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歌被抬进关进一个铁笼中,看看四周的铜镜,门口的护卫,躺了下来,挪一挪,绳子松了,吐掉嘴里的东西。
哼,就这破绳子,还降服过崖兽,本兽爷,一爪子能把你们全拍趴下。福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左瞅瞅右瞧瞧,由衷感叹:我这皮相长得可真好啊。
闲下来,福歌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当年候石说要和自己做兄弟,一直相伴多少年,如果不是候石最后反目,也不会闹得不欢而散。这算计人的事情,老候家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福歌挣脱了绳子,抓住铁栏杆用力一搬,栏杆扩开一个口子。福歌出了笼子,正准备离开,听见有人来了,赶紧又钻了回去。
“还能这么好的东西给那妖精吃?”
“没办法,殿下吩咐了,这东西里面参了朱砂,人吃了活不成,妖吃了会现原形。”
“里面这个真是妖吗,我看半天没动静。”
“什么妖不妖的,活该他倒霉,巴上了怀南王。”
门开了,进来一个宫女,将饭菜放到笼外,也不说话,转身就出去了。
这下子,福歌不走了,听这话和窦宪有关,我得看看这些人想干什么。福歌重新把绳子缠上,窝在笼子里睡大觉。
期间国师来看过福歌一次,临走时吩咐看守,去准备一张数十米长的兽皮,以备不时之需。
三日后,福歌被带了出来,一出宫殿,就看见候玺和林暄在外面等候。林暄见福歌虽然面容有些憔悴,但是眼睛依然神采奕奕,看到林暄,咧嘴一笑。林暄解下披风,披到了福歌身上,又让人给福歌拿些吃的。
林暄拉着福歌上了马车,候玺领着士兵在一旁护卫。福歌吃完东西,突然可怜兮兮的说道:“我的小泥猪摔碎了。”
林暄笑道:“那小泥猪本来也不是窦宪给的,碎了就碎了。”
福歌问:“你从哪里得来的,你又怎么会知道小泥猪的事?要不是你有它,我也不会和你来柔夷。”
林暄笑道:“你和窦宪深情款款,眼中没有旁人,可旁人未必看不见你两。我在街上碰见救命恩人,当然要去打个招呼。”
福歌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白发去找窦宪之时,被林暄看见了,故意嘲讽道:“那你现在要带着救命恩人去哪?”
林暄沉默了一会,小声说道:“过一会你就知道了。”
马车一阵颠簸,福歌看见车子出了城,爬上正对着柔河巨石的一座小山坡。车停了,候玺揪住福歌,扔了下来,“把他绑到后面那棵树上。”
林暄问:“你想怎么做?”
候玺阴笑道:“殿下这会已经过了河了,快到宣朝境内了,等一会甘业会在对面给我们信号,只要一炸开巨石河坝,这水就会顺势流下,直冲凌碧山,到时候不但怀南王封地内良田被毁,他那三十万精兵也会丢盔卸甲,一败涂地。到时候就说是崖兽毁坏巨石,而我们柔夷替天行道,杀了崖兽。然后我们再杀了这小子,说他是崖兽幻化成人,受到怀南王指示,哼,怀南王这人就算解决了。”
林暄说道:“你不觉得这计策太冒险了吗?传说中神兽,未必有人肯信。”
候玺笑道:“世上哪有全信之事,凌碧山是崖的生活地,就是这样悬而又悬的事情,才有说服力。否则,你对着天下说是,宣皇帝为了除掉自己哥哥,炸开河坝,你看有几人相信呢?”
林暄低头不语。突然听得几声轰响,见不远处的巨石倾斜了一下,却没有倒,河水湍急,但依然分流而过。
等了一会,又是一阵密集的爆炸声,那巨石再也承受不了,倒塌下来,散落河中,恰好挡住了分流的另一边河道。而河水,没了前进的阻挡,浩浩荡荡向下游奔去。
“好了。”候玺兴奋道。
本来晴朗的天空,随着爆炸声,突然乌云滚滚。候玺大惊:“这是要下雨吗?”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从空中倾卸而下。
“不好。”林暄指着河面说道:“那巨石横在河道中了,这雨水如果不停,河道淤塞,那么这水就会流向都城,到时候怕是两国都要受灾。”
候玺不信:“怎么可能,我们是在上游,倒霉的是他们。”
“大人,不好了,您看那水面是不是在上涨啊?”护卫紧张说道。
原来这巨石乃是千年来自然变化的产物,这柔河临近山脉,地下蕴含丰富的地下水源。这接二连三的巨大爆炸,不仅震得下雨,也震开了地下水脉,水开始往上涌。
不出一个时辰,涌出的河水已经蔓延到候玺所在的小山坡下,暴雨未停,河水渐涨。
候玺喊道:“杀了那个人,一定是没有祭天,惹得天怒了。对,杀了他。”
林暄皱皱眉:“不把别人的命当命,我看咱们是惹了天怒了。”
候玺呵斥道:“你少在这装好人,天真怒了,我死你也活不了。”
“大人,附近的百姓都爬上来避难了。怎么办?”
候玺说道:“去,调集人马去挖河道。把河道挖开,疏散水流,然后再填。”
林暄冷眼看到:“来不及了,那河水都快没过这小坡了,再说了,这一时半会,你去哪找那么大的巨石。”
候玺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得有人喊:“那是什么,是山神显灵了。”
瓢泼大雨形成厚厚的水帘,那河道中出现一只白色的巨兽,巨兽半身没在水中,那兽爪伸向水中,竟然把水中散落的巨石一块块挖出来,扔到一旁。
阻塞河道的石块被一点点清理出来。巨兽一声长啸,跳出水面,攀上河边的巨峰,隐没在山巅雨雾中。
在山坡上避难的人纷纷跪下,祈求山神显灵。
好在水患刚起,河道已疏通,天上的雨也渐渐小了,这水渐渐退去,汇成汹涌一流,直冲下游凌碧山。
此时,又想起阵阵敲山之声。再一看,那巨兽原来站在山巅,正用身体撞击山上的巨石,“他是想撞下那石头,分流河水吗?”
候玺一看:“天佑我柔夷。去,拿我的宝剑来。”
林暄拦住:“怎么,刚才的教训还不够吗,苍天好生,你这又要干什么?”
候玺两眼放光,激动地说:“你没看出来吗,那是崖,是崖兽啊,我的先祖,都没能收拾得猛兽,如果我杀了它,我就是天下的第一勇士,这柔夷还不拜倒在我的脚下。”
林暄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做个帮手。”
一行人提弓握刀,来到河岸边,河水没过马腹。山上不断有小石子落下,山巅传来阵阵嘶吼,候玺一边往后躲,一边捡起石子查看“这猛兽似乎受伤了,你看这石头上都是血。我们就在此等候,过一会,趁它重伤之时,一刀结果了它。”
林暄一言不发,随着候玺躲到一处天然石洞中,一路上有好几个随从都被掉下的石头砸伤砸死。
不多时,就听见一声怒吼,一块巨石从山巅落下,随之又有两三块巨岩落入河中,重叠一起,虽不似原来的岩石巨大,但也阻碍了河水,水遇石而分,沿着百年河道分成两股,顺流而下。
候玺看着眼前的景象,半天说不出话来:“林暄,这果真是神兽啊,竟然靠着蛮力将山顶削了一块。”
林暄眺望屹立山巅的猛兽:“看来是苍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回去吧。”
候玺转身对着身后十余个随从说道:“看见了吗,那就是祸害柔夷数百年的野兽,是我们的祖先想要征服的猛兽,如今先祖保佑,让我等见到传说中的猛兽,是给予我等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杀了此兽,我们必能征服天下,重现先祖荣光。。。”
候玺话未说完,突然觉得嘴里一股子铁锈味,鲜血从口中涌出,低头一看,一柄利剑从胸中刺过,“林暄,你。。。”
林暄抽出利剑:“我说过,让你回去。”
候玺身死倒地,身后五个随从同时拔剑,杀了其余几人。
林暄冷冷说道:“把尸体都抬回去,知道怎么说吗?”
“属下尊令。大人,您不回去吗?”
林暄摇摇头:“你们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众人一走,林暄跨马而行,沿着河流向下游走去。刚才他看到了,随着巨石落下的,还有满身是血的毛兽。
☆、四十一、真真假假
林暄沿着河流走了很久,终于在水中看见一大团白色的毛毛。那团毛毛依着河中的一块凸石,“福歌,福歌。”
林暄叫了两声,见没有动静,游了过去,快接近之时,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子向下的力量拉住,一个劲往下沉,眼看着快要溺水了,毛毛睁开了眼,爪子用力一拍,激起高高的水花,林暄借着水力脱离了,赶紧游回河边。
崖兽睁开了眼,吐出一些绿色的草药敷到自己身上,爪子在水里一捞,一条鱼跳了上来,大毛兽嘴一张,鱼进肚子。吃完了,趴那接着睡。
林暄看明白了,崖兽养伤的这个地方,粗看是毫无防备,实际上是居在河中央,四周有因为地裂而形成的漩涡,无论船、人都靠不过去,河里食物丰富,待个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实在不行,崖兽往水里一扎,顺着河就回到了凌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