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俞翼回来的时候正是赶上第一场雪,他一路上几乎都是冒着风雪前行,带回来的二军驻扎在京畿的郊外,他带着几个随从和萧鸿永一路骑马到了宫门口。
守宫门的侍卫们看着一小队马儿冲过来,个个严阵以待,结果近了后才发现是从西北回来的八皇子。
文官们可能更关心的是八皇子这一年来在西北做的政绩,但武官们大多更在意的是八皇子在军中的勇武。几个侍卫也是听说过八皇子的,看着他们一身风雪的,赶紧让人将宫门打开。
八皇子骑马到了内宫门才下了马,萧鸿永跟着八皇子进了宫门,其他几个随从则跟着小太监们去稍作休整,喝些热水吃点东西。
“父皇,儿臣回来了!”秦俞翼跪在窗前,神色恭谨,“儿臣不负所托,西北已经尽数归顺,北方部族也有两个部族归顺我大煜。”
“好,好,起来让父皇看看。”慧明帝神色好了不少,靠坐在床榻上,看着已经有了成年男子模样的秦俞翼,拍了拍他的手,“做得好!”
“父皇的身体不要紧吧?”秦俞翼在西北一年多的时间,越来越会做戏,与两年前偷偷跑进寝宫,战战兢兢请慧明帝准他随军时的模样天差地别。
“无事。”慧明帝想到查出来的线索,脸色阴沉了一瞬,不过看着秦俞翼,又笑了笑,小四和小八都是好的,便是真的无力回天了,大煜也不会倒。
55.佞臣第五十五步
秦俞翼回到皇城,无疑让某些人更加急切起来。秦俞翼虽说身上只是挂着一个明威将军的职位,但在西北的一年谁知道他如今到底手里握着多少兵马呢?
慧明帝的身体忽好忽坏,谁都不敢保证慧明帝能撑到明年,宫里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在这风声鹤唳的时候被当做出头鸟,一箭射下来。
又一年的年节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到来了,慧明帝在除夕夜那一天难得起了身,甚至去参加了除夕的宫宴。
“陛下,您的药熬好了。”福明公公端着一个玉制的小碗,走了进来,慧明帝示意宫女们都下去,端起药碗喝了个干净。
福明公公接过药碗,看到药碗中剩下的药汁里的沉淀物,微微抬头去看今日气色格外好的慧明帝,“陛下,后宫的宫宴皇后娘娘已经过去了,您看?”
慧明帝自己顺了顺衣带和头冠,摆摆手,“后宫的宫宴待会儿再说,启明宫的宫宴准备的如何了?”
“各位大臣们已经都到了,陛下可要这会儿过去。”福明公公将药碗递给了一旁的小太监,自己过去给慧明帝整理衣冠。
“嗯,先去启明宫。老三他们呢?”慧明帝一身庄严的帝王龙袍,衬着今日的好气色,看着精神极了。
“两位王爷和三位殿下都已经去了。”福明公公跟在慧明帝身边,时刻准备扶住慧明帝,“皇后娘娘安排好后宫宫宴的琐事,也正往启明宫去呢。”
“既如此,等等皇后吧。”慧明帝果真在到了启明宫后,就留在后殿,直到皇后过来才一起去了前殿。
除夕,各位品阶够了的大臣们都要参加宫里的宴会,但是对于巴巴等着过年去饕餮宴的胡离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今年,萧淇奧当上了户部左侍郎,是一定要进宫的。
胡离从下午开始就无聊的趴在软榻上,就算院子外面再热闹都吸引不了他。就连回府的萧鸿永这会儿都没空理他,萧静好如今也及笄了,从入了冬开始,李氏就不止一次的去求见了老夫人。
如今萧母的身体还是算不上好,为萧静好打算出嫁的事儿是有心也无力,更何况萧母也不见得愿意去操这份心。李氏心里着急,只能去求老夫人帮着相看相看。
老夫人入了冬无事可做,也有些闲散,对于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萧静好她心里还是有几份在意的,更何况萧静好伺候的尽心,又不多话。
为了这事儿,老夫人这一个冬天带着萧静好去了不少老姐妹那里,只把萧静好臊得脸都红了。
这一趟,萧鸿永回来后就一直忙这个事儿。萧府里,除了跟谁都看不顺眼的萧静姝,其他三人的关系都算不错,萧鸿永与萧静好的关系是最亲近的。
为了这个妹妹的亲事,萧鸿永除了每天去军营外,就是将他觉得好的他认识的公子哥儿一股脑的都告诉了老夫人。结果到了年节上,老夫人也没放过他,正跟他商量着过了年,怎么去几家看好的人家家里说说这事儿。
胡离晃着两条腿,一会儿歪到这一边,一会儿歪到那一边。萧淇奧见他实在无聊,走过去俯下身,捏了捏他的脸颊,“要不要晚上跟我一起去参加宫宴。”
“哎?我又不是官员,也能去吗?”胡离疑惑的看着萧淇奧,也顾不上脸蛋还被萧淇奧捏来捏去的。
“自然可以。”萧淇奧摸了摸他的头,解释道,“宫宴本就可以带着家眷前去,虽然暂时还不能说你是我的内人,但弟弟也是可以的。”
听到“内人”两个字,胡离的脸腾的就红了,头顶都要冒烟了。虽然萧大哥经常爱逗他,但,但,但是“内人”!
胡离捧着脸“唰”的就站了起来,差点左脚绊右脚的把自己绊倒,指着萧淇奧笑眯眯的脸,结结巴巴的,“我,我可不是你的,内,内人!”
萧淇奧眯着眼睛点点头,看上去特别不要脸,“对,我是小离的内人。”
胡离顿时脸更红了,恶狠狠的瞪了萧淇奧一眼,昂首阔步的就走了出去,如果忽略他同手同脚的话,是非常有信服力的。
萧淇奧在胡离走出去的瞬间闷笑出声,看到胡离更快的跑出了院子,顿时笑得更加欢畅。
即使胡离因为“内人”而别别扭扭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还是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又被萧淇奧揉了一顿。
下车的时候,胡离理顺自己的衣服,他还是第一次穿这么正式的衣服。广袖长袍,绣着精美的花纹,暗红色的绣纹带着庄重和喜庆,穿在胡离身上,配着他精致的五官,格外的引人眼球。
胡离虽然来过皇宫,但除了萧淇奧殿试的那一次,其他时候都是在偏门那边的小花园里和八皇子见面,从来没在这偌大的华丽宫殿群里好好的看过。
萧淇奧在前面牵着他,宽大的衣袖将两人相牵的手遮盖起来,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各个宫殿。胡离听得入神,连连感慨不愧是大煜最有钱的人,建的房子都这么大。
萧淇奧好笑的捏了捏他的手心,“待会见到八殿下,千万别跟他表现的太熟稔,知道吗?”
“哦,”胡离点点头,“我知道了。”
宫宴设在启明殿,萧淇奧带着胡离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官员们都到了,都坐在偏殿里凑堆说着话等着。
他们来的时间算不上早,刚刚坐下还不等喝杯茶,就被小太监们领着去了启明殿正殿。正殿里两侧各摆了一排长长的矮桌,大臣们按照品阶高低由小太监们和侍女们领着入座。
胡离就坐在萧淇奧的旁边,好奇的看着坐的比较靠前的两人。一个是八皇子,他今日穿的正式,让胡离有一瞬间的不习惯,另一个人便是睿王,胡离多看了两眼,凑到萧淇奧边上,小声道:“萧大哥,你还记得于嘉吗?”
“记得,怎么了?”萧淇奧佯装不知道,但却瞥了一眼上位的睿王殿下。
胡离气鼓鼓的握了握手,“我觉得于嘉骗了我,我还以为他是宗族的人,他明明就是个王爷。”
萧淇奧光明正大的给睿王爷穿小鞋,握了握胡离的手,安慰他,“没事,我们不再跟他来往就是了。”
胡离气鼓鼓的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如果他能好好的道歉的话,我还是可以原谅他的。”
萧淇奧遗憾的点点头,虽然不能让睿王爷离他家小狐狸远点,但是小狐狸开心最重要,“嗯,你的朋友,你决定就好。”
坐在上面的秦俞嘉在看到萧淇奧身边的胡离时,身体顿时就僵了,这种尴尬的感觉,也不知道胡离会不会气的再也不吃他给的东西了!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随着通传声,大殿里呼啦啦的跪了一片,胡离也跟着萧淇奧跪在软垫上,眼睛咕噜噜的转。
“平身。”慧明帝坐在帝位上,皇后娘娘坐在他的身边。
众位大臣们重新坐好,看着慧明帝精神不错,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瑾王听着慧明帝说着喜庆的话,眼睛微微一眯,看来那小医士得手了。瑾王对站在身后的随从轻轻的动了动手指,那随从便躬身离开了大殿。
父皇,要怪就怪你占着帝位不让吧!
“父皇,儿臣给父皇拜贺,愿父皇益寿延年。”宴会过了一半,瑾王便站了起来,他示意下人搬上来一样被红布盖着的东西,说完揭开红布,大殿里一阵“嘶”声。
红布下面赫然会一块巨大的天然的玉石,且玉石内部的缕裂恰到好处的形成一幅龙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