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性格有些孤僻,你不用在意。”顾寒昭将最后一个灌汤包夹到赵掩瑜碗中。
“嗯。”赵掩瑜倒不觉得辛子安孤僻,但凡才子总有一两项特别之处,想必他这讲究的劲头也算是特别之处吧。
两人饭毕,边走边聊便到了赵府。这次没有赵府管家在门外迎接,只一门房进府通传。
顾寒昭轻握对方的手以示安慰,赵掩瑜对他一笑,满是通透,哪家的庶子回府还需门房通禀。想来昨日走得匆忙,赵夫人心中不满,连带着把顾寒昭的面子也给驳了。
“世子,二少爷,您看这门房不懂事,见谅见谅。”大管家迎了出来,心中忍不住腹诽赵夫人竟然来这么一出,也不敢让赵崇知晓,慌忙迎了出来。
顾寒昭并未多言,直接略过对方走了进去。赵掩瑜心下稍安,唯留下大管家嘴角泛苦,这黑锅他是要背定了。
顾寒昭见到赵崇时,他眼中正带着无法敛去的喜意,与坐在下首的赵夫人和赵如瑾交谈,见到顾寒昭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世子也是来道喜的吗?”赵崇站起迎道。
顾寒昭垂眸看了不情愿起身的赵夫人和赵如瑾一眼,心中立刻划过几个猜测,最终还是道:“昨日我匆匆请掩瑜我儿医治,未曾与赵侍郎说明一二,今日特来道歉的。只是不知赵侍郎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赵崇一怔,这才看见随他一起进来的赵掩瑜,眼中虽有不喜,但想到刚刚得到的消息,所有的不喜皆尽数化去,嗓音中也不免带上了几分雀跃:“我的三儿子如瑾刚与晋荣侯的嫡女谈定婚事。”
京中还未有消息,但见赵崇如此看来是有十之*的可能性了,以赵家以及赵如瑾如今的身份,晋荣侯的庶女都是高攀,更何况竟是嫡女。
“真是恭喜赵侍郎了。”顾寒昭心中嗤之以鼻,但脸上却未表露分毫。就算是庶子也是兄长,兄长婚事未定,弟弟便定下了亲事,也亏了掩瑜是男子。只是赵如瑾的婚事既然已经定下,想来赵无瑕的也已定了,只是不知谁家如此倒霉。
赵崇今日心情极好,听到顾寒昭的话眼角的皱痕又深刻了几分,笑着道:“世子不是来道喜的,那是……”
“家中小儿病情反复,我今日来,是求赵侍郎的。”
赵崇今日本就有些春风得意,此时又听顾寒昭的那个求字顿时觉得全身舒畅。平日里他总是要敬着几分的人今日纷纷前来道喜,看如今的新贵镇渊侯世子也不是如此。
“掩瑜若能帮上一二也是他的福气,但凭世子差遣。”
赵崇答应地爽快,顾寒昭心中愉悦,决定报复赵如瑾时留他一命。
等顾寒昭他们出了赵府,赵崇立即对赵夫人道:“你去备厚礼,我要上门亲自谢谢五皇子。”不等赵夫人走出厅门又将她喊了回来:“你待会儿递牌子进宫,带着无瑕去求见皇后娘娘。”
“是,老爷。”赵夫人欢欢喜喜地下去了,连带着刚刚见到庶子的气也散得一干二净。
另一边顾寒昭和赵掩瑜回府后,赵掩瑜便一头扎进了房中。
顾福极会办事,赵掩瑜需要的药材还缺几味,但香料却都找齐了。顾寒昭想去看他调香,却被毫不留情地推了出来。只能逗弄还在呼呼大睡的庶子。
顾福见状很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将孩子从他怀中抱走了。最后无法只能去找辛子安,可惜辛子安说是借住便真的只是借住,不到入睡的时辰绝对不在府中。
顾寒昭难得享受这悠闲日子,每日不是到赵掩瑜里那里闻闻新调配的香料就是逗弄逗弄庶子。直到凤朝节那日,卢母一行人终于从壑壁城回到了凤首洲。
“母亲。”顾寒昭一大早便在门口等待,见到卢母的马车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昭儿。”卢母许久未见他也甚是想念,看他伤势已无大碍的样子也放下一颗心。卢氏不是普通女子,丈夫南征北战,她早已做好了准备,如今时隔近半年也以缓了过来。
“母亲,您怎么今日才到?”
“途中碰到一场春雨耽搁了。”卢氏眼中有些疲惫,顾寒昭扶着她下了马车,见她神色疲倦有些担忧。
卢氏刚抬眼便见到站在管家前面的赵掩瑜,心中疑惑,问道:“这位是?”
“是赵掩瑜,我们回府中再细说吧。”卢氏看了他一眼,知子莫若母,顾寒昭的反应她看在眼中,隐隐已经有了猜测。
赵掩瑜紧张地几乎双手冒汗,直到卢氏对着他和蔼一笑才放松了下来。
顾寒昭扶着卢氏坐在主位上,空气中飘来一阵淡雅的香气,卢氏只觉得身上的疲惫被这香气化去了一二,开口问道:“这味道甚是雅致,是哪家的香料?”
“是掩瑜配制的。”顾寒昭看着不安坐在一边的赵掩瑜道,示意对方不必紧张。随后借机道:“我在白帝城时旧伤复发,多亏掩瑜照顾。后来孩子先天不足也是多亏了掩瑜调养。”
赵掩瑜虽然只帮孩子调养了几日,效果也并不明显,但他所花费的心思却是有目共睹的,孩子体弱用不得药,他便用药材与香料调制了香料,天气一旦变化,用量便要重新调整。除了为孩子配药,还做了香囊让府中众人佩戴,可预防病气入体。
顾寒昭每说一句,卢氏眼中的感激便深一分,赵掩瑜被他夸得有些害臊,双颊微红地坐在一边,直到卢氏对他道:“这些时日真是多谢你费心。”
“重病救人本就是我的本分,这当不得您一声谢。”赵掩瑜紧张地差点咬到舌头,脑子更是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卢氏轻笑,对他高看了几分,至于对顾寒昭语中的未尽之言也不再追问。
卢氏问了几句府中近况便将顾寒昭和赵掩瑜赶了出去,只道今日是凤朝节,若因留下陪她而错过姻缘实在可惜。
顾寒昭原想与母亲摊牌,但看她神色也不忍再打扰,将她送回房中便与赵掩瑜出门了。
顾福见他们二人正准备相携离开,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准备好的竹片交给了他们,就算这竹片用不上但也是习俗,戴上才有福气。
南泽风土人情大多延续大泽,凤朝节便是如此,最初只是为了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的节日,后因大泽开国皇帝的任性将凤朝节定为了求偶的节日。
凤朝节这一日但凡没有娶妻的成年男子都要佩戴绑有红绳的竹片,竹片上写上姓名年龄家世等等。而没有定亲的女子则会乘坐彩船,身侧挂有竹竿,若是有意求娶便将竹片挂于竹竿上。最后女方若也有意,凤朝节后便可定亲,只是每年只有极少数的竹片才能挂上枝头,十之*的会落入水中,剩下的能不能挂上心悦女子的枝头也要靠些运气。
至于男子间则更加简单一些,若是有意便可直接交换竹片与定情信物,反倒比女子省去了许多麻烦。
如今还没到彩船出游的时辰,街上多是一些年轻公子与蒙了面的小姐。看似心思都在街边的小贩上,实际上却在暗暗打量。
“彩船之前会有宫中乐坊的伶人献舞,倒是可以一观。”顾寒昭拉着赵掩瑜的手穿梭在人海中一边解释道。
赵掩瑜点头,对那献舞也燃起了几分兴趣。
☆、第二十七章
“这画是我先看上的!”顾寒昭和赵掩瑜正准备去看彩船,便听见身后传来喧闹声。顾寒昭回头便看见正处于人群中央的辛子安,揉了揉太阳穴,很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赵掩瑜看他这样子甚是有趣,阻止了他继续看热闹的心思,挤进人群之中。
出声的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个头只到辛子安的下颌处,此时手中扯着一卷画怒道。
辛子安皱眉,不耐道:“我已经付钱了。”
一旁的商家赶忙出来打圆场:“这位小公子,我这里还有其他几幅辛大才子的画作,您再看看?”
那少年扬眉,露出了精致的眉眼,带着三分眣丽七分英气。他的身材娇小,嗓门却不小,指着辛子安怒道:“我就要他手中的那幅!”
商家被闹得头大,只能转而与辛子安商量,辛子安连一眼都欠奉,趁那少年不备夺过他手中的卷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中。
那少年猝不及防,被夺了卷轴后正准备去追,他身边一直沉默的下人慌忙去拦:“您消消气,这都到回府的时辰了,若是老爷看不到您,您又该受罚了。”
那少年咬牙,朝辛子安离去的方向狠狠哼了一声才转身离去,身后的下人也松了口气,赶忙跟在他身后。
“辛公子这是买回了自己的画?”一场闹剧最终因当事人的离开而散去,赵掩瑜茫然地问道。
“子安的画也算千金难求,时常有下人欺上瞒下将他弃了的画稿偷偷卖出去。在他眼中这些都是瑕疵品,找到必定是要烧毁的。”顾寒昭为他解惑,“世人眼中的珍宝在他眼中却不值一文。”
“各人有各人的喜好,我若是遇到好的药材,想来也不会比辛公子好多少。”赵掩瑜一笑,倒是也能了解对方的想法。
顾寒昭看着他的笑颜发愣,心想自己也是一样,若是每日都能看到他如此开心,即使千金万金也是舍得的。
这场闹剧散后,众人的注意力便都被即将开始的彩船吸引去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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