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赵小清望着贺榆洲欲言又止,贺榆洲瞧了他几回,他在接触到贺榆洲目光的时候又不自在的撇开。
贺榆洲皱眉,洗好碗筷后直接搬了凳子来到赵小清的面前问他:“小清是有话和我说吗?”
赵小清闻言楞了楞,敛眸不语,贺榆洲在旁边等着他开口,半响他抿了抿嘴道:“其实,洲姐姐,今日我和夫子吵架了。”
“!”贺榆洲微微瞪了瞪眼,赵小清这么乖巧懂事怎么会和夫子吵架?
“夫子说男子服女子装皆不可错穿,错穿者失礼失仪,由为女子,最是行为不捡……但我并不赞同!”
“洲姐姐,整日穿戴男子服饰,但我从未见洲姐姐除了服饰之外有何失礼之处,不检从何而来?”
贺榆洲一愣,赵小清道:“爹曾和我说过,洲姐姐是因为没有银钱才穿的男子服饰,我也这样和夫子说了,夫子听闻这样的话却不信然,批判洲姐姐失礼失态同时还说你的银两来的不干不净,还污蔑洲姐姐作为女子招蜂引蝶,我一时气急,就和夫子吵了起来……”
贺榆洲怔然,没想到今日还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心中一暖道:“谢谢你如此袒护我。”
赵小清咬牙:“但是我没能说过夫子,为洲姐姐澄清……”
贺榆洲闻言噗嗤一声笑了,他眼看着赵小清一副憋屈的模样,摸了摸他的头道:“我教你说败你的夫子如何?”
“?!”赵小清抬眼讶然的看着贺榆洲。
贺榆洲笑了笑道:“其实只要一句话就能堵了你家夫子的口了。”
赵小清狐疑的看着贺榆洲。
贺榆洲道:“有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恶,你就问问你夫子这般言说他人之恶可是君子所为?”
“另外,小清你可以告诉你夫子,敬人者人恒敬之,爱人者人恒爱之。”
“洲姐姐……”赵小清眼中一亮。
贺榆洲摸了摸他的头,起身道:“好了,你看书吧,我去把外面的银耳收一收。”
银耳经过了一个下午的曝晒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贺榆洲就没有再拿文火来烘,留了一两朵,其他的全部装了起来。
第二日,贺榆洲起了个大早,煮了一碗银耳羹给赵小清,就去外面草地收集早晨开的正艳的紫菀。
他想晒点紫菀花茶和晒干了的银耳一起给安叔送到陆卓曦那里去,那人的身子骨这么差劲,还硬是要去守墓,贺榆洲真担心他一去不复返,要是因为守他贺素闲的墓而导致他……
那么,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这般想着,他手里的动作快了几分,赵小清很乖,见贺榆洲忙住,他喊了一声就独自去了私塾,一点都不用贺榆洲操心。
花茶的制作不仅仅是要花朵脱水能保留,更重要的是茶的味道能浸到花朵里面去,这里贺榆洲就用了先前他制作出来的茶叶泡水,将花朵浸了进去,待它充分吸收一个上午之后,滤掉茶水,让它在太阳底下晒干。
考虑到没有东西装,贺榆洲拿出了当初的那十方丝巾,绣了几个小荷包,将干花收了进去。
一木盒的银耳和三个小荷包的干紫菀花茶就制好了,只待第二日送到镇上让安叔帮忙送给陆卓曦。
绣荷包绣的有些晚,抬头一眼,天色都差不多黑了,赵小清还没有回来。
贺榆洲反应过来,心有些慌,他连忙放下荷包,往赵一家里赶。
赵小清这小孩乖巧懂事,几乎没有迟回家的状况,今日……迟的不寻常,而他竟然这个时候才发现。
赶到赵一家的时候,他们家正围满了人,吵吵闹闹的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偶尔还有小孩子的啜泣声。
贺榆洲一愣,连忙上了前,他没听错的话,那孩子的哭声好像是赵小清。
贺榆洲推开了人群,赵一一家都出了来,就站在院子里,赵小清满脸泪痕低垂着头站在一边,被一个书生模样的老头举着戒尺教训。
赵一和赵婶在旁边皱眉,想要阻挠却又强忍着的模样。
贺榆洲见此完全楞然了,那个老头难道是赵小清的夫子?
“好你个赵小清,在我这学了两年知识,以为了不起了是吧,敢跟你夫子顶嘴!你顶啊!当着你父母的面顶啊!刚刚不是很会说的吗?怎么现在不说了!”
“赵秀才,还真是秀才家出来的孩子不一样啊!这么小的年纪就不懂得尊师重道,只会一些离经叛道的玩意!呵……”
冷笑一声,那老书生道:“这么个玩意,老夫教不动了!”
说着,举着戒尺就要往赵小清身上招呼,贺榆洲一惊,忙闪身出来,挡在了赵小清的面前,接住了那一把短宽的戒尺。
“赵秀才,还真是秀才家出来的孩子不一样啊!这么小的年纪就不懂得尊师重道,只会一些离经叛道的玩意!呵……”
冷笑一声,那老书生道:“这么个玩意,老夫教不动了!”
说着,举着戒尺就要往赵小清身上招呼,贺榆洲一惊,忙闪身出来,挡在了赵小清的面前,接住了那一把短宽的戒尺。
“哟呵,你又是谁?老夫今天还真教训不了这小子了?”那老书生一副气极的模样。
贺榆洲皱眉:“夫子背后摇唇鼓舌,对着我这个当事人却说不出任何话语了吗?”
老书生一愣,盯着贺榆洲看了几眼道:“你就是让赵小清这小子顶我嘴的那个不检点的贺姑娘?”
贺榆洲皱眉:“夫子自重,我何来的不检点。”
“身为女子作为男子打扮,不三不四,招蜂引蝶,勾搭有妇之夫……”
说着,他望了一眼赵一,接着说道:“又勾搭上世家子弟,一副狐媚的模样,伤风败俗!”
“呵……”贺榆洲冷笑:“夫子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无凭无据的,夫子怎敢下这个的妄断!”
“这事大家有目共睹!”老书生嗤笑。
贺榆洲抿唇问道:“大家目睹了什么?”
说着,他望了周遭一圈,冷笑道:“目睹了什么都出来跟我说说。”
“你……不要脸!”老书生抖着手指着贺榆洲。
贺榆洲笑了:“我不过让大家来说说我哪里的行为不检点了,要求了证据,就是不要脸了,那照夫子这么说,我是不是被指责就不能要求澄清了?”
老书生负着手气极:“胡说八道,歪理谬论!”
“哈!”贺榆洲怒笑:“夫子的言论就是正确的,我的言论就是歪理谬论?”
贺榆洲说着,拉过赵小清道:“小清不过反驳了夫子一二,如今竟背了一个离经叛道的名声,我不过要求澄清,就成了不要脸,我说的言论都成了歪理谬论?夫子难道说你所教的你所说的就是完全正确的,他人所言与你有驳,就完全是错的?”
“圣人都不敢对自己的言论如此断定,夫子何来的勇气?”
“自古有徒对师父言论举一反三的事列,为何不见那些先人指责自己的徒弟离经叛道,偏偏在了夫子这里就成了离经叛道?”
“这难道不是夫子你为老不尊!为师不严!为人不敬吗!”
怒视着老书生,贺榆洲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老书生被堵的气极,只能抖着手指着贺榆洲。
“好你个贺榆洲!身为姑娘竟然如此……如此……”
说着,他重重的甩了衣袖,转身看着赵一道:“赵秀才,你家的祖宗老夫教不起!”
说着,怒气冲冲的冲出了人群。
赵婶往前追了两步,想要挽留的,赵一皱眉道:“由着他去,这样的夫子不要也罢,今后小清我亲自来教。”
“夫君……”赵婶一脸的忧愁。
贺榆洲蹲下身来看赵小清,见他只是哭得满脸狼狈并没有被打的受伤的地方,微微松了口气:“是我不好,不该教你说那些……”
“不是洲姐姐的错!”赵小清咬牙道:“是夫子不好,他接受不了我的言论!”
“……”贺榆洲沉默,站起身,对着赵婶赵一一脸的歉意:“对不起。”
赵婶没有说话,赵一道:“这事还得感谢小洲,让我们看清了这个夫子,这样的人不适合教我的儿子!”
“一叔……”贺榆洲轻唤。
赵一道:“小洲别担心,小清自幼跟我习字读书,果然还是我自己一直教着比较放心。”
贺榆洲敛眸,赵小清跑到了赵一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袖道:“爹爹比他教得好。”
贺榆洲心软了软。
赵一道:“没事的,小洲,今晚小清就在家住着,你快回去吧,天快黑了,晚上你不安全。”
贺榆洲抬头望了望天,又望了望面前的三口之家,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就躬了躬身告辞了。
回到家随便吃了点,贺榆洲躺在床上直直叹气。
这事因他而起,不做点什么的话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
赵小清缺的是一个夫子,他虽然学过知识,但他的知识不适合教给这里的人,找夫子之事他做不到。
倒是可以找点什么去给赵小清补补,今日他受了惊吓。
昨日看见的银耳是个好的选择,那东西最是温补,给赵小清吃最合适不过了。
只是不知道经过一夜,不知它们成熟了没?明天且去看看吧。
这般想着,贺榆洲心底才安心一些,闭着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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