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点点头,又听见云暮笙解释,
“但凡是朱月壁之人,身上都有这个记号。”
春风惊讶地看着云暮笙,
“那我们岂不是一去就会被赶出来?”
云暮笙摇摇头,“朱月壁的人大多热情好客,民风淳朴。”
石阶到了头,竟是连接悬在山腰上的栈道,刮着的灯笼随着晚风的吹拂微微晃动,恍惚了春风的眼。
春风两三步跑到栈道之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这里是个好地方。”
☆、第五十四章
这边灯火通明,对面的西崖却一盏灯火都没有,死寂一般,
“哥,你看,对面一盏灯都没有,死气沉沉的。”
“他们得观天象,不能有灯火。”云暮笙解释道。
春风耸肩,“真是两个极端,仿佛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云暮笙笑了笑,不说话。
酒馆里热闹非凡,人们都翘首以盼,仿佛今天又什么大事发生。
春风也跟着人们伸着长长的脖子望,一边望一边问身边的人,
“你们在望什么啊?”
身边的人也不看他,只答道,
“这你都不知道?每逢初一十五这酒馆里都会有宝贝拿出来卖,可不得了!”
春风眼睛一亮,宝贝?什么宝贝?
祝玉陵给他的那对铜簪铜戒就十分好用,他转眼看向云暮笙,笑容里带着讨好和狡黠,
“哥,等会有好东西咱也买点好不好。”
那眼巴巴地模样像只等着骨头摇尾巴的小狗儿。
云暮笙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喜欢就买。”
第一件宝贝有半人高,被红巾盖住,显出奇怪的形状来。
春风更是期待,一边伸着脖子,一边对云暮笙说,
“哥你看着宝贝,这么大件儿呢。”
酒馆主在众人的期待下揭开红巾,低低地笑,“这件木马,有谁要?”
再场的众人不由地吸一口气,纷纷露出晦涩的笑。
春风循着望去,那木马通体枣红,雕刻得栩栩如生。只是在那马背上,竟多出来一截。熟悉的形状直直地挺立在马背上。饶是春风单纯,也不由得红了脸。
“怎么样?这件宝贝想要吗?”
突然而来的温热气息喷在耳边,春风一个激灵,转过头去却看见云暮笙揶揄的笑。
春风耳朵尖都红了起来。
怎的这朱月壁的东西都这般……流氓……
接下来的宝贝春风都没心思看。满脑子都是云暮笙凑在他耳边低声说话的模样。那双黑曜般的眸子仿佛比周围的灯火都要璀璨。
他觉得自己看晃了神。
“最后一件宝贝,这可是稀世珍品。”
暗红色的布一揭开,就有眼尖的人惊叫,
“枯萤莲!是枯萤莲!”
枯萤莲传世罕见,只得在书中一见,竟被朱月壁的人搞到了手?座下之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酒馆主笑眯眯地答,“客官好眼力。”
春风一惊,枯萤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宝贝看。
这便是所谓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枯萤莲一有人气就会立即枯萎,怎么能被他们搞到手呢?
春风看着那株枯萤莲,巴掌大的花朵被气罩罩住,花瓣是接近于透明的血红色,层层叠叠绽开,美中不足的是花心里没有花蕊。
这是春风第一次真正见到枯萤莲,和古书上别无二致,却少了花蕊。
“总所周知,枯萤莲一遇人便立即枯萎,无影无踪,连种子也找不到,所以这株枯萤莲极为难得。”酒馆主缓缓说道。“所以长老说了,这株枯萤莲不卖,只送给有缘人。”
春风打断他的话,
“这株枯萤莲为何没有花蕊?”
“枯萤莲能感受到人的气息,正是因为他的花蕊。”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春风定睛一看,竟又是南怀瑾。
冤家路窄!
南怀瑾对春风的敌意不以为然,走到云暮笙面前,仿佛在对春风解释,
“家师偶在朱月壁的东面峭壁上发现这朵奇花,却也苦于没有办法。索性有人帮忙出了主意,以鸟兽啄去其蕊,再用气罩取之,最后挖其根茎。”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这里是花蕊和根茎。”
春风想要这枯萤莲,却不想和南怀瑾开口,他不喜欢这人。
可是他们体内都还有枯萤莲的毒,虽暂时遏制住了,但这就像个□□一般埋在他们体内。有了枯萤莲,也好多一条解毒的路子。
“有人给我们说过,云庄主和莫少侠都中了这奇毒,需要这株花。这东西只送有缘人,送于云庄主也未尝不可。不过……”
“不过什么?”春风急切地问道。只要能开条件,花多少钱买下来都可以,至少不需要求他。
云暮笙却不由得微微蹙眉,有人给他说过中毒的事?谁呢?
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个瘸子郎中。
云暮笙脸色一沉,竟又有人出来掺一脚。
“不过……还请云庄主赏脸,单独与我喝一杯。”南怀瑾颇有深意地看着云暮笙,“月下畅饮,岂不美哉?”
春风听闻脸色一变,“不行!”
他警惕地看着这个人,谁知道他怀了什么鬼心思!从到朱月壁来他便觉得不爽,这九魁派的人说话明里暗里透露着一股算计的味道,他不喜欢得很。
大不了不要这东西了。他自恃天赋甚高,难道还找不到解毒的办法吗?
却未料想云暮笙应了下来,
“好。”
春风急了,“哥!”
云暮笙知道春风想要那株花,这九魁派的人也不敢真对他做什么。大抵是些无用的威胁。
他看向春风,轻轻笑,
“乖。我去去就回。”
☆、第五十五章
春风便在酒馆等着云暮笙,其间有九魁派的人来安排他休息他也不肯跟去。
心里隐隐有些慌乱无措,即使那个人再如何承诺,他依旧有会被抛弃的感觉。
望着云暮笙远去的背影,他烦躁得如同一头易怒的小狮子,茫然而找不到方向。
“这么烦恼,不如喝些酒试试。”
春风回头,竟然是当日那个瘸子郎中坐在他对面,依旧是衣衫不洁蓬头垢面的样子,声音却意外的好听。
那张脸脏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楚,却遮不住那双黑亮的眸子与灯火一起熠熠生辉。
春风几乎是下意识地抗拒云暮笙之外的所有人,可这人却让他觉得有陌生的熟悉感。
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又被那人打断,
“先别忙着拒绝,这酒味道很好。”
春风将信将疑地走过去,看他从酒罐里倒出清亮的液体,用脸大的粗瓷碗接着,十分诱人。
他端起碗递到春风面前,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春风接过酒碗,试探地抿了一口,冲人的感觉直奔喉咙,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痕迹,然后在胃部打转儿。
他将酒碗放下,孩子气地瘪了瘪嘴,“哪里好喝!”
瘸子笑,“不是你这么喝的。这么一口一口地抿,当自己是女人么。”
说罢倒酒在自己碗里,豪气的一饮而尽,将空碗对着春风,
“你看,酒要这样喝。”
春风不屑撇嘴,“这样辣的酒,这般饮下还不得把肠子都烧穿。”
可爱地话语让瘸子不由得捧腹大笑,
“你怎地这样可爱。我的肠子可没烧穿。”说着又给春风端起酒碗,“不如你试试。”
春风也不知是怎么了,心一横,
“试试就试试!”
说罢也学着他的样子一饮而尽。
热辣的感觉让春风眼睛眉毛都皱到了一块儿,不久后舒展开来便是呲牙咧嘴一般吐舌头,还用手不停的在嘴边扇风。
他不忘狠瞪着瘸子,“下次你再瞎说,我割了你的舌头!”
瘸子只笑,“我可没瞎说,你多喝几次就好了。”
又热又辣的感觉渐渐缓和,感觉之外喉头更有一股若有若无地清甜,混杂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春风感觉自己有些飘飘然,仿佛羽化升仙般飘逸。
脸颊也不自主地发起烧来,看东西都变得有些模模糊糊。眼前的人更是可恶,不断晃来晃去让他头都昏了。
他大着舌头说道,“你!你不许动!”
本来想好好说话,却也说不清楚。
瘸子哭笑不得,“我没动,是你醉了。”
春风迷迷糊糊地指着自己,“我醉了?”
说罢便脑袋一偏,倒在了酒桌上。
瘸子好笑地看着醉酒的少年,不过眨眼之间他竟已睡着,打着细微的小呼噜,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呓语。
瘸子凑近细听,少年软糯的唤了一声,“哥。”
仿佛是用一只羽毛在他心尖上来回拂动,痒痒的,又触及最柔软的地方。
他扶起少年,在这儿睡一晚怕是要着凉了。
少年身子纤细柔软,便这样软软地栽在他身上。
他眼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是腿脚不利索,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少年依旧在他耳边轻轻地唤,“哥。”
只是还未走到门口,便被来人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