的麻雀!”
“额……是那老头,他丑人多作怪。”
第一百零八章
虞米糯被押上马车回了奴营。大营里,陈浦给虞米糯倒上一碗热茶,迫不及待地问:“宸王他心向如何?”
其实早在两个月前虞米糯就来到了南越,奴营本不允外人进出,好在虞米糯之前从舒晋那里榨了一笔钱,撬开了奴营大门。虞米糯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策反,吓得陈浦直接将虞米糯从贵宾削成了囚犯——有名无实的囚犯。
若说尉矢是三寸不烂之舌,那么老头就是三点五寸,说得陈浦心痒痒。陈浦当时回道:“倘若郁有鱼当真被流放南越,尚可考虑考虑。”
陈浦故乡在鹿州,年轻时也有番作为,风光无限,一次弹劾当朝丞相告败,受了宫刑流放到了南越,后来经一番努力,才从囚犯一步一点当上奴营总管。他在南越待了二十多年,如今年过半百,脑子也不大好使了。他是前朝旧人,大晏新朝哪会顾及边境的芝麻小官,回乡之日遥遥无期。
然而奴隶是最容易煽动的人群,苍鸾将一个还有威望的人扔到了奴营是大错之举,这不亚于给暗无天日的人们送来一星火光。
可现在有两大难题:有鱼愿不愿意带他们?朝廷新下达了通缉令,虞米糯也是要犯。
虞米糯皱着眉头叹了气:“不好说,估计还得关几个月。”
陈浦脸色暗了下来,一改恭敬的态度:“老头你可别耍我,这事要是做不起来,我还是要关你们一生一世。”
虞米糯摊手:“你压制我无济于事啊,你压制他去。他现在一心出去找他的小情人,你也要陪着去吶?”
陈浦双眼放光:“投奔封将军也不错,传讯说他替郦王攻下了鹿州。”
“将军是臣,子鱼是王,哪个更高阶你不懂?再说封将军会收你们吗?”
“可宸王他会受我们吗?”
“等他想通了求你们还来不及,你们在他穷途末路时追随他,他一朝称帝,定封你们为王侯将相。人生不过一个‘赌’字,我千里迢迢赶来,赔上钱还把命押在你手上,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看虞米糯有几分自信,陈浦缓了口气道:“也罢,再等等看吧。”
——
一个月过去,有鱼已经能下床了,亦不知为什么,躺倒的这些日子他的心境越来越宁静,变得波澜不惊。闲时,跟医馆的大夫饮一盏淡茶,听医童弹一曲古琴,人生仿佛尘埃落定。回想过去,寒来暑往,已经将近五年。五年里遭遇人生大起大落,到头来沦落为阶下之囚。
“loser。”有鱼默默地蹲在后院里磨刀,一边笑着一边自言自语,笑语中没有对自己讽刺和不敬,而是从容地述说一个事实。
不论在现代还是在这里,自己都是个loser。哪怕活伶伶的先例摆在眼前,自己都从未敢相信,以为别人所到及的高处于自己而言遥不可及。好在死过三次之后,他终于明白自己所没能摆脱的世人的眼光不过是自己心中的桎梏,这一点后知后觉庆幸没有来得太晚。
大夫在一旁熬药,看有鱼如此沉心静气,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看宸王气态,老夫以为已达知天命而耳顺。”
有鱼谦逊地摇头,笑了笑,自认为还没达到那般境界,问大夫:“您见过从心所欲的人吗?”
大夫思索了一会,摇头道:“不曾见过,我这把年纪也没能做到孔圣人的境界。”
“我见过。”有鱼将匕首浸泡在水里,拿出来时刀刃映射出抬眼刺眼的光芒,锋利无比。
“虞米糯那老头便是,看起来疯疯癫癫,其实临危不惧、心如止水。他起初说他特地从北方来找我,我还不以为意,不过现在我信了,从他字里行间我知道他在救我。”
“虞先生?”大夫回想了一会,不觉他有什么深度,“不知你如何见得。”
有鱼停下手上的活,脑里搜寻虞米糯的一幕幕,他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第二次见到他是在刑帝的寝宫,偶有两面之缘老头没有理由来顾自己。世人为了他一句话,皆拿自己当帝皇,或追随或压制。亦不是说明他说的话就是预言,而是说明他明时势、懂人心,并操纵着世人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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