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璟羲神情漠然,“母后说笑了,一介娈宠,何谈喜欢二字?朕只是念在他昨夜救了朕一命,受了不少苦楚,赏赐他在此处用膳而已。”
萧太后点点头,双眸一凛,厉声道,“哼,王德禄,你乃宫内总管,却让贼人在皇上的吃食里下了毒。若不是这小小娈宠误食了桂花糕,皇上安有命在?真该将你推出去斩首示众!”
王德禄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哆了哆嗦地道,“太后开恩,老奴有罪,御膳间和当值的太监宫女都在刑部大牢审讯,老奴定叫他们招认。”
骆璟羲沉声道,“屈打成招,徒伤人命,王总管,朕看你不用再审了,此事就此作罢。今后湘语斋的主子们,就烦劳你照料了,若是再有人身子抱恙,朕就唯你是问。”
王德禄使劲磕了几个响头,迭声道,“是是是,多谢皇上开恩,老奴定照料好湘语斋的各位主子。”
萧太后瞪了王德禄几眼,冲仍跪着的楚涵道,“你也起来吧,让哀家瞧瞧。”
楚涵早就跪得两腿发麻,毕恭毕敬的垂着头站起来,“是,奴婢遵命。”
萧太后走到楚涵跟前,柔声道,“把头抬起来。”
楚涵心里打鼓,知道躲不过去,只得缓缓扬起头,望向了萧太后。
萧太后怔了一瞬,被楚涵那双睑若秋水的美目,惊得心口微颤,不由得叹道,“果然是人间绝色,难怪皇上如此宠爱于你。”
楚涵垂下眼帘,“奴婢不敢。”
“好好服侍皇上,哀家不会亏待了你。”
“是。”
别看楚涵平时爱胡言乱语,关键时刻也是懂得轻重的,他可不想因为说错话而被砍头。
萧太后这话,他如何应答都不妥,言多,则必语失,所以越少说越好。
萧太后又细细打量了楚涵半柱香的工夫,才转身对骆璟羲道,“璟羲,陪母后说会儿子话吧。”
“是。”
骆璟羲搀扶住萧太后,扭头轻轻扫了楚涵一眼,“去吧。”
王德禄狗腿子似的捡起骆璟羲的锦袍,为楚涵披上,谄笑道,“皇上放心,老奴护送楚公子回湘语斋。”
楚涵双眸晶亮地瞅着骆璟羲,行了个躬身礼,“奴婢遵命。”
骆璟羲和萧太后先出了小亭子,萧太后柔柔笑道,“难道璟羲你有个中意的孩子,又如此温顺懂事,哀家放心多了。”
“母后宽心,儿臣不会因流连轻纱软帐,而疏于朝政,那楚涵不过有几分姿色,模样过得去罢了。”
萧太后满意地点头,两人在御花园游荡了小半个时辰,因清平侯入宫参见,骆璟羲便转道回了书房。
清平侯汪靖琰,是骆璟羲姑妈之子,只比他小了一岁,两人从小便交好。
汪靖琰喜爱骑射和游历,是个闲散惯了的侯爷,虽然已经娶了几房妾氏,却也并无子嗣。
两人见面后,汪靖琰行了礼数,便拽住骆璟羲的胳膊,调笑道,“皇兄,听说太后又逼你和女子圆房了,你又大病了一场是吗?”
骆璟羲正色道,“听何人说的?”
“哈哈,这事宫里人谁不知晓啊?皇兄,不瞒你说,臣弟我近日也好上了男风,去馆里找了几个俊美小倌试了试。那滋味果然比女人销~魂啊,难怪皇兄你喜欢。”
骆璟羲哑然看着他:“……”
汪靖琰面容俊朗,眉目间满是英气,跟骆璟羲完全是天差地别的性子,两人感情却甚好。
“哈哈哈,皇兄你怎的这幅神情?臣弟我和你有了同好,可趁月黑风高之夜,同去男风馆里耍上一耍啊。”
骆璟羲解下腰间的玉带,褪去朝服,端起瓷质茶杯饮了口茶,“不去。”
汪靖琰抱臂,道,“也是,皇兄你有湘语斋的一群小美人儿陪着,自然不用去男风馆里寻乐子了。臣弟还记得有个叫楚涵的娈宠,美得像画里的仙人一样。”
“楚涵?”
骆璟羲端着茶杯的手一僵,抬起眼帘望向汪靖琰,“你何时见过他?”
汪靖琰低头想了想,“就上回,我出宫的时候,在宣德殿那边看见了他们,约莫有七八个人吧。哎?皇兄?你瞪我做什么?”
骆璟羲放下茶杯,沉声道,“靖琰,你今日入宫,就是为了找朕闲聊吗?无事的话就回去吧。”
“自然不是,臣弟是来跟皇兄告别的,臣弟要南下去耍上一阵子。”
汪靖琰言罢,蓦地咂么出滋味来,瞪眼吼道,“哎不对啊皇兄,怎么我一提楚涵,你就轰我走啊?哦,臣弟懂了,皇兄你喜欢那个楚涵是不是?”
骆璟羲今日已是从第二个人嘴里,听到他喜欢楚涵这句话了,不由得也是一愣。
他喜欢楚涵?
一个来历不明,上了楚涵身子的邪祟,相识还不到一日,何谈喜欢?
骆璟羲面色沉静,冷漠道,“哼,小小娈宠罢了,要你小题大做。”
第7章 柒
汪靖琰南下游历去了,骆璟羲一连数日都没有翻牌子,只是觉得莫名的烦闷。
吴太医来向他禀告过楚涵的状况,称他毒素清除,已无大碍。
骆璟羲未置可否,便叫吴太医退下了,当晚王德禄也过来请安,说是给湘语斋的公子们置办了一批朝服,请骆璟羲过目。
“皇上您瞧瞧,这料子是东兴国的贡品,给公子们一人做了两身,楚公子那还加了五件锦缎袍子。另外老奴给楚公子腾了间单独的小院儿,您要是想去也方便。”
“嗯,做得不错,楚涵那里,有人服侍吗?”
“有,老奴安排了两个太监,两个宫女去服侍楚公子。另外御膳间也加派了人手,楚公子爱吃什么,随时有人侯着给他做。”
打发走了王德禄,骆璟羲想通了他这几日烦闷的根由,他想见楚涵。
他想看他眉飞色舞说笑的样子,想听他爽朗清透的声音,想他依偎在自己胸前,高仰着头,傻傻地磨来蹭去。
入夜,骆璟羲在榻上翻腾了整整一个时辰,都没能入睡。
丑时一刻,骆璟羲起身下床,换上一袭黑色夜行衣,从内室的暗门出了寝宫。
皇宫里守卫森严,每道宫门都有侍卫把守,按时巡查。
但对于骆璟羲这样的高手来说,这些守卫便形同虚设,他飞身上了屋顶,如履平地般的一路向西,直奔湘语斋。
湘语斋里住着二十几个娈宠,范围不小,骆璟羲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只有一个小院儿还亮着烛火。
骆璟羲觉得那应该是楚涵的院子,几个起落跳过去,撬开屋顶的瓦片,向房内望去。
楚涵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色内衫,长发束在身后,正和两个太监围在一起玩掷骰子。
“豹子豹子,我是豹子,你们两输了,拿银子拿银子!”
“楚哥,我们没银子了,都输给你了。”
“是啊楚哥,你就放过我们哥俩吧,我们一个月的月俸就三两,真输不得了。”
楚涵不依不饶,“没银子那就脱衣服,快点快点,半夜三更的也没人看见。脱光了就放过你们俩,愿赌服输,我输了我也脱。”
两个小太监拗不过楚涵,不情不愿地把外衫脱了,下一把再掷,却是楚涵最小,掷了个板凳。
楚涵撅着嘴,狠狠骂道,“呸,这破手气,掷了两个小二。”
两个小太监趁机道,“那咱不玩了楚公子,丑时都过了,您也该歇着了。万一明儿一早皇上翻了您的牌子,咱还得准备一天呐。”
楚涵没听明白,“准备?准备什么?还要准备一天?”
“就是准备那个,那个呀。”
楚涵更糊涂了,“那个是哪个?你们两能不能有话直说?痛快着点!”
“哎呀就是上药净肠子嘛!”
楚涵瞪大了眼,咧嘴道,“净肠子?什么叫净肠子?人死了不才净肠呐吗?你们甭吓唬我啊,老子不是吓大的。”
两个小太监不敢再说了,楚涵觉得自己不能愿赌不服输,执意要脱衣服。
结果楚涵刚把上衣的带子扯开,两个小太监就“噗通”“噗通”两声晕倒在地。
楚涵愣了一下,就见一个黑衣人蓦地从天而降,轻飘飘地落到他跟前。
“卧槽。”
楚涵喃喃骂了一句,骆璟羲解下蒙面的黑巾,面色阴沉得可怕。
“你在做什么?跟两个太监学赌钱?”
楚涵看清了骆璟羲,惊愕得嘴都合不拢了,“你!是你!皇帝大人!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你从哪进来的?吓死我了!”
骆璟羲直直瞪着他,语气愈发不善,“说,是不是在跟他们学赌钱?”
楚涵急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是我在教他们俩赌钱,那个,皇帝大人,你别冤枉他们,他们都是好人。”
楚涵这一挥手,内衫就全敞开了,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以及胸前两粒粉红色的乳。首,把骆璟羲看得更加烦躁憋闷。
“你教他们赌钱?还想宽衣解带?”
骆璟羲拽住楚涵的衣裳带子,狠狠甩开,“朕若是不来,你就要全部脱掉了是吗?”
楚涵当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云里雾里的挠了挠头发,陪笑道,“皇帝大人,你别生气,你是我的金饭碗,我在这就靠你了。好吧,我不该教他们赌钱,也不该脱衣服。你就是因为这个生气啊?你,在你自己的地盘里,扮成个柯南似的黑衣人,还蒙着脸来找我,就是为了抓赌,和,扫黄?”